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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by:殿前欢
序
剑寒九洲不如一受封疆。别跟吾说礼义廉耻,吾乃一万年总受,名曰殿前欢。
京城有一位名人,名叫华容。此人爱穿浅青色长衫,拿把墨绿色折扇,又拿翠玉做扣,一年四季打扮得象棵嫩葱。他有句三二一名言。凡官居三品之上,家有良田两顷,能够一夜长举的官人,他都不介意一见。一见之后如果合缘,他也不介意人家叫他“小容容”又或者“小亲亲”,一概甘之如饴。合缘之后被压上床,他也绝对好相与,要前便前要后便后,耍花样绝不喊疼,如果非要边抽边笑,也只需加银百两。这样一只绝世好受,又怎能不名扬京师。要说缺点,此君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叫床,能听不能说,是个哑巴。和官人们交流他一般打手语,如果对方看不懂,他还能写字。字是绝顶好字,颜体行书,和他人一般潇洒风流。用这手好字他在自己的扇上题词,词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词牌名好。殿前欢,这个词牌名他总是写得很显眼,折扇一开众人皆可得见。
第一章
抚宁王府内阁,香雾妖娆氤氲。
一人慵懒地半坐半躺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锦服半敞,头发披散。
堂内依旧静谧,他微噙一丝冷笑,抬眼横扫堂下站立许久的新状元郎,终于漫不经心发话:“状元郎你是天子门生,没没等到殿面圣,就着急来拜我,是否想诬陷本王于私结同党,送我个不忠的罪名?”
一通泛酸官场话罗嗦完毕,他没耐心等到回复;倏地含笑起身:“状元郎此来,是不是想从本王这里探听,明日早朝,圣上是否让你官居三品?”
“下官不敢妄自揣摩。”状元俯身,否认,但一双眼灼灼,明白写着欲望。
堂上那王爷阖言,微笑起身,来到状元郎人的跟前。
停步的那刻他袍带松懈,原本就松垮的丝袍顺势逐渐滑落,大半的身子袒露在外。
新状元几乎惊呼出声,除了这大袍,这位韩朗王爷里面空无一物。难道他每次都是这个模样私见大臣的吗?
心如撞兔的状元郎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抚宁王韩朗,果然如朝野传闻那样,眉梢眼角风流无限,透着说不出的妖媚,令人心痒不已,却又不寒而栗。
这时,廊道外传来脚步声,韩朗蹙眉,从足音分辨,已知来人是谁。
果真,雕栏木门被倏地推开。
“流年,皇上药都吃了吗?”韩朗再不多看那个没出息的傻状元一眼,只问闯进房内的侍卫流年。
“禀王爷,圣上一直在批阅凑章,药我是温了再温,劝了再劝,他却一口未碰。”
韩朗轻哦了声,俯身上前扣住他下巴:“我留你在宫里,你就是这样伺候的?”
什么都不用再看,只看流年发青的脸色,就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用了多大的劲力。
“奴才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韩朗沉思片刻,当下做出决定:“算了!流年你进内房替我更衣,陪我进宫。”
“王爷,那我呢?”新科状元这才想起自己此行,连名贴都没递上。
“怎么,你出府还要我说个请字不成?”
“学生不敢,不敢”在他俯首之际,韩朗已经不动声色地系带好腰上的金绦,艴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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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殿,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殿内除一人端坐正中龙案以外,所有的人,都长跪在地劝药。
而那正主儿,闷头仔细批阅的奏本,一声不吭。
“万岁爷,这药再过会又要凉了,如果您再不吃,王爷是不会轻饶我们的。”
批阅的朱笔顿了下,继续起书。
“陛下!”在他身边的太监忽地低唤,“王爷来了。”
皇帝这才举首,只见抚宁王头戴紫凤银冠翅摇,锦绸紫纱袍披身,腰系莽,赫然站立,招牌样的盈盈微笑。
笔头一颤,皇帝不安地扫了下四周。
“是我没等你的叫传,闯进来的。”韩朗适当地解释了下,便下令其他人退出悠哉殿。皇帝迟疑了下,没有反对,继续批阅。
最后只剩下这君臣二人。
“悠哉殿,让你住,原是给你调养身心用的。”上方闻来一声叹息。余音未断,韩朗已将皇帝抱起,入秋已久,大白天倒不觉出什么不妥,可到了夜晚,还是瑟瑟凉意袭人。
他抚上扣住皇帝的手指,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皇帝的手冰凉。
“你是皇上,肩上的单子自然很重。只是,也要注意身体。”
皇帝安静地任韩朗抱坐在身上,动也不动。
韩朗瞥见案前,药碗里的汤药仍然冒着热气,伸手端起送到皇帝唇边。
“入秋了,我该注意让你多添件罩衣的,怪我疏忽了。来,趁药还热着,先把它喝了。”
皇帝微顿,终于张口喝下那黑色的药汁。
这药逐渐见底,韩朗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一口噙住皇帝霜冷般的唇,舌尖断续推送,分享着他口中的苦涩,不知那气息彼此交缠了多久,皇帝突然狼狈别头,身子前倾,想脱离他的怀抱,却又最终安分地停止了动作。
韩朗笑着,灯下夜瞳璨亮:“我知道你在为你那秦将军担心,可他说错了话,传错意,就该受罚。邻邦东夷是个和平的民族,而那里的边疆驻扎的军饷十万白银足够了,他偏弄成了三十万。虽然是个小错,国库也不紧缺这多出的二十万,但给他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也是应该的。”
皇帝好象还是赌气,一言不发,埋头批阅。
“你如果真是心疼他,我等会放他回来就是了。”说着,韩朗抽拔出批阅的狼毫,随手一掷,微笑着又揽他入怀,再次吻上少年天子的唇,沿着他细颈不停往下,十指松开腰上明黄色绦带,探入其中,在他两腿间摩娑。
开始那被侵犯的身体还有少许的僵硬与抵抗,到后来呼吸却也急促起来。
韩朗冷笑,横抱起他走进内堂。
激情后的满足使得皇帝沉沉入睡,却让韩朗脑子异常清晰。
沉沉夜色之中他下榻,为枕边人掩好被子,又转回殿厅,将君之朱批换成臣用的蓝批,继续看折子。
==============
有主顾的一夜,华容入帐六百两,也付出小小代价。
那位候姓武官兴奋之情难以抑制,到最后劲使得大了些,把华容右手手骨生生折断。
华容却不沮丧,第二天带下人去医馆接骨,接好后还特地去画馆,差人在他绷带上画了朵兰花。
兰花画得栩栩如生,华容很是开怀,于是又带下人上街去逛。
这位下人十分之有性格,不仅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华贵,还昂首挺胸走在前头,瞧也不瞧主子一眼。
华容急行赶了两步,拿扇子敲敲他肩膀,比个手势:“既然你瞧不上我,那你大可以拍屁股走人。”
华贵立在街心,嗓门比锣还大回他:“我干吗要走。你又没有亲人,万一哪天被男人干死了,你的那些银票不就都归我了嘛。”
华容气得打跌,连忙打开扇子扇风,朝打量他的路人摆出个绝顶潇洒的姿势。
而华贵人却气宇轩昂,呆立了一会又道:“主子我要买把剑,做个有抱负有理想的真男人。”
这句话兜来转去还是讽刺华容,华容也懒得理他,干脆笑得春花烂漫,一路陪他选剑。
大街上扯破嗓叫卖的能有什么好剑,华容一路撇嘴表示鄙夷,直到看见一把乌鞘剑时才止了步。
华贵知道他识货,于是一把将剑拔开。
没有意想中的宝光四射,这把剑沉静温吞,只在离鞘时发出一声极低的铮鸣,还有道无法言说的沁人寒意。
剑的主人低眉敛首,只有一句:“这把剑二百两,不还价。”
华贵一时咋舌,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华容。
华容比个手势示意值得,将脖子伸得老长,非要去看那人埋着的脸。
那人迎风抬头,目光凛凛和他对视,形容落魄但人却坦荡。
华贵的大嗓门又亮开了:“这把剑我要了,主子快付钱。”
见主子拿眼别他,他的嗓门更大:“我没钱,你也莫要这么小气,反正你死之后银子都是我的。”
华容不别他了,看着那人舒朗的眉眼似笑非笑,又比个手势。
“连人买下多少钱?!”华贵的脚立马跳高:“主子你以为男人都象你,个个都能买吗!”
“在下林落音。这把剑来日定当赎回。”剑的主人这时又说了句,双拳往前一抱。
说这句话时他双脚一飘,脸色煞白似雪,往前栽倒那刻看见人影一闪,有人斜斜扶住了他。
醒来时林落音无有例外的躺在床上,有人在他床边静坐,见他睁眼启齿一笑。
多么典型的美人救英雄桥段,唯一的意外是美人前要加个男字。
华贵的大嗓门在外头亮起:“饭好了,大夫说林大侠是内伤郁结外加饿坏了,林大侠如果方便起来,那就先用饭吧。”
饭菜极其可口,林落音很艰难地控制自己的吃相,而华容照旧是吃流食,女儿红配稀粥。
一旁华贵自作主张,拿来一包袱银子,和那把乌鞘剑搁在一起,很是豪迈宣布:“大侠一时凤凰落架,这点银子先拿去花,剑也先拿着。”
华容不喝稀粥了,打个手势说:“我还没死。”然后掏出张二百两的银票,把包袱和剑一把拢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居然还能笑,居然还举起酒杯,朝林落音遥遥一敬。
林落音颔首,结果这顿饭吃的极其舒畅。
从始至终华容不曾对他表示好奇,也懂得他的尊严当不起施舍。
这样一个浮华的男子,居然有种懂得一切后的堪破。
不过最后的客套总是难免,他难免还是抱拳:“多谢公子搭救,林某来日必当报还。”
华容比个手势,大意是识英雄重英雄大侠何必放在心上。
结果华贵翻译官译道:“我家主子是个奸诈小人,连大夫都说了,林大侠内力丰厚当世少有,林大侠将来得了势,可千万别忘了我家主子姓华名容。”
林落音莞尔,将破落衣衫掸了掸,道别得磊落自然,落架凤凰却从容依旧。
门里这时进来个小厮,穿得很是彰显主人门楣,拿张拜帖敛首:“我家老爷余侍郎来问,今晚公子可有空过府一趟。”
华容比个手势,华贵讪讪翻译,嗓子尖刮得磨人:“我家主子说他愿意带伤服侍余老爷。”
小厮领命而去,林落音却留在了原地,有些不置信的回望。
华贵的嗓门益发尖了:“你什么也不必说,我家主子必定回你人各有志,还说他这辈子最不看重的就是脸皮。”
这次华容颔首,对华贵人的话很是赞许,左手打开他的招牌折扇,露出了“殿前欢”三个字。
林落音再不方便说些什么,只好抬眼,又说了声告辞。
这一眼恰巧和华容四目对视,林落音怔怔,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不管他这个人如何,那双眼却是烟波浩淼,望进去好似空无一物,却又仿佛还有个不能触及的深处。
第二章
余侍郎是个文官,为人内敛深沉,在床上华容就表现得七分安静三分狂浪。
这东西其实和烤肉也差不多,几分生几分熟,最要紧是客人喜好。
做事情的时候有夹板不方便,华容事前就将绷带拆了,只将右手微吊着。
他自己不以为意,对方就反而会懂得怜惜,事情做完后余侍郎亲自替他上绷带,还在兰花旁题了首小诗。
华容对诗不感兴趣,只喜欢侍郎桌上的香茶,牛也似的喝那极品大红袍。
没位没品加上爱钱如命,这样的华容却不让人觉得粗鄙,那也是桩极大的本事。
一旁余侍郎看他,不多久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我最轻松快活,什么弦都松了。”
华容转过来看他,明显一副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现在要轻松一刻还真是不容易,韩太傅阴晴难定,皇上又是三天说不上两句话”余侍郎又叹口气,全无意义的感慨,并不指望华容能够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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