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之末》二十五

  “辞职？”乔田把辞职信递到陆墨面前，后者没明白，皱着眉头问道，“理由呢？”
  “闻欣的事......”乔田硬着头皮解释，脑子里浮现出林寒那张不痛不痒的脸，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才稳住心神，“闻欣的事是我没调查清楚，她是被人陷害了。”
  “说清楚。”陆墨想起林寒最后对他失望的眼神，懊恼的情绪几乎要把他吞噬，“什么叫你没有调查清楚。”
  “当初告发她抄袭的员工，其实是她借了我的名义让闻欣帮她改稿，不是写。闻欣修改了一些，递上去的时候被她反咬了一口......”
  陆墨话听到一半就没了耐心，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怒吼道，“人呢！让她过来！”
  “她辞职了。”乔田被陆墨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到，整个人僵在原地，“前几天的事情，我也是知道她辞职了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所以才调查了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陆墨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深邃。
  “这事怪我不好，没弄清楚状况，让闻欣受了委屈。我觉得还是把她喊回来，把我现在的职位给她。”
  “你自己跟她说吧。”陆墨手撑着额头，话语间充满了无力感，林寒那天看着他的眼神几乎刻在了他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他一想到当时那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就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他要怎么面对林寒，他该怎么做。
  “我会自己跟她沟通的。”乔田转过身走到门边，还未触及门把手就被陆墨喊住。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你有关系么？”
  “这重要么？”乔田没有回头，低着头苦笑，“你心里已经又判断了不是么？”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毕竟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没有。”乔田手搭上门把，掌心的汗几乎铺满整个把手，“我没必要骗你。”
  ——
  “都弄好了么？”闻欣放下手机看了看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客厅。
  “弄好了。”林寒拉着行李箱，最后一次看了一遍房间，“走吧。”
  林寒买好了后天去英国的机票，打算再读几年书。她退了房子，卖了车子，她在这所城市三年，最后带走的只剩一个行李箱。
  林寒在乔田那儿过了最后一晚，两人背靠着背，还像在大学时候一样漫无目的的聊天。
  “乔田辞职了。”
  “还行。”林寒勾了勾嘴角，“还算识趣。”
  “程旭昨天刚加了我微信，想请我吃饭，说是替陆墨赔罪。”
  “噢，那你要去么？”
  “不知道，长得还行，吃一顿应该不会太亏。”
  “切，是上个床不会太亏吧。”
  “......”
  两人有意无意都在避开关于某个人话题，不问也不说，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林寒伸手将闻欣拉到身边，头埋在她怀里喃喃自语道，“明天就都结束了，然后就会有新的生活，有新的人......”
  林寒在机场排队检票的时候乔田发来短信，三个字：录音呢？
  还算沉得住气，林寒心想，隔了一个晚上才要。
  临登记的时候林寒将录音发给乔田，她存了两份，原版跟备份，分别发给了两个人，乔田跟陆墨。然后关了手机，拔了电话卡扔到了手边的垃圾箱里。
  一切都结束了，她跟陆墨，跟乔田，跟这座城市都彻底画上了句号。
  闻欣从机场回来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直等在那儿的陆墨，她本来想当没看见直接走过去，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到她，径直跑到她面前。
  “林寒呢？”
  “林寒？”闻欣向陆墨投出不解的目光，“她不是在家么？”
  “别骗我了闻欣。”陆墨咬牙切齿地看着闻欣，语音里多了一丝颤抖，“她去哪儿了？”
  他昨天晚上就在找她，打电话去明利，明利的人告诉他林寒已经辞职了。他跑到林寒的公寓，房东太太告诉他林寒房子也已经退了。
  他们只不过三天没见，三天而已，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
  “求求你，告诉我她去哪儿了。”他眼眶变得血红，乞求地看着闻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我要什么？”闻欣红着眼眶瞪着陆墨，“我要林寒，我要那个面冷心热的林寒，要那个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林寒，要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的林寒！”
  “她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要这么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就他妈因为你当初替她挡了一棍？”
  “她跟我说，从小到大没人想你这么对她好过，她觉得够了，只要你能爱她，爱多爱少有什么区别，能爱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就是仗着她心软，仗着她从小到大没人掏心掏肺的爱过她。”
  “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别异想天开了，我是不可能告诉你她去哪儿的。你早该尝到她不要你的滋味了，慢慢体会吧。”
  陆墨僵在原地，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手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他举起手机，还未点开就听见耳边闻欣的低笑。
  “想知道林寒还有什么话想说么，听吧，听完你就知道，林寒想对你做什么了。”
  闻欣从来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这么多次的情感变化，从惊怒，到懊恼，愤恨，到最后的委屈。
  “她就这么......这么恨我么？”陆墨语气里带着哭腔，几乎绝望。
  他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录音，听到林寒对乔田说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
  她知道他喜欢她，然后头都没回的离开他，最后发给他这份录音，让他承受所爱之人远离身边的痛苦之外还要让他悔恨，懊恼。
  “恨你？你配么?”闻欣看着他痛苦，眼睛里有酣畅淋漓的痛快，“你让她承受公司里风言风语，让她丢了工作，让乔田一次又一次的欺负她。你对她做的这些事，她爱你才不跟你计较，现在不爱，当然要把帐跟你算清。”
  “不爱了，她不爱我了。”陆墨身形晃了晃，眼神空洞，用发抖的声音喃喃自语，“她不爱我了。”
  陆墨左手抓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巴，整个人蹲在原地狼狈不堪。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么？这就是你要跟我算的账，想让我承受的痛苦么？
  恭喜你  ，你成功了，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