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鬼升仙》第二章 聚魂

  寂静，无声。
  天地似乎陷入一片混沌，一切事物都归于无形。
  好冷！我这是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邓安的意识中传出这样的念头。
  邓安觉得自己很累，想要彻底的放松。但是，每当他将要陷入昏睡之际，就会被父亲自刎而死的场景惊醒。
  我要报仇！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我不是死了吗？邓安诅咒了一遍又一遍，才想起自己已经被黑衣人杀死，他下意识的想要活动手脚，却惊恐的现，自己竟然没有身体方面的感觉。
  “死了就是这种感觉？”
  邓安明知没有人给他解答，还是不至一次的反问。
  渐渐的，邓安记起了生前的一切，灯红酒绿，世间繁华，一切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唯一留下的只有无尽的仇恨。
  邓安悲从中来，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可苦于无法表达，因为他现，自己竟然连“哭”都做不到。
  我这是在哪里？邓安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一股神秘的气息包裹着，这种气息非常冷，且正不断被自己吸收。
  又过了一些时日，邓安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是在一片阴暗的地方，四周被黑色气体笼罩，远方是层叠的密林。
  当这种“视觉”逐渐清晰时，他看到了自己。
  邓安终于确信自己死了，下方的那具白骨旁边，有已经腐朽的衣袍，衣袍旁边散落着玉坠等物，是他随身佩戴的。
  “人们常说，人死之后会变为鬼魂，原本我还不相信，以为不过是妄语，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邓安不久意识到，自己在经历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继视觉出现之后，又过了几天，他渐渐能够“听”到声音。
  随着听觉的出现，邓安遇到了一些小烦恼。
  黑色气体的外侧，是野兽聚积地。每逢夜晚，那些豺狼、野狗们狂吠乱叫，使人心烦意乱。对于自己为何单独被丢在此处，邓安已有了一个大致推测，肯定与这些邻居有关。
  如果形容秋天，除了秋高气爽这个词外，还有秋雨绵绵，邓安获得正常听觉的几天后，天空下起了连绵细雨。
  邓安“望”着天空，怔怔的出神。他想起了去年秋天，在京城喜梅山，为了躲雨，偶遇一位温婉少女。两人一见如故，一直聊到傍晚，直到各家派人催促，才依依不舍分别。
  “噼啪！”一道闪电划过苍穹，留下耀眼的光芒。秋季很少有雷雨天气，故此这道雷电，格外的亮，格外的响。
  对于雷电，邓安有种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望着电芒消散处的山峰，一片雨雾随阵风摇摆。咦，山峰怎么变了位置？邓安再次与其它的几个参照物比对后，才相信不是自己“眼花”。
  猛得，邓安想起，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对了，在雷威降临之时，我挪动了位置。”
  这一念头使得邓安有些欣喜若狂，总是被禁锢在同一位置，虽然可以看到，可以听到，但呆的久了，一样无趣。
  回想着雷电生之际的形，邓安心念一动，果然是向黑色气体外围挪动了几步。出乎意料，这样的“行走”水到渠成，轻松至极。他兴奋的连连挪动，一直到了黑色气体边缘。
  这时，邓安现了自己的身体，仅为一团浅黑色的气体。由于之前是处在黑气之中，是以直到现在才能现，对于为何无法驱使手脚，邓安也明白过来。
  “我以为恶鬼都是相貌凶恶，长着獠牙和血盆大口，有手有脚，原来只是一团气体，怪不得以前从未见过，这些黑气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阴气。”邓安花了半天时间，逐渐适应了当前状态，因为惦记着报仇之事，慢慢向着黑气外挪去。
  邓安所在阴气笼罩的范围不大，约有百余丈，所处位置是山峰的背阴处，周围古木参天，显得非常阴暗。邓安毕竟有过为人的经验，根据远处光线的强度和斜度，判断出是个早晨。
  到了边缘，邓安变得异常小心，直觉告诉他，阴气之外非常危险。他小心的将组成“身体”的阴气，挪出去少许。顷刻之间，一种刺透灵魂的灼烧感，使得他意识中出现一阵空白。
  邓安本能的回缩，不敢再尝与外界接触，一旦进入黑色笼罩范围，他再次感到丝丝黑气，被“身体”渐渐吸收，刚才因为灼烧产生的疲惫感，随之一扫而空。
  邓安心中大喜，拼命舒展组成“身体”的阴气，使其将更多的黑气吸入体内。这种不断的吸纳，极其消耗精力，当新的一天来到时，他放弃了主动吸收，在阴气中四处游走。
  对于灵魂中感到的寒意，邓安已逐渐的适应。当他靠近一片山石时，忽然感到这里的寒意似乎浓了几分。一番检查后，邓安吃惊的现，在一块巨石的下面，有一条半米长的裂隙，阵阵的阴气不断从其中传出，精纯度非常的高。
  邓安好奇的飘了过去，裂隙为不规则的形状，不像是人为所致，倒像是由地震形成。他除了感到冷外，再没有其它现。
  邓安犹豫一下，驱使“身体”向裂隙钻去。果然，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毫不费力的钻了进去。“传说仙人能够飞天遁地，想来不过如此！”
  此时的邓安，有些小小的得意。
  下潜了将近半个时辰，其间山石裂隙有大有小，但对邓安造不成半点儿麻烦。邓安根据下降速度，粗略计算一下，已经是在二三百米的地底了。又向下钻了将近百米，他突然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这里阴气要浓郁许多，每吸纳一丝，都要胜过在地上多半个时辰。
  邓安心中越惊疑，四处游走查看。
  墓室！邓安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所在的地方，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像极了人工甬道，而那道裂隙，就在一处石壁上。
  邓安随着甬道，向前飘出十余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结论，在左右的石壁上，有很多人工留下的痕迹，他甚至还现了花鸟虫鱼的雕刻和模糊不清的文字。
  很快，邓安变得惊疑不定起来，隐约的，从甬道深处的方向，传来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这是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其中还包含着渴望，而非是对于危险的恐惧。
  邓安立刻向前飘去，但马上就觉得不妥。死者为尊，贸然闯入先人的墓穴，打扰他们的安息，是个极不礼貌的行为。何况，他如此进去，多少有点盗墓的嫌疑。
  邓安打算沿来路返回，但在看到裂隙的一刻，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本就不是活人，死人之间窜窜门儿，应该很正常。何况，到底是什么事物如此吸引人，他很想弄个究竟。
  随着前行，邓安越肯定，这绝对是个墓室。而且，死者生前必是大富大贵之人，石壁上，墓室顶，那些精美的石雕，颇为讲究的墓室建设，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很可能是古代的帝王！”
  邓安自幼饱读史书，自然十分清楚。在历史上，南苑城大多时间都是作为京城存在的，到了二百年前莒国建立，高祖在大臣的建议下，为了凝聚所谓的龙气，才将京城迁往家乡昌莒城。
  想到此处，邓安有些惴惴不安。他从来没有朝觐过皇帝，没想到死后，却来到了很可能是帝王的陵墓。只是不知道这里埋葬的人，会不会如自己这般，以一团阴气的形式存在。
  “对了，我在上面呆了那么久，也没见鬼魂出来。想必，这墓室的主人，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久，邓安来到一个石室门前。看到门上刻着的图案，他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上面雕刻的都是些白鹤等祥兽，没有任何象征帝王身份的龙凤图案。
  “管他是不是帝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最多像我一样，是团能自由变化的阴气。”
  邓安自语几句，沿着门缝钻了进去。
  这间墓室在气势上，与帝王陵墓的墓室有得一拼，至少相当于寻常人家客厅的十七八倍，但也仅仅是大而已。由于墓室开凿在岩石之中，密封相对较好，通过几颗镶嵌在室顶的光石头，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尘土。
  自从恢复视觉，邓安就现，自己的视觉有别于生前，在黑暗之中，它要比生前的视觉强大许多，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
  邓安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墓室中部。因为石室中的物品很少，除了中央的一些朽木和枯骨外，基本没有什么摆设。更重要的是，使自己产生强烈渴望的来源，就在那些散落的东西当中。
  邓安没有感觉到与自己相同的形体存在，于是放下心来，缓缓的飘了过去。越是接近墓室中部，那种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就越的强烈，他甚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如果有人在墓室当中，就会现邓安所形成的阴气，好像开水一般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