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宴走一步停两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是府中级别相对高些的侍从,住的是单人间,这也方便了她掩藏身份。
李棠宴简单清洁了身子,坐在床上给自己上药。
若不是她懂得药理,换了别人,在石子路上跪那么久不落下病根也难。
这也是为什么,她并不把崔子宣偶尔流露的关怀放在心上。她还做不到像一个真正的奴才一样,把伤害当成理所应当,把些微补偿当成难得的恩典。
在雾岚山上学到的药理,帮了她很多。她原本只是崔子宣多一个不多的随从,崔子宣有头痛之疾,某次发作,她呈上立时见效的止痛丹药,才得到他的注意,在他身边逐渐有了地位。
她随崔子宣来到圣都,原因无他,就是想找到当年的仇人。可惜她那时太小,记忆又不清楚,线索太有限。她只能尝试不断接触圣都的权贵阶层,走一步看一步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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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是后陈唯一一位异姓王,祖上曾是开国重臣,是以得此荣勋,世袭罔替。镇北王武将世家,尽管近几代被明里暗里削弱了不少,仍是威名显赫。
李棠宴对镇北王的了解也不过是这些。
宫宴那天,李棠宴跟在崔子宣身后走进登云阁。
登云阁是皇帝数年前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建造而成。内部有数层,可容纳近千名宾客,作为戏楼使用。
皇帝极喜爱这登云阁,在此举办宫宴也是为了显示对镇北王的爱重。
进登云阁时需要验身,李棠宴原本有些担心女子身份暴露,但负责的小太监一见是崔子宣带来的人,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两句就放她进去了。
到场的有皇帝,诸位皇子,众多大臣,包括权倾朝野的宰相朱康。朱康深受皇帝器重,大小事宜几乎全权交付。
李棠宴隐隐感觉得出,在座的大臣,尽皆以朱康为首。
王公贵族坐在一楼,李棠宴随崔子宣在二楼。
这里视线好风景佳。崔子宣慢悠悠喝着茶,李棠宴就侍在他身后。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多是小姐宫女太监们的惊呼。
李棠宴有些好奇,微微向下探身看了一眼。
只见正门里涌进许多宫人,随后进场的是众人簇拥着的一个男子。他身着玄色衣袍,身边的侍从手里拿着一件同色大氅,这人像是刚刚从寒冷之地而来。
看来刚才人群的惊动便是因为此人。他仿佛没听到众人的低语,目不斜视,阔步而行。
他周身气场凛然,眼神坚毅且冷冽,明明是年轻的面容,却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仰视。
这气质很陌生。那张脸,却是李棠宴无比熟悉的。
李棠宴注目良久,慢慢眨了下眼。
再次睁开时,那人仍在那里。
“看人家俊美,挪不开眼了?”
“没有…”李棠宴回过神。
崔子宣戏谑地笑了声,端起杯抿了口茶。
终于过了会儿,李棠宴没忍住,试探着小声问道:“镇北王这么年轻吗?”
崔子宣轻笑:“谁告诉你那是镇北王了。他是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患病卧床已久,此次入京,多是由世子在外应酬。据说这位世子幼时便被送去随世外高人学艺,前几年镇北王感觉身体越发不好才接回来。”
李棠宴点点头,不再作声。但她却借着给崔子宣续茶不经意般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想让楼下的人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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