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秽异闻(H)》第五十八章回

  第二天一早,宁乔便急急得出门寻谋生之道,他是入俗,也未求得宁子同意,不敢与他人做门客,亦不能以宁子之学牟利,只能以他长寻出路.
  阿满看着宁乔背影行走渐远,轻轻合上了门.在家中寻了一套普通妇人的家常服饰,携了几包山果便去昨日相熟的邻家串门.
  "附近可有说书的茶馆?"
  一个妇人想了想,摇了摇头:"茶馆倒是有几家,说书的却是没听过."另一个妇人笑道:"哪儿没?你忘了韦户韦小郎了?""她说的是茶馆,韦小郎是在酒垆."
  阿满听了下来,顿时一乐,难不成这说书人韦户竟是当垆卖酒的?有意思!
  一位妇人见阿满问起,便道:"宁夫人想听说书?我们镇小,只有一人会说书,便是赫家酒垆的韦户韦小郎,镇上的人都喜欢去那儿听书,尤其是女郎夫人们."阿满没想到那鹤使竟是在同一个镇子上,竟是得来全不功夫:"那赫家酒垆在何处?"几个妇人听阿满想去酒垆,便说要带她去,阿满婉言谢绝,问好地点便寻了个由头离开.
  酒垆倚着一片竹林,在街边一处显眼之地.酒垆比想象中的要大,当垆的却不是长留鹤使,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卖酒阿女,现下恰巧无人,正倚柜懒洋洋得拨着算盘.
  阿满容色乍眼,卖酒阿女睃了她一眼,心生不爽,敷衍道:"想要什么酒?可有自备的酒坛子?酒价板子上都写着."阿满摇头笑道:"我不是来买酒的."
  卖酒阿女挑着眉好笑道:"不是来买酒的,那是来听书的?不好意思,韦小郎今个儿不说书."阿满皱了皱眉,这女子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却只得耐心解释道:"韦小郎与我是旧识,他说如若我来此处便可寻他""哟,韦户旧相识可真不少,一天都能碰上好几个,小娘子你是第一百八十个,刚好凑个整,看你面好,不若我送你一坛酒."阿满接过那一小坛酒,有些哭笑不得.想来长留鹤使到了人间,招惹桃花的性子倒也是没变的.想到那日被困于木棺中,是对方念诀施术闯进她的木棺里将自己唤醒,此人风流,她豆腐虽被吃了不少,却还算君子,不强人所难亦不趁人之危.她来此地本也不想招惹他,但要求得追魂灯,却不得不以他为砝码.
  "这位娘子误会了,我与韦户确实相识."
  卖酒阿女心中暗怒,只觉得阿满是在仗着自己貌美撒泼,不由得蛾眉倒竖,刚想发作却看到她身后的人,顿时笑意盈盈:"郎君今日来得早啊!""赶着来看青青娘子你啊!"身后人话语戏谑,阿满一听便知自己等的人来了,她心底一叹,今日倒是都走的好运.
  卖酒阿女青青忙上前迎接:"郎君,近日的酒卖得好,郎君也少说些书,多休息休息."这厢有美人投怀,本是惬意,长留却无暇与她应付.被立在酒台前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无他,那女子背影实在迷人,身姿娆娆,青丝妖妖,普天之下他只见过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背影.
  果然,那女子回过头,温婉一笑,如同柳花落水无声,却荡起层层涟漪.
  "前辈,不过几日不见,不记得我了?"
  "谁能不识得伊人海棠?若真有无珠者,那定不是我."长留推开怀中的人,走上前去,将阿满上下打量一番:"几日不见,海棠愈发貌美了."阿满低头遮面娇羞一笑,便露出洁白的后颈,而此刻上面却红梅点点.长留阅女无数,岂能不知那是欢爱后的痕迹.
  长留了笑意,干巴巴问道:"看你这情形,似乎与那宁小子过得不错?宁老头子果真心疼他,竟同意你们在一处."阿满摇摇头:"宁子并未同意."
  长留挑了挑眉:"看来他对你真不错,竟然断了师门也要同你在一起."阿满显得不太好意思,却还是点头笑道:"乔郎确实待我很好."长留看着阿满虽有意敛,但依旧显露出的甜蜜模样,嘴里渐渐咂摸出了一些酸味,却不便在外头与她攀谈,便将她领到后屋的房内.
  长留掩上房门,长叹一声:"你既然与他过得好,还来寻我做什么?"阿满笑道:"那日得亏前辈医治,我的喉疾才能好,在山上的时候没能好好招待前辈,这次既然下山,理应来看望.没有什么好物,只有些采摘的茶果,可供前辈解腻."长留接过茶果,扯了扯嘴角笑道:"算起来也不是我治好了你的哑疾,只不过让你伤口愈合罢了,之前你的喉部动过刀子,给你动刀的医者刀法密,医术了得,你最应该谢他."阿满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师父是世上医术最厉害的,可谁知道人外有人,我本知我哑疾难医,却因缘巧合遇见了名医魏子,是他医好的我."长留恍然大悟:"是他啊,此人医术高超,却行踪不定,流于江湖之中,大都给穷苦之人医治,海棠能碰见他,得其医治倒是好造化."阿满并不接话,看着窗外,忽而道:"天要下雨了."长留看向窗外,只见强风阵阵,灰天蒙蒙,他蹙眉道:"确实."一言将毕,雨点就落了下来,顿时天地间一片"哗哗"声.
  阿满面带忧色:"乔郎出门的时候并未带伞."
  长留嗤笑一声,便打开阿满拿进来的酒,就着茶果吃了起来:"你莫担心,宁小子自小便是个能耐的,那绥山都是被他闹翻个遍的,你还怕他应付不了这点雨."阿满一想也是,便也放下心:"我听乔郎说他幼时总是寻前辈麻烦,前辈你却从不真恼,你可真是宠着他."长留不同意了:"连他师父都应付不了他,我可不敢惹他.你不知,他长得人畜无害,肚子里可都是些坏主意.牙还漏风的时候,就知道往我鞋里偷偷倒凉水了,谁能治得了他."阿满"噗簌"一声乐了,看了看长留的面色,硬生生忍了下来,斟酌着字眼说道:"乔郎幼时,还真是顽皮了些."阿满在酒垆待了一会儿,雨还在下着,不见要停,却比之前缓上许多.她算了算时辰,不由得焦急起来,她得在宁乔回家之前先行到家.与长留往来的事,她并不想宁乔知晓.
  "前辈,可否借我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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