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林翊也在忙太后寿礼之事,嫡亲姑母,又照看他们兄弟,林翊刚得了承恩公爵位,自然更加用心备礼。林翊去看望林靖身子时,对林靖道,“姑母养育你一场,你单备一份,到时放在里面,姑母见了也欢喜。”想到林靖喝了几日汤药,初初好转,眼瞅着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儿,林翊有几分心疼,又道,“也莫要太劳神。你若有主意,我差人替你办好,一样是你的心意。”
“我早备好了。”林靖道。
林翊不禁问,“备了什么?”
林靖从手边书案上取出一件卷轴给兄长过目,展开来,是一卷裱好的平安经。说句老实话,林靖的字相当不怎么样,倒不是他练的不用心,实在是人小力微,力道不足,欠些功底。不过,依林靖的年纪,倒也规整,可见是用了心的。
“姑母不是外人,金玉珠宝宫里不缺,大哥哥按例备礼就成。亲不亲近,也不在于这些寿礼。”林靖别有论断。
林翊道,“那也不能太简薄。咱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岂能不给太后做脸。”又问林靖,“书念的如何了?”
“还成。”林靖反问,“夏先生没跟大哥哥说么?还是说,大哥哥没问过夏先生我念书如何?”
林翊笑,“可只显着你聪明了。问夏先生跟你自己说一样么。”
倒不是林靖念书不好,相反,就这么七灾八病的时不时耽搁功课,夏先生对林靖依旧是赞不绝口。夏先生相信,假以时日林靖绝对能成就他名师之路。林靖天资极好,一点就通,但有一样,身体原因是其一,再者,林靖于四五书经并不大用心。
因林靖身体所限,林翊不敢给他安排太重的课业,每天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还不能有课外作业。就这样,林靖那一日千里的进度,也够叫夏先生长见识的。夏先生都跟林翊明说了,依林靖的资质,日后考个进士那是手拿把攥,十拿九稳的。
林翊起初为林靖延师教导,不过是想着小孩子读书明理,根本没打算日后科举啥的。夏先生对林靖评价如此之高,算是意外之喜了。林翊心里很为弟弟骄傲,在他看来,林靖有这样的资质,就不该浪这难得的天分。
志存高远。
林翊正欲借机问问林靖日后的志向,鼓励一下林靖啥的。可不知为啥,只要跟林靖说话,总能被这小子无限歪楼去。
未待林翊说起日后科举仕途之事,林靖已道,“夏先生挺好,不过,他总是跟我讲一些科举的事,瞧着像是想让我走科举的意思。”
“有什么不好,你三哥早中了秀才,今年秋天也要下场一试。”爵位再好,只有一个,有林家的大树在,子弟依旧要各自奔前程。相对于林飒林端,林翊更看好林靖。
林靖兴致缺缺,道,“我哪里受得了去考功名,听说考场里头可冷了,还没饭吃。这不是要我命么。”
林翊想到林靖的身体,道,“你现在还小,细心养着,待大些便无碍了。”
“那我也不想考功名。”林靖小声道,“陛下的脾气,大哥哥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大哥哥都是嫡子。大哥哥袭爵,我安享富贵便够了。”
别看林靖年纪小,他早有打算,道,“以后,大哥给我捐个闲职,分家时多给我些银子家业也就是了。我也不大想做官。”
“那你想做什么?”
林靖眼睛晶晶亮,“我想有空各地去瞧瞧,秀丽河川、风土人情,也开阔眼界。”
这叫什么话,林翊道,“先把正经书念好了再说。”昭德帝在的时候,或许轮不到他们兄弟再显眼,林靖毕竟年纪小,依林靖的才干,谁说的准以后呢。
林靖懒懒应下,随口道,“要我说,今秋三哥也不必下场。想要前程,直接捐个官就是了。”林靖竖起根细细的手指,指了指上面,道,“也不仅是为了上头的忌讳。咱家本是世族,世族子弟谋出身,有世族的规矩。何必要跟寒门子弟挤那根独木桥,挤赢了,不过六七品芝麻官的苦熬。若是挤输了,更没面子。”
想到两个庶弟的脾性,林翊道,“老三愿意试,便让他试一试,没什么不好。”如今兄弟尚未娶亲,故此未分家。待日后分家,几个弟弟便是旁支,便是自科举出身,也无妨。
说也奇怪,林翊身为长兄,看着林飒林端长大,自幼在一处,即使有嫡庶之别,到底是相处十几年的兄弟,结果林翊硬是觉着不如林靖相处没几天的弟弟亲近。
譬如,林靖回家其实日子尚短,不知挨了林翊多少骂。这当中多是因林靖胆大包天,不过,林翊骂林靖,真没啥心理压力。可,对林飒林端,别说训斥,稍重的话林翊都会斟酌之后再说。对着林靖,林翊完全没这样的顾虑,即便说重了,林翊也不觉着会怎么着。当然,林靖根本不是吃亏的性子,他没理尚且能搅出三分,你想给他委屈受,那是做梦!
便是林翊也于心下叹息,他身为长兄,向来秉持一碗水端平的原则,对弟弟们皆是尽心照料。如今,林翊却觉着,人心可能本就是偏的,不然,为何他一见林靖就喜欢,他对林靖,有着天性中的亲近。
与林靖说了会儿话,林翊在林靖的强烈要求下,在屋内没有第三人的前提下,又给他骑了回脖子,因为林靖坚持说:如果大哥哥肯哄着他,哄得他高兴了,他心情好,病就好的快。
这样的歪理,林靖素来是一套一套的,林翊实在受不了他没完没了的各种歪缠,便勉强应了。哄得林靖眉开眼笑,林翊又同他一道用了晚饭,方回了自己的院子。
便是越氏也与林靖亲近的很,给太后娘娘的礼单,越氏还着重问了林靖的意见。林靖与林太后在一起几年,他又是个机伶人,自然知晓林太后的喜好。
林翊越氏对林靖这样的宠爱周全,也不是没人眼红。譬如林飒林萍的生母周老姨娘,看在眼里瞧在心里,一双犹带着几分水气的大杏眼恨不能燎出火星来,咬碎银牙,与前来看望她的儿女絮叨报怨道,“可见是嫡亲的兄弟了,人还没来的时候,内务府亲来拾房屋,那银子就花的淌水了去!这才住了几日,又是小厨房又是请名师,吃穿用度别说你们,便是老太爷在世时都没这样做耗的!虽说嫡庶有别,也别忒偏了心肠,坏了良心!先时没爵位时,还做个兄友弟恭的相儿,如今有官有爵的,竟是脸面都不要了!只肯紧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了!只是到底想想,我虽是奴才出身,你们到底都是老公爷的子孙,身体里都流的林家的血!”
林飒连忙劝道,“姨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大哥大嫂对咱们,哪一样不好了。四弟年纪小,身子单弱,自然要着紧些,怎么姨娘倒不明白这个理了?姨娘说些没见识的话,我听倒罢了,若是叫兄嫂听到,岂不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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