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第十四章：击败蟒蛟

  “悟空！！”玄奘坐在悟空设下的结界内目睹着这一幕，心脏猛然间一沉。
  水中，来不及念动避水诀的悟空被寒水刺激了胸肺，喉咙里一股浓浓的铁铅味。她被蟒蛟拖拽着来回摆动，最终狠狠的撞在了一大块岩石上。骨裂一样的痛感席卷全身，悟空只觉得意识都开始模糊。她断断续续的念着咒，保证自己的身躯不会流血断裂，但蟒蛟不依不饶，再次向后一扯，拉着她向另一块岩石上撞去。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让悟空根本来不及反抗，每次刚要念到头的咒语都被坚硬的岩石触感和铺天盖地的疼痛打断，悟空只觉得胸口处的氧气越来越少，窒息般的眩晕正一点点将她吞没。
  河岸上，玄奘看着是不是掀起浪花的潭水，浑身被火焰灼烧一样焦躁难耐。他总觉得内心惶惶不安，无时无刻不幻想着水下的情形。他莫名有一种直觉，悟空的处境绝对不妙。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在那样可怕的妖怪手中救下悟空。
  如果有和那蟒蛟匹敌的人就好了。如果……
  突然，他看到了水岸旁仍在网中的敖烈。
  自打蟒蛟出现后，敖烈就显得极其激动和焦虑，他狠狠撕扯着身上的网，想要挣脱出来。直到现在，玄奘看到他仍在不断的尝试和努力，而目光始终都在那片滚动的潭水中，整个人的元神似乎都已经出窍，加入了水下的战斗中去。
  玄奘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他再顾不得悟空的嘱托，起身就往敖烈那里跑去。
  “高僧！”阿远心下一惊，也将劝告丢在了脑后，紧跟着跑了过去。其他村民都吓坏了，瑟缩的身躯又互相靠近了一些。
  玄奘跑到敖烈的身边，几乎是跪了下来，他抓着敖烈的衣角，急切道：“龙施主，求求你，救救我徒儿好不好？他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正在蚕丝网的敖烈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不住祈求的玄奘。“是我们不该胡乱相信传言，但我徒儿真的只是想帮助村民而已。现在这条蟒蛟拖着他下水，他一定很危险，求你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玄奘恨不得冲了敖烈猛磕几个头，他怎么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悟空出危险。
  跟上来的阿远也被触动，他转向有些犹豫的敖烈，同样请求道：“敖烈，你就帮帮他吧！孙圣僧他只是好心办错事，他也是为了村民才这么做的啊！”
  敖烈看了看阿远、看了看玄奘、又看了看远处蜷缩在结界内的村民。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戒备、恐惧，变成了如今的期盼、渴求。
  人还真是奇怪而复杂的生物。敖烈默默的在心里啧啧啧了好几句，叹了口气，不耐烦道：“那就赶紧把小爷弄出去！”
  玄奘和阿远先是愣了一下，即刻展露出激动的欣喜，两人飞快地摸索着烦乱的网线，焦急地寻找解开的方法。玄奘的手因紧张不住颤抖，阿远的额头更是落下了不少汗滴。在两人手忙脚乱的工作之下，困锁敖烈的天网终于被解开。
  敖烈抖了抖身姿，即刻变回了龙的形态，他轻吼一声，扑通一声就冲进了水中。
  此时，悟空这里的情况依旧不妙。缺氧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接连不断的疼痛已让她麻木。蟒蛟发疯一样的扯拽着她，仿佛只有将她撕裂才能缓解心头的狂暴。
  最后，它狠狠的又一击后，松开了悟空的腿，露出锋利的獠牙，打算给悟空最后一击。
  它飞速的冲了过来，好像前方是一块要冲垮的岩石一般。
  突然，一道灰白色的身影闪出，咬着蟒蛟的脖颈，将它狠狠撞在了巨石上。蟒蛟狼狈地倒地，水流的冲击让它整个身躯摔倒的动作显得尤为笨重而滑稽。
  悟空的眼前一阵模糊，她恍惚间看到灰白色的身影朝自己游来，随后身子被一个力量轻轻顶起，向泛着阳光的水面游去。她闻到了久违的空气的味道，浑身的水珠豆大雨点一样向下落去。敖烈叼着悟空的衣襟，慢慢将她送到玄奘的面前。
  “悟空！”玄奘赶忙伸手去接，悟空整个人的重力一瞬间压在他的肩上，他歪歪扭扭着支撑，小心将她引到地上。
  “咳咳！”仅有的意识逐渐放大，悟空开始猛地咳嗽起来。堵塞在气管里的寒水从口中不断挤出，被压迫的痛苦终于逐渐消失。
  敖烈站在三人身边，静静看着。玄奘一边拍着悟空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转过头，不断地感谢着：“谢谢……谢谢！”
  敖烈从鼻腔里嗤出一口气作为回应，目光里虽有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看到悟空没有大碍后的放松。阿远和玄奘查看着悟空身上的伤势，一时竟忘了暗藏的敌人，直到听到身后再次传来蟒蛟的吼叫。
  顽强的蟒蛟冲出水面，身上出现了伤痕，但鲜血似乎让它变得更疯狂，如同被逼至陌路的野兽一样，迸发出震悚人心的杀气。它吼叫了几声，继续向几人扑来。敖烈转动身子，将三人护在身后，不甘示弱的对着蟒蛟发出响彻云霄的龙吟，舞动着身躯迎了上去。
  两只巨大的猛兽在水面上纠缠盘旋，震荡起的水浪如同海啸一样拍打着水岸渺小的石块。混乱不堪的光影盘旋在一起，魅紫色的兽瞳在空中画下痕迹，琥珀色的龙目在风中点亮斑驳。敖烈和蟒蛟你来我往，撕咬、冲撞，不相上下。
  一旁围观的玄奘惊叹地看着这场斗争，没有察觉到怀里逐渐恢复过来的悟空眼角的愤恨，方才蟒蛟的扯拽还历历在目，被羞辱的感觉涌向她的内心，挑起无尽的战斗欲（）望。
  悟空突然轻轻推开玄奘，一手高高举起。只见金箍棒几个眨眼间就从涧底飞出，准确无比的落在了悟空手中。
  “悟空，你……”玄奘看出了悟空还想继续战斗，担心地想要阻止。
  悟空轻轻一摆手：“放心吧师父，刚才在水里吃的亏，俺老孙让它在空中偿还十倍！”
  话音刚落，悟空足下一点便飞到了空中，她很快来到了白龙身边，速度不停，径直向上而去，却留下了一句简单的话：
  “封了它往水里的路，把它往上赶！”
  敖烈还没反应过来，悟空已经绕过蟒蛟，飞到了它的头顶。他很快品味了一下悟空话里的意思，心下了然，即刻将身子压低了一些，加速了攻击的速度。
  蟒蛟被敖烈猛然增加的攻势逼得猝不及防，一时间占了下风。它慢慢向上移动，打算找机会脱身，突然一个瘦小的影子闪现在身侧，它还未做出半丝反应，悟空的攻击就毫不客气的打在了他的脊背上。
  悟空的这一击不比方才，几乎用了先前五倍的力量，骨头折断的声音清脆想起，蟒蛟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悟空没有松懈，紧跟着又是一棒，不偏不倚打在了蟒蛟的脸门上。
  强大的力道让蟒蛟有了晕头转向的趋势，它转过头，企图向下冲进水中。谁知敖烈猛地挡在自己面前，朝自己一阵嘶吼。
  蟒蛟猛地停住，这才发觉自己被前后夹击，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悟空将蟒蛟的窘迫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方才在水中我不占优势，但到了天上或是地面上……
  悟空握紧金箍棒，拔下几根毫毛一吹，即刻成了好几个自己，一同向蟒蛟冲了过去。
  就是我的地盘！
  咚咚几声接连不断的闷响，悟空展开了猛烈的回击。蟒蛟在数个“悟空”的攻击下分身乏术，几乎来不及喘气。铺天盖地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如同雨点一般不留任何死角和情面。敖烈趁势也发动了进攻，锋利的龙爪划开蟒蛟尖锐的皮肤，拉开了数道口子。红色血印染在漆黑的身躯上，像无数条狰狞的爬虫。
  蟒蛟不住的惨叫，身躯扭成一团，一个低头间，它致命的七寸暴漏在了悟空的面前。悟空见机立刻举起了金箍棒，暗暗蓄力，无数金光和狂风旋绕在她的周围，伴随着她的动作，向下狠狠挥去。
  “咚——”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后，浓烟四起，巨浪咆哮。一阵飞沙走石，遮挡了所有的视线，天地归于一片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