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号人鱼实验体》第21章 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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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人鱼将查德的卧室糟蹋的不成样子，枕头四分五裂，被子尸首不全，地板上都能有好几个坑。他们似乎是以最小的动静，搞了一场成果斐然的架。查德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房间，又看向两条可怜兮兮盯着他，互相比谁眼睛更大的人鱼，干净利落的转身关门，眼不见心不烦。
  两条鱼面面相觑，克莱尔色厉内荏的朝着伊恩说：“一定是查德不想看见你。”
  “莫名其妙。”伊恩把头一转，“我是查德的‘心尖尖’。你不懂！大文盲！”
  而浴缸里的米契尔依旧是呼呼大睡，他难得的无事可做，于是积累已久的疲劳一下就被释放了出来，很难在短时间内醒来。
  萨布丽娜此时已经卸完妆，在佣人的带领下站在了查德所居住楼层的电梯外，她很年轻，活力貌美，一双眼睛大而迷人，素面朝天也是美丽的，她笑着对查德说：“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想起里面的两鱼一人，查德只能叹口气：“去三楼的茶点室吧。”
  这间茶点室还是查德母亲在的时候着令人装修的，是粉红色的少女式装修，每天到了茶点都会有点心被摆放在桌子上，现在虽然比较晚了，但还是算不上深夜，因此查德和萨布丽娜来的时候，还有热乎乎的茶点。
  “你打算在这待多久？”萨布丽娜开门见山，她嘴边甜美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凶狠而坚定地眼神，“我们的行踪被暴露是迟早的事，格丽华德家族能庇护我一天、一个月、一年。但是我不可能因为寻求保护，而请求你真的和我结婚。”
  萨布丽娜聪明的很，她不仅聪明，而且懂的取舍：“而且，一旦他们真的掌握了帝国的生物武器，那么我们离死亡，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先下手为强，我们是两个人，对方是可以堪比国家的组织。但是世界上并不只有他们这一个组织而已，凭你和我对人鱼的研究了解，难道我们就只能坐在这儿等死吗？我们还有机会去实现我们的理想！”
  她激情昂扬的说完这一大段话，可是查德一直低着头看着茶水。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萨布丽娜一颗心开始忐忑不休的时候，查德才面无表情的说：“班森以前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你们说的很像，为了梦想，就宁愿去当某些人手里的一把刀，一件武器。萨布丽娜，你真的认真想过吗？”
  “我愿意以欺骗的手段保护你，可是我不愿意你以梦想为理由，让我们的研究成果，成为令千万人丧失家园的武器。”查德失望的看着萨布丽娜，“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决定研究人鱼的时候，目的只是为了让人类生活的更好，这并不代表我崇高，因为这样的事情，总会有人去做，不是我，也有别人。”
  萨布丽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觉得有点难堪，因此不去看查德的表情，直到查德最后一个词落音，她才说：“可是我有左右自己行为的能力吗？我也想当个普通的科研人员，领工资，结婚，生孩子。可我行吗？我不行，既然我已经赌上了我的一生！我就走到底，不计任何代价！”
  “你想在这里待多久，我都不会赶你走。”查德彬彬有礼地说，“我虽然不赞同你，但我理解你，尊重你。同样的，我希望我们不会再讨论这个问题，我的初衷是不会改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萨布丽娜是个傻子，也明白了查德的意思，她默然颓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了解查德，知道查德是个软心肠，但也知道查德是个认定了就不会变的人，或许有人满口谎言，可是查德却做不到，他天生就是个不擅长掩饰作伪的人。
  查德站了起来，他个头不矮，比萨布丽娜高了大半个头，他表情冷淡，似乎终于对萨布丽娜丧失了希望，他边往外走边说：“尽管我和你想法不同，但是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保护你，肯定不会食言。”
  两人这次谈话以失败告终，谁也不能说服谁，即便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可以理解，感情上依旧不能允许自己做出改变。
  查德最后还是回到了房间，他对于克莱尔的怒气已经随着这两天的时间消散了一些，并且他脖子两侧的鱼鳃并没有妨碍他的生活，而且那变成人鱼的噩梦，也没有再出现了，他的两条腿依旧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
  于是这股火气慢慢消下去，他终于能够理清自己的思维，知道自己要从克莱尔那里了解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查德在开门之前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门里的两条鱼依旧是相互看不顺眼，房间里还是一片狼藉，不过两条鱼笨手笨脚的在那收拾残局，样子倒也能算上笨拙可爱，如果他们没有因为争执谁整理床单而把床单撕破的话。
  “克莱尔。”查德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一些，“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
  于是克莱尔趾高气扬地看了伊恩一眼，以一种奇特的，双腿盘旋的姿势走到了查德身边，笑的不知道好看还是难看的问：“谈什么？什么是谈？”
  查德没那个耐心和克莱尔解释每一次词汇的意思，他只能言简意赅地说：“你知不知道，把人变成人鱼，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人鱼要活的长，几百年，上千年。人类太短，人鱼不生病也不用吃药。可以在陆地上，也能在海里，比人好的多。”克莱尔一本正经的细数到。
  克莱尔又想了想，补充道：“没有坏处，这是生命一代代的普遍现象。”
  于是查德终于明白，为什么人鱼灭绝了，因为它们强大的令人震惊，难逢对手。但是造物主是公平的，从恐龙时期开始，多少强大的生物最后还是走向了灭绝。地球的主人却是所有生物中最弱小的——人类。
  没有茂密御寒的毛发，没有可以媲美盔甲的血肉，通体上下就只是写着：我很好吃，我很好抓。似乎任何长有尖牙利齿的生物都能决定他们的前程与命运，是坚强的活下去，还是变成一堆消化中的肉泥。
  可是就是这样弱小的生物，最终成了造物主的宠儿。
  这个时候，查德也有时间和心情给这两只什么都不懂的人鱼讲解人类社会的知识了，于是他像唤狗一样的招招手，伊恩和克莱尔就屁颠屁颠，你挤我拉的走了过来，虽然没有自带小板凳，可是很知趣的一下子就坐在了地板上。
  克莱尔屁股一撅，把伊恩挤了个屁股朝天，于是两条鱼在查德的眼皮子底下明争暗斗，争锋喝醋起来。
  查德倒是没管他们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人和鱼是不一样的，你们谨遵本能。人类却有许多和本能无关的规矩。人类不会互食，这个世界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两条鱼倒是十分认真的听，屁股却都不规矩，老想把对方挤出去，伊恩睁着一双大眼睛，格外天真地问：“不能、能吃吗？饿、饿了、怎、怎么办？”
  克莱尔也接话：“蠢货！人还可以吃草啊！”
  查德：“……”那玩意叫蔬菜。
  伊恩举一反三：“我、我知道！人饿、极了、还会吃树皮！”
  也许查德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两条鱼讲这些，他们不是人类，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可是他的潜意识里，或许是希望两条鱼能够融入人类的世界。深海太寂寞了，如果让他们回深海，查德就更有一肚子操不完的心。他希望这两条鱼能够像正常的人类一样，并且能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可以保护他们，教导他们。就像一个合格的父亲。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查德的话刚刚落音，他的喉咙就像火烧一样疼痛，发不出声音。脸部都开始冒出鱼鳞，脖子两边的鱼鳃开合不停，身体软弱无力。之前那一次也是如此，可是这一次，他的意识十分清醒，只是说不出话。
  伊恩和克莱尔都被吓着了，他们手足无措，伊恩甚至大眼睛直掉眼泪，转头就骂克莱尔：“不是应该只有一次吗？！你做了什么！”
  这次克莱尔也是茫然无措，他盯着查德，觉得自己的胸膛某处有不可抑制的疼痛，这疼痛令他呼吸都不顺畅，他小心翼翼的想去摸查德的肩膀，被伊恩一掌推开，克莱尔茫然道：“我不知道，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的改造已经进行了大半，就算是他和查德真的交|尾完成最后一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即便是人鱼，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都是恐惧排在第一位。
  两条鱼把查德移到床上，又给他盖上四分五裂的被子，似乎是在等他自己好。
  意识清醒的查德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记起，明天就是自己二十九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