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机甲未来架空》梦中景

  莫宁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一片漆黑中，前面似乎有一条小路，但他没有迈步。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也能清楚地知道如果他向前走，会看到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不向前走呢？”他听到有人问他。
  “如果我向前进了，是不是会发生一些事情，我无法阻止，无法拒绝，只能看着它发生？”
  “是的。”这是意料之外的，肯定的答复。但紧接着那声音又说：“可即使你停步不前，有些事情还是会发生。”
  莫宁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扭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莫宁，目光非常温柔。但紧接着是呼啸而来的利刃，残垣废墟，硝烟弥漫，那双温柔眼眸的主人看着他，似乎有万千话想讲。
  燃烧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莫宁冲了过去。他扑进了他的怀里，带着他躲过利刃，但却忽然从高空坠落。似乎什么时候这些景象已经发生过一遍了，有人把他牢牢护在怀里，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玻璃碎裂的声响，惨叫和哭泣，头顶是警笛声凄厉地鸣叫着。
  但在这纷乱嘈杂的中心点，他却依旧被一个人保护着。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但那个声音却穿透一切阻碍传达到他的耳边。
  “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我不会害怕了。”莫宁听到自己颤抖着说，“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嗯，你很勇敢。所以你也一定会勇敢地跑出去，聪明地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对不对？”
  “”他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但却看到了令他想要崩溃地喊叫的一幕。但那个人紧紧抱着他，耳边是温柔依旧的声音。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莫宁想怒吼，想推开他，但紧接着意识被抽离，他猛地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按住心口。
  好在只是梦。莫宁深吸了几口气，捂住脸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转过头想要去看看窗外确定时间，才发现那个方向是挂着电子时钟的一堵墙壁，而这间屋子的窗户在另一边。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这个点他还在长官的房间里，那长官在哪里？他是不是耽误长官休息和工作了？
  莫宁赶快跳起来，小跑着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客厅的光线调的很暗，长官坐在餐桌旁，目光专注地似乎在看着什么。莫宁刚想开口，就看到他抬起了头，目光像他所做的梦里那么温柔。
  “醒了，饿了吗？”
  “确实有点。啊，”莫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慌张道：“那个，长官，很抱歉，我”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赫利奥斯站了起来，他示意莫宁坐过来，莫宁便颠颠地坐过去了。可能因为刚睡醒，又或许依旧被梦境所困扰，他现在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呆的赫利奥斯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莫宁？”
  “啊，啊，长官。”莫宁抬起头，“怎么了吗？”
  “喝点粥吧。”
  “嗯，好的好的。”
  桌子前放了一小碗白粥，莫宁捧着碗小口喝了起来，那中间他什么话都没说。直到那碗粥已经被喝完很久他还在捧着碗，赫利奥斯才又一次俯下身拍了拍他的额头。
  “莫宁？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莫宁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赫利奥斯便蹲下身子，继续摸了摸他的脖颈：“嗯，你没有发烧，体温也很正常，但是心跳很快。做噩梦了吗？”
  莫宁低下头看那双在昏暗光线下美的过分的眼眸，赫利奥斯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害怕，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长官，”莫宁忽然问，“您是无所不能的吗？”
  “当然不是。”赫利奥斯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但他笑起来依旧带着强大的包容力。他说：“但我会努力的。”
  “那我那我也会向前走。”他说，“我会跑起来的，我会跑的很快，我也可以”
  “嗯，你可以的。但要记得照顾自己。”
  得到了那样笃定的认同，莫宁才忽然感觉有什么被他用心地确定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因为激动握住了长官的手，赶快烫伤一般放开：“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长官！”
  “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于是赫利奥斯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是不是该对你说一声‘谢谢’，感谢你今天对我的帮助？”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您的伤！后背那里的”
  “我处理好了，不要担心。”赫利奥斯说，“小医生，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不要为我担心。”
  “您、您，我不是，您”莫宁羞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您怎么这样！”
  赫利奥斯很轻地笑了一下，他站起身，从桌前将碗筷收起：“还饿吗？要不要再添一些？”
  “啊，不用了，谢谢长官。”
  莫宁将目光投向餐桌的另一旁，那里放着电子板，还有几本纸质书籍，看上去长官像是在处理事务。他眨了眨眼，等赫利奥斯坐回去的时候，小声问：“长官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好好训练，努力保护自己。”他得到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摸摸头。
  莫宁震撼：“您都已经开始敷衍我了！”
  “我没有。”赫利奥斯说，“开心地过每一天，如果我看到你每天都过的很好，我会觉得至少我做的一个错误决策没有为你带来那么糟糕的后果。”
  莫宁小声说：“我们上次都说过这个了。我没怪您，我很感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也能变得那么好。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够努力——我也确实不够努力。可是那样夸奖我的人，您却是第一个。”
  “如果帮上了你什么忙，我很荣幸。”
  莫宁顿了一下，扭过头去看那双温柔的眼睛。其实在他到六翼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敢直视长官的眼睛，因为他觉得那是太阳，那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神明。
  “您不，没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的！只是非常……非常谢谢您。”
  他想问，您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吗？
  长官是太阳，但太阳不是他的太阳。太阳会无私地对待这世界上每个人，长官也是如此。而且……他可能比起长官说“你是特别的”之类的话，更希望长官会对他说，他和他所照顾过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不想做特别的那个，也不想成为长官可能会挂念的那个。虽然他会为长官对他的摸头和夸赞而开心，但或许，他更希望长官在看向他时，和看养在家里的小动物一样。给他那样的关注就够了，他希望自己只需要长官那么一点点注意力，就可以变成能够帮助长官的人，一个合格的下属或是别的什么都可以，所以这个问题他也并不需要答案。
  只是，他想，他真的可以这样克制自己吗？长官的温柔，长官的体贴，长官的一切都太想让他靠近了。哪怕他怀着这样尊敬的心情，可也会不敬地想要靠近他一点。因为只要再近一点，长官就会那样专注地长久注视着他，这样哪怕失去一切也会拥有另一个世界。
  他想，他可能理解了梦魇的话。
  “又发呆了吗？”赫利奥斯说，“刚睡醒，睡不着的话，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莫宁再次震撼：“长官，还有这种业务吗？！”
  “可以有。”赫利奥斯那双眸子里带了点笑意，“如果你需要，我会努力的。”
  “我才不需要。我都和您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不是都收到我的成绩单了？您之前还说我成长了很多，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您不能拿旧眼光看我。地球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嗯，莫宁很厉害。”
  “您、您”莫宁拍了下自己快要烧熟的脸，“您根本就没懂！”
  他胆子大了点，继续说：“我可以帮助您吗？今天，您看，我不是要拿这个说事，我只是想，嗯，您看，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虽然我可能还是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会努力的，然后有一天，等我足够厉害了，我可以成为您的下属吗？”
  莫宁没敢往前看，但很长时间后他得到的依旧只有沉默，才不得不抬起了头。赫利奥斯的眉头微微皱着，莫宁心里一咯噔，他从没见过长官是这样的表情。
  “让您为难了吗？对不起，我”
  “不，不需要道歉。”赫利奥斯摇了摇头，过了很久，他才继续道：“我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哎……？”
  “在工作上，我会对自己的下属很严苛。偏颇的关照会有失公允，但六翼的事务通常非常庞大而繁琐，容不得失误。”
  莫宁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您……觉得我做不到吗？”
  “不，不是。我只是……”他斟酌良久，“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适合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