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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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零四年秋天，陆辰东第一次见苏岩。瘦瘦小小的女孩跟在沈璐身边，一张尖瘦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眸子占了很大面积。
  她看着自己，黑眸中阴狠一闪而逝，随即就低下了头往沈璐后面躲了躲，怯弱胆小。
  “这谁？”
  沈璐笑道：“认的干妹妹，苏岩。”
  陆辰东皱了下眉，打量苏岩还要说什么，陆辰希就下楼来，沈璐一下子就把话题扯了过去，围绕着陆辰希转。陆辰东也就再没有把注意力落到苏岩的身上，只不过一个瘦弱的丫头片子。
  十年时间，能记住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是女人。对于陆辰东来说，真是一件稀罕事，可他就是记住了苏岩，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忘，那个差点把他毁了的女孩。
  办公室的门板被敲响，陆辰东消失的理智猛地回笼。他一下子就顿住了，嘴唇还贴着苏岩，黑眸里的雾气散尽恢复冷静。苏岩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陆辰东借势也就站了起来。眉头紧皱，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转身背对着苏岩整理自己的衣服，手指几次都没能扣上衬衣扣子。
  身体里四处碰撞的激烈情绪燃烧的他快要爆炸，这种刺激，他有快十年没体会过，陆辰东咽了下喉咙，喉结滚动嗓音沉哑。手指一直把衬衣扣子扣到了脖子上的最后一个：“下周乐乐去体检，这今天你不要过去见他，你走吧。”
  苏岩拿手背狠狠的擦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紧紧盯着陆辰东的脊背。
  “陆辰东你个王八蛋！”
  陆辰东没有理会苏岩，径直走向办公桌。他又擦了下脸颊，已经不流血了只是有点疼。陆辰东没有坐弯腰拿着电话按下个号码：“进来打扫下办公室，顺便带个创可贴。”
  重重的把内线电话扣在桌子上，碰的一声响。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体内躁动，才转身居高临下看着苏岩：“装什么清纯玉女？一个出来卖的，亲一下反应就这么大？哼！可笑。”
  “你他妈的陆辰东！”
  苏岩气的咬牙切齿，胸口仿佛被堵了一团棉絮。她指着陆辰东的手指有些抖，深吸气几次也没有什么作用，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十年前你主动送到我身下，偷走了苏乐乐。高唱什么仁义道德？苏岩你也配！”
  陆辰东手指搭在办公桌上，眯了眼睛，阴沉沉的盯着苏岩：“今天这件事我足可以让你赔的穷家荡产，故意伤害罪坐牢也不为过。可你是乐乐的妈，我不会让孩子恨我。苏岩，滚吧。”
  敲门声响，陆辰东看苏岩凌乱的衣服，黑着脸转身在办公椅上坐，声音很沉。
  “把你的衣服整理好。”
  苏岩咬着嘴唇，迅速的整理自己被揉的很乱的衣服。
  敲门声又响，陆辰东视线落到了电脑屏幕上，表情严肃下去。恢复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仿佛刚刚那个禽兽行为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进来。”
  苏岩胸口堵着，喘气都有些艰难。眼睛凶狠的盯着陆辰东，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指甲都要陷进了肉里，刺疼。
  “陆总？啊？你的脸怎么了？要去医院么？”
  “没事。”
  陆辰东说：“创可贴呢？”
  秘书连忙把创可贴拿出来，又连忙去找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要帮忙么？”
  秘书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苏岩和她对视一眼，她漆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亮，阴沉沉的暗。秘书移开了视线，地还没扫完，苏岩已经抬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秘书心惊肉跳，两个人衣衫不整在办公室里干了啥？激烈的程度不亚于二战啊！玻璃碎片陆总脸上的血，还有苏小姐周身笼罩的阴狠气势。
  苏岩走到陆辰东面前，她手指撑在办公桌上俯身和陆辰东对视，忽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她的嘴唇因为刚刚的亲吻殷红水润，陆辰东抬起了头眉头紧皱。
  “你他妈的装什么？”
  秘书扫地的手一顿，迅速的调动八卦之魂侧耳倾听。
  苏岩挑了下眉，脸上的妆有些花，她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和十年前消瘦不起眼的小丫头不同，她多了女人的妩媚，不哭不闹不撒泼的时候，十分勾人。
  “滚出去！”
  陆辰东真不想看苏岩，怕一个忍不住就把她按办公桌上了，栽一次可以，在一个坑里栽两次就他妈的太蠢了：“苏岩，你滚出去——”
  话音未落，苏岩隔着桌子倾身一把就揪住了陆辰东的衬衣领子。她的力气其实是拉不动陆辰东，只不过人在愤怒的时候，力气就有些不管不顾的大。
  “你不就是想上我么？怎么？说出来怕丢人？堂堂上市公司的陆总竟然对一个出来卖的女的有兴趣？很丢人！对吧？所以你就找无数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逮着女的都想占点便宜。我告诉你，陆辰东，即使我是妓-女，你也没资格做我的嫖客！”
  “苏岩——！”
  陆辰东眼睛黑的发红，怒意迸发，一把扯开苏岩的手按在桌子上，转头对竖耳偷听的助理吼道：“冯秘书你先出去！”
  “呵呵。”
  苏岩猛地挣开自己的手，站直了身体退后两步，她抬起下巴蔑视陆辰东：“什么玩意！敢做不敢当的怂货！除了拿着儿子要挟人，你还会什么！”
  陆辰东气的眉毛倒竖，眼看着就要发怒。
  苏岩才不管他，转身大步就走，冯秘书还没来得及动作，苏岩已经把办公室门摔上，走了。冯秘书愣怔怔的抬头看气的青筋暴起的陆辰东，一时间不知道要离开还是保持原来动作隐匿自己，假装自己是颗蘑菇，不知道陆总也会不会这么认为？
  当然，陆总是没有时间对冯秘书发火。他只是把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摔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约好的客户已经到了。陆辰东捏紧拳头把怒气压制好，深吸一口气吩咐冯秘书：“去叫陈助理进来。”
  冯秘书拿着扫把一溜烟的跑了。
  苏岩这么一走，就消失了一周。
  这一周里，苏岩忙的脚不沾地。公司给小组分了一个项目，这段时间所有的人都在为项目忙的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苏岩作为新人，更不敢松懈。
  “中午有个饭局，苏岩一块去。”
  “嗯。”
  苏岩翻看着资料，问道：“电影厂的谁？这么严肃。”
  “许导，脾气可大。都悠着点，别出岔子。”
  苏岩点头：“明白。”
  回头琢磨了一下，许导？不会是那个鼎鼎大名的许导吧？
  可这话她没有再问，只是把资料给翻了好几遍。电话铃响了，苏岩看了眼来电是林元世，接通林元世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过来：“中午有时间么？一块吃个饭。”
  上次苏岩和林元世坐在一块面对面的把事情给讲清楚，可林元世依旧不改变主意，苏岩也没办法。
  “中午得陪客户吃饭。”苏岩阖上资料站起来往外面走，在走廊里，她说：“最近工作很忙。”
  “你在那个公司？”
  林元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工作很累，停下来歇一段时间也好。”
  苏岩笑了，抬手把头发捋到耳后：“我想趁着年轻拼一把，未来也不后悔。你怎么样？”
  苏岩不想再提自己，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往高处爬。不顾一切的往高处爬，有生之年，她一定要把陆辰东踩到脚下面。
  苏岩最近在苏乐乐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门口看看孩子。每见一次，苏岩就暗自发誓一回，必须得强大起来。
  “我能怎么样？”
  苏岩笑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烟闻了闻又放回去：“你大哥呢？”
  “还是老样子，很早前医生就下了死亡通牒，现在只不过靠着营养液吊命。”电话那头响起了打火机的清脆声响，过了会儿，林元世说：“周五晚上有时间么？几个朋友请客吃饭，过来凑个热闹？”
  苏岩不好再拒绝，合计下周五晚上没什么事，就点了点头：“好啊。”
  “就这么说定了。”
  林元世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去工作吧，不打扰你。”
  苏岩往前走了两步，到安全出口：“问你个事。”
  “什么？”
  苏岩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说道：“你是在b市读的军校？”
  “嗯，怎么了？”
  “**电影厂的人有认识的么？”
  苏岩之前和同事聊起来，随口聊起电影厂的后台问题，林元世的军衔并不低，应该能搭上话。苏岩简单查了一下林家的背景，并不比陆家弱，根深叶茂的家族。
  “你要找谁？”
  “我现在在万城影视，正好最近公司有意向和电影厂合作。我这刚接触这一行，两眼一抹黑，人际关系也不强硬，根本就是抓瞎。”
  苏岩说着就弯了弯眼睛，她声音恰到好处的温和，如果这个机会抓住，她就能成功的爬上去，往后的路子就宽了：“就是随便问问。”
  “这个不难。”林元世顿了下，继续说道：“电影厂的黄安和我是战友，周五晚上你过来。我给你们搭线，具体能不能合作你们自己聊，行吧？”
  黄安这个名字太熟了，电影厂的一把手。忙不迭的道谢：“谢谢你了。”
  “不客气。”
  “回头请你吃饭，成不成都得感谢你。”
  苏岩笑着说道：“你帮了我很多。”
  林元世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