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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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岩全程吃，陆辰东和人喝酒。她这几天忙的饭都没有好好吃，这边地方是偏，可东西是真好吃，苏岩忍不住想，下次带苏乐乐过来吃饭，他一定喜欢。
  这里都是陆辰东的朋友，她也不认识，也没结交的必要。
  饭罢，已经十一点了，几个男人喝的醉醺醺，勾肩搭背说着话。
  王安东倒西歪的凑过去揽住陆辰东的肩膀：“东哥，这回你得帮我。”
  陆辰东拿下王安的胳膊：“你喝多了，正事清醒的时候谈。”对王安的司机说道：“看着他，别闹腾出事，安全送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王安司机连忙过来接过人，扶着王安说道：“我知道，陆总，那我们先走了。”
  一群人散场，陆辰东把车钥匙递给苏岩：“你开车，我喝酒了。”
  “喝多了么？”
  苏岩接过车钥匙：“要扶么？”
  陆辰东居高临下看着她，扬了浓眉：“你看我像喝多了？”
  目光漆黑盯着她，似笑非笑，倒是清明。
  “走呗。”
  陆辰东笑了下，走在苏岩身侧，单手插兜。
  上车，苏岩启动车子往前开。陆辰东转头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开上路，苏岩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今晚去我哪。”
  陆辰东声音很沉，有些沙哑。苏岩莫名其妙的心颤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
  陆辰东眯着黑眸，沉沉看着苏岩。
  “没事。”
  苏岩说：“你喝多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
  到了陆辰东家的别墅前，苏岩说：“我把你的车开回去，明天给你送来。”
  陆辰东没下车，端坐着座位上。
  “干嘛？”
  苏岩回头看他：“下车。”
  陆辰东扯掉安全带，他说：“苏岩。”
  苏岩：“我没兴趣。”
  陆辰东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看着苏岩的目光越来越沉，苏岩靠在座位上，挑了下嘴唇：“有烟么？”
  陆辰东哼了一声，坐直了身体，脸色不大好看：“苏岩，戒烟吧。”
  “没有就没有。”
  苏岩没找到烟，只翻出一盒薄荷糖，拿出两粒填在嘴里，靠在座位上：“这几天快忙死了，明天还得出去跑，不是人干的活。”
  陆辰东皱了下眉头，苏岩晒黑了，很明显。
  “你自找的。”
  苏岩眼睛看着窗外的黑暗，嘴里薄荷糖刺激着味蕾，凉的发麻：“我想见儿子，你又不让我和乐乐多来往。我不找点事情做，不把自己累的爬不起来，根本睡不着。”
  昏暗的灯光下，苏岩的目光飘渺，没有目的看着远处。
  陆辰东莫名其妙心口疼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你在怪我？”
  “不是。”
  苏岩叹一口气：“怪我自己。”
  他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聊过天，死敌。苏岩在十年前捅了陆辰东一刀，那是事实，陆辰东把她爸逼死，那也是事实。
  事儿太多了，苏岩都不愿意去想。
  苏岩说：“以前幼稚，以为什么事都能解决。”
  陆辰东眯了黑眸：“现在你也同样幼稚。”
  苏岩笑了起来，抬手盖在眼睛上。
  “你大爷！”
  “别说脏话。”
  车厢里静了下来，苏岩：“你还不下车？我打车回去？”
  “不进去看看儿子。”
  “不了，打扰他睡觉。”
  车厢重新安静下来，车灯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陆辰东沉默了好长时间，开口：“十年前年少轻狂，我把在军校学的那一套用到商场，当时没想那么多。”
  他的声音很沉，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弱肉强食。”陆辰东说：“商场如战场，成功的另一面就是失败。”
  “所以我爸死了。”
  苏岩接过了话：“后来长大了，我就明白，这事怪不了别人。作为一个男人，连失败都承不了，活着也没什么用。”
  陆辰东看着苏岩，没有说话，他一双眸子漆黑深沉，没有一点光亮。
  “没事，我都明白。”
  苏岩笑了笑，回头看着陆辰东的眼睛：“我捅你一刀，东躲西藏十年，现在乐乐跟了你，我连见一面都得求着你。”苏岩吸了下鼻子，声音很轻：“十年了，人能有几个十年？”
  陆辰东的目光渐渐锐利，面容上也蒙了冷光。
  苏岩闭了闭眼：“人吧，都是命。”顿了顿，苏岩继续说道：“陆辰东，你还记恨我么？”
  陆辰东盯着苏岩半响，忽的嗤笑一声：“你认为呢？”
  苏岩叹一口气，认真看着陆辰东片刻，移开视线：“算了，你回去早点睡吧。”
  陆辰东深深看了苏岩一眼，拉开车门下去。
  “明天把车还回来。”
  苏岩摆了摆手：“再见。”
  陆辰东转身大步往别墅的方向走，脊背挺的笔直，头也不回。
  苏岩翘起嘴角笑了笑，调转车头往外面开。
  半响后，手机响了一下，苏岩拿起手机看了眼，信息是陆辰东发过来的：“苏岩，你要是再敢伤我一次，你的命也没下回了。”
  苏岩扔了手机，踩下油门就冲了出去。
  陆辰东这车比她的车好太多了，开着也舒服。
  苏岩回去泡了个澡，才舒舒服服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岩是在电话铃声中醒来。
  舒童说：“苏岩，事成了。”
  苏岩楞了下，迷迷蒙蒙：“什么？”
  “王总让我准备合同，就是陆氏的案子，我负责。”
  苏岩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奖金多少？”
  “不知道。”
  “回头一定请客。”
  “如果真签下来，我就辞职跟你合伙单干。”
  “我借了点钱，想把经济公司弄起来。”
  舒童说：“你确定了么？”
  “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变卦过？”
  “也是。”舒童叹口气：“我相信你能做到，苏岩，你身上有股劲儿，一定能干成。”
  苏岩说：“你认识娱乐圈的人多，回头给我介绍几个小鲜肉。”
  舒童笑了起来：“一定一定。”
  苏岩这事说起来巧，她原本没想过弄经纪公司，这方面自己懂得不是很多。恰好那天舒童叫苏岩出去玩，半道胡君打电话，经纪公司弄赔了。现在撑不下去，大老板撤资，他算是一个小股东，赔的一干二净工作也得重新再找。
  饭桌上有胡君，还有个公司的台柱子，一三流男艺人。胡君喝大了，拍着桌子说自己的梦想。到最后，哭的老泪纵横，北漂不容易。怀揣梦想，告别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谁也看不清楚前路，是黑还是一片光明。
  聊着聊着，苏岩就和他一拍即合。
  手里还有点钱，不如合伙开个公司。
  第二天，苏岩都忘记了冲动之下的话，胡君却过来找她谈。这事靠谱，不如干起来吧。反正都是一群穷鬼，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需要钱的话，直接说，多的没有，小额的还是能拿出来。”
  “好。”
  苏岩起床转身去浴室洗澡，简单做了个早饭吃，迎着朝阳。苏岩有点想苏乐乐了，特别的想，辗转反侧一会儿，苏岩换了衣服化妆。
  打电话给胡君：“中午我再过去，你先看看工作室。”
  胡君：“好，我正和人谈着房租。”
  苏岩想看一眼苏乐乐，时间还够。
  “好，中午见。”
  苏岩还得把陆辰东的车还回去。
  到陆辰东的别墅区的时候，已经十点。苏岩按了门铃，半响门才打开，陆辰东穿着灰白色的休闲长裤，黑色背心勾勒出精悍腹肌的形状。他走下台阶，别墅前的小花园种着蔷薇，开得旺盛，他抬起下巴颏指挥：“停车库。”
  苏岩把车倒进去，下车走到陆辰东面前，车钥匙递过去：“早。”
  陆辰东人高马大的站在花园里，小麦色肌肤在白天里，十分耀眼。看了苏岩一眼，接过车钥匙转身往屋子里走：“几点了还早？”
  苏岩跟着往里面走，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双崭新的干净拖鞋，问道：“我穿那双拖鞋？”
  陆辰东脚上是米色露脚趾的拖鞋，门口那双颜色一样。
  “就你脚边的。”
  陆辰东回头看了她一眼：“吃早餐了么？”
  “嗯。”苏岩换鞋进去：“乐乐呢？”
  “在楼上书房。”
  陆辰东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拿起电脑刷新闻。
  “辅导老师在给他补习功课。”
  苏岩走过去在沙发上坐，沉默了一会儿，咳嗽一声：“乐乐要补习一天么？”
  陆辰东长手长脚，坐在沙发上也占地方。抬眸扫了苏岩一眼，把平板放在桌子上，皱眉说道：“你来做什么？”
  “看乐乐。”
  苏岩郑重说道：“我上去会不会打扰他读书？”
  陆辰东深沉的目光盯着苏岩，冷峻五官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等会吧。”
  苏岩笑了笑，算是妥协。毕竟学业比较重要，她不能耽误苏乐乐。陆辰东漆黑眸光凝视她半响，才移开视线靠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苏岩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个信息，就回复过去，左右看看：“你家保姆呢？”
  “请假一天。”
  陆辰东站起来，往厨房走：“喝什么？”
  “随便。”
  陆辰东走到厨房，端了两杯水出来。
  一杯放在苏岩面前：“你卡号还没有发给我。”
  苏岩这才想起钱的事，就拿出手机。
  “我发给你。”
  陆辰东：“……”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苏岩把账号发过去。
  “周一给你打钱。”
  陆辰东说：“你和谁合伙？”
  苏岩想了一会儿，坐直看着陆辰东的眼睛，认真道：“我自个单干。”
  陆辰东皱了下眉：“那一百万能做什么？”
  “签几个新人还是够的。”
  “一千万也不够你赔。”
  陆辰东手指放在茶几上敲了一下：“你拿几个新人去玩么？谁会给你资源？捧你的新人。我记得你说，你弄的是经纪公司？一个大咖没有，人家指什么和你签？”
  “你不是要和王安签烂片么，我弄几个新人塞进去。”
  陆辰东端起面前的水一口喝完，转身上楼。
  “我那公司也不是一个明星没有，还有个电影咖呢。”
  苏岩也喝了口水，快步跟上陆辰东。
  “谁？”
  陆辰东顿住脚步回头看过来，眉毛拧成一团。
  “沈凌峰。”
  陆辰东眉头皱的更难看：“谁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电影咖里有这么一号人。”
  苏岩快步上楼，走到陆辰东面前。
  她穿着拖鞋比陆辰东矮很多，仰起头：“反正你那烂片不都那么回事，弄个大咖进去撑票房，剩余都是往里面塞新人。”苏岩抬手搭在陆辰东的肩膀上：“拉谁不是拉？你说是吧。”
  陆辰东转身就走，直接把苏岩的胳膊晾了出去，大步上楼。
  “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别乱攀。”
  苏岩耸肩，转身下楼：“反正你只是投资方，我找王安也一样。”
  陆辰东猛地回头，怒目直射过去。
  “你本事挺大啊。”
  苏岩抬起下巴，笑的眉尾上扬：“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苏岩穿着牛仔裤宽松衬衣，衬衣下摆扎在牛仔裤里，衬得腰细腿长。
  头发松散披着，红唇妖冶：“我没什么本事，都是仰仗您罢了。”
  楼上书房的门忽然打开，苏乐乐探头出来：“爸？”然后视线一动，就看到了苏岩，立刻跑出来：“哎，妈你怎么来了？”
  陆辰东还没回头，苏乐乐一阵风似的就冲到了楼下。
  拉住苏岩的手，晃了下，他喘匀气：“来了怎么不去看我？”
  苏岩揉了下他的脑袋，心都融化了。抱着脑门亲了一口，笑道：“这不是怕打扰你学习，怎么样？老师教的你都懂不懂？”
  “当然。”
  苏乐乐晃了下，扯着苏岩的手拉到了沙发处：“中午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苏岩皱了眉毛：“中午没人做饭？”
  “阿姨回去了，早上他做的早餐一点都不好吃，厨艺那是……相当的致命。”
  苏乐乐偷偷指了指陆辰东的方向，给苏岩眨眼，用口型说道：“救命！想吃肉！”
  苏岩一下子就笑了，揉了把苏乐乐的脑袋，心疼的很：“知道了，你先去楼上学习吧。”
  苏乐乐转身要走，苏岩忽然想起来，拉住苏乐乐：“现在饿么？”
  苏乐乐摇头：“还好了，不饿。”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我渴。”快速跑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咚喝完。
  苏岩跟着走到厨房：“饿了先吃点东西。”
  苏乐乐摆摆手：“不吃。”
  放下杯子转身上楼，路过陆辰东，眯了下眼睛，声音压得很低：“把我妈留下，我不想吃你做的饭。”
  陆辰东眉毛登时就竖了起来，似乎要发怒，臭小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苏乐乐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说道：“爸，你想吃你做的饭？”
  陆辰东：“……”
  苏乐乐一脸就是嘛的明白样子：“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去书房了。”
  陆辰东咬牙切齿半响，一摆手：“滚去看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