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贾修云正觉得纳闷,裴府就算脑抽了想和荣府结亲,特意叫一下他干什么。说起来那位裴大爷上次说喜欢上一人,原来是荣府里的姑娘,是谁迎春、探春亦或是黛玉奇了怪了,几位姑娘养在深闺之中,他是如何得见的。
贾修云请来赵姨娘,还没进去,便听见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贾母言辞十分激烈,骂贾政鬼迷心窍。贾修云和赵姨娘互看了一眼,皆奇怪,往日老太太对他这个小儿子可是最满意的。
贾修云觉得这会子鲁莽进去不好,请玻璃帮忙通报一声。玻璃笑着进去,屋子里随即安静了,静的不正常,静的可怕。贾修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清是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倒大霉。
贾修云怀揣着忐忑的心扶着赵姨娘进屋,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些人的神情跟往日大有不同,同情、羡慕、嘲讽糅杂一起。
静了半晌,贾母叹口气,好似不大情愿的开口。“好孩子,过来,坐我身边来,我和你父母有事情和你商量。”
贾修云心突地一下,紧接着狂跳,似乎要冲破胸膛跳到外头去,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加剧了。
“裴家人有意和咱们结亲,对象是他家的大少爷裴晋,年纪十三,文韬武略颇为了得。人家是嫡子,又是那样的身家,不算委屈你。”贾母温言商量道。
嗡的一下,贾修云感觉有两颗地雷在自己的左右耳炸响,聋了,晕了,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听到任何声音呆了好一会儿,他方渐渐地缓过来。他却是仍不敢相信,如果不是王夫人继续说道个没完,他倒是宁愿不记得贾母才刚的话。
王夫人慈善的絮叨“修云,那是个好人家,将来你家过去,必会富贵一生,多大的福气,有多少人想求求不来”
贾修云冷冷的白一眼王夫人,厌恶至极。
王夫人吓一跳,闭上了嘴,有些懊恼的看回去。这孩子胆子肥了,胆敢如此不怀好意的直视嫡母。“老爷,他”
贾政早看在眼里,赶紧瞪了一眼王夫人,示意她别出声。这时候正是赵姨娘母子敏感时期,不宜说多,暂且忍忍。王夫人会意,不悦的坐在原地。
“这这这”赵姨娘嘴巴张了张,抖得不停,磕巴半天了,仍吐不出第二个不一样的字儿来。终于,嘴巴不抖了,全身开始颤栗,赵姨娘身子抽搐了两下,似吸不进气,费了好大了力气,终于猛吸进一口气,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坐在地上,随后爬着到贾政的脚边,求他开恩。“老爷,修云是我和您唯一的儿子,是我以后的牢靠,他是男子啊,怎么能嫁出去”
贾政甩开赵姨娘的缠缚,吩咐丫鬟扶她起来。好好地一个美貌的人,偏偏性子粗陋不堪。若是有个女子,有赵姨娘这般的长相,有妻子识大体的性子,该有多好。
贾政见赵姨娘还是哭个不停,怕她惹贾母厌烦,更怕贾母改主意。他破口教训道“妇人之见,谁说男子不能出嫁这话你在此说也就罢了,若出去被外头人听见,小心连累我们一家子超九族”
贾政一句恐吓,吓得赵姨娘说不出话来,由大哭转为低低的啜泣。
贾政瞪眼不争气的赵姨娘,随后看着坐在贾母身边发呆的贾环,继续解释。“本朝早有先例,南安王世子青林娶男妻孙氏,孙氏乃山清侯之嫡孙,出身名门,十分显贵。他都不敢有半点委屈,你们配有么”
贾修云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闹,突然听贾政说这种话,气笑了。他一笑,全场都静了。
贾政不悦的瞪向儿子“你笑什么”
“儿子不敢,说了只怕惹父亲生气。”
贾政冷笑着打量贾环,什么时候这孩子学得奸猾了。“你说,为父答应不罚你。”
“敢问父亲如何知道那孙氏不委屈的对方是世子爷,权势大,他纵是有无数委屈也不敢对外人道吧。”贾修云冷冷的盯着贾政,嗤笑,“既是如此,何所谓配不配出嫁做男妻的是我,并非是二哥,也非别人,为何我不能觉得委屈,为何生我的赵姨娘不能觉得委屈。既是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了,何苦去做那劳什子的男妻,一刀抹脖子了事”
“胡闹”贾政被气得脸色发青,抖着手指贾环。王夫人见状赶紧扶着老爷,帮忙训斥“往日见你规矩,还以为你是个孝顺听话的,不曾想真面目竟是这般黑心。”
“母亲的话说的着实有意思了。若是今日换做宝二哥要被求亲,您还会如此淡定么山清侯的嫡孙能被提亲,宝二哥也说不定”
“孽子,你闭嘴”王氏人气得大喊。
贾修云冷笑,冲贾母和贾政行礼“瞧瞧,母亲纵是被人这么说道都不喜欢了,更何况赵姨娘亲身经历此事,她何以不配委屈”
“够了”贾母瞪一眼贾环,看着气疯了的贾政夫妇,烦得很。这都一把年纪了,竟没个懂事的。二儿子也是,既是昨晚已经答应了中间人,何至于拖着不说,全家被打个措手不及。这会子不知道好好去安抚受委屈的赵姨娘母子,反而一再训他们。这后宅的事儿果然不是爷们能管得,不懂其中的道理。
贾母叹口气,温柔的和贾环商量,叫他给贾政夫妇赔个不是。
贾修云不肯,他这时候再道歉,以后就得被王夫人和贾政捏扁了。再言者,贾政早有话在先,不罚他。
“孽子,到现在你还和我咬文嚼字,看我不打死你”贾政说罢,就要执行家法,招呼嬷嬷把贾环抬走。
赵姨娘吓得大哭,连连求贾政留情。
贾修云冷笑一声,立在原处冷冷的看着贾政。来吧,人不能没骨气,挨打何惧。
“住手好端端的一桩喜事,怎么能见血。”贾母蹙眉,话语里暗示贾政要有分寸,贾环这孩子是嫁定了,既是裴大将军府看上的,怎好弄伤他。下次将军夫人再来,一旦提出见贾环可就不好办了。
贾修云已经看透了在场人的嘴脸贾政想卖子求荣却觉得自己十分占理,分明露出软肋,却去埋怨别人;王夫人巴不得看赵姨娘笑话,宝玉又少了个竞争的,自然乐得顺应;贾母看似是个懂道理的,实则还是护着他自个儿的小儿子和嫡孙,除了他们父子,别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好了好了,瞧把这孩子吓得,君子不得食言,你放心,祖母去看着你父亲,不许他罚你。”贾母说罢,心疼的将贾环拉进怀里,语重心长道“好孩子,听祖母的,这件事儿并非如你想得那般”接下来是贾母长达一炷香时间的说教。
贾修云终于听贾母啰嗦完了,面目松动,似有缓和之意。
贾政和王夫人心下惊喜,敬佩的望向贾母姜还是老的辣。
贾母笑着拍拍贾环的后背,吩咐鸳鸯带人去跨院收拾东西,今儿开始她便让贾环住他院里头,待遇如宝玉、黛玉一般。
贾修云起身冲贾母、贾政夫妇行礼,恭敬道“老祖宗,父亲,母亲,”贾修云顿了下,抬起头来,神情异常镇定,“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第九章 糖衣炮弹
众人一愣,连赵姨娘都吓得张大嘴巴。不同意这话嫡子尚不敢说出口,他一个被人视为卑贱的庶子竟然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赵姨娘觉得可笑,可笑的是她自己,做母亲的不仅保护不了孩子,还让孩子为了他在长辈跟前争辩;要知道这些人随时可决定她们娘俩的生死,他才十一岁,竟要承受如此之多。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贾政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话。纵是宝玉,也不敢忤逆他半分意思,更可况这东西是个庶子
“了不得了,管不了了,我可当不起你的嫡母。”王夫人无奈地冷笑,露出失望透顶的表情。
贾政听王夫人所言,气上加气,暴躁起来。大声吼人进来,预备好好教训贾环。
贾修云淡薄的笑了,弯着眉眼对贾政夫妇道“打死我也好,父亲母亲遂了心愿,再没有庶子和你们顶嘴了。”
贾母听着心惊,王夫人亦是。贾环这分明是话里有话,一顿板子何至于打死他,他说的打死怕是心死了,再不想认父母了。可了不得,裴府的婚事还没有交代,这边再闹大了,荣府以后将如何在京城立足。贾母开始烦贾环这孩子,养他这么大,竟不知道知恩图报,他能嫁进裴府是多好的富贵机会。
贾母还没意识到她已经不知不觉在心里默认了这桩亲事。许是刚才贾政说与她的那些好处,的确太诱人了。
贾政也被贾环这一句话吓怕了,贾政猛然想起裘良对自己的保证,半年内升礼部侍郎以前他不惧威胁,但现在不同了,这孩子死也要嫁进大将军府的,他现在算半个将军府的人,不能伤。
贾政话说出口,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便打眼色给王夫人,希望她能劝一句让自己找个台阶下。奈何王夫人目光压根就没落在她身上,反而一脸嘲讽的等着看贾环挨打的热闹。贾政懊恼,眼看着来人要把贾环架走,可他又不想开口折面子。
粗使嬷嬷们把手按在贾环身上,这时候一声尖锐的“啊”划破屋子。只见赵姨娘疯魔了一般,突然从贾政身边扑向嬷嬷们,三两下推到了她们,将儿子护在身后。赵姨娘眼睛通红,脖子青筋暴露,恶狠狠的冲着两个嬷嬷嘶吼“想抓他,先弄死我”
“姨娘”贾修云没料到她会这样拼命,眼睛顿时红了。
“儿”赵姨娘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称呼,改口道,“三爷,这回换我护着你。”
贾修云心里泛出一股苦涩来,这会子听赵姨娘叫他一声三爷竟会这么难受。而他真正叫母亲的王夫人呢,何曾履行过母亲的责任。还有从不管家事的贾政,除了刻板的去考校他的学问,还会什么。
贾修云拉着赵姨娘的手,抚慰道“我长大了。”
赵姨娘愣了半晌,身子终于软了下来,抱着儿子痛哭。两个粗使嬷嬷看着赵姨娘母子俩为难,询问的看向贾政。贾政蹙眉,不说继续执行家法,也不说不执行。
贾母叹口气,摆手道“多大点事儿,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他不懂事,你们口头教训就是,何苦打他,下去吧”两位嬷嬷闻此言,方退下。
贾政故作无奈地应承母亲的话,斥责贾环“这回瞧你祖母的面子,且饶了你们,若有下次,仔细你的皮”贾政说罢,希冀的望母亲一眼,方离开。
王夫人计较贾母的态度,慈善的笑着,踱步到贾环的跟前,用帕子给他拭泪,擦了两下,放下手。“你这孩子,别犯倔,我们都是一家人,自是都会为你好的。”
“来,过来。”贾母心疼的叫贾环过来,既是小儿子希望她办的事儿,她理该往好了办。贾母一边搂着贾环一边哭道“委屈你了,以后万事有我给你做主。”
贾母哭够了,便吩咐丫鬟收拾贾环的东西,叫他过来住。贾修云自然不肯,他不是探春,有了贾母的疼爱便想忘了出身,他不能抛弃拼命护着她的赵姨娘。
赵姨娘见自己的儿子受了贾母的疼爱,加上刚才贾政罚他是贾母说的情,心里更是对贾母感激不尽。她笑着抹眼泪,帮着贾母劝贾环。
“老祖宗别劝我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富贵身子,再说跨院那地儿挺好的,母亲不曾亏待过姨娘,我也没吃亏。”为了留在赵姨娘身边,贾修云破例夸了两句王夫人。
这话听在贾母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刚才那一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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