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东来的时候,警察还没走,在楼下看见警车,方振东就紧紧皱起了眉,上楼看到寒引素的大门敞开着,心里就咯噔一下,“慌乱”方振东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体会到了慌乱。
看到寒引素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才暗暗松了口气,心瞬间提起落下,令他有些微不适应
“方振东,怎么是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振东侧头,那边从寒引素卧室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同学胡强。
两人初中高中一个学校,毕业后方振东进了军校,胡强进了警校,前几个月的同学会上,还见过一面。
胡强混的不错,家里也有些背景,两年前就进了刑侦大队,这时候看见他,方振东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落在他手里的案子,不应该是寻常小案子。
胡强也真惊了,最近市里连续出了爬楼入室盗窃的案件,这是一起有组织有目的的团伙作案,入室盗窃,年底一般都是频发期,可今年尤其恶劣,前天拿起案子,不仅入室盗窃,还砍死了人。
歹徒进屋,惊醒了主人,歹徒狗急跳墙,抄起手里的菜刀就砍伤了人,送医院抢救无效,这起盗窃案直线上升为恶性伤人案,归了他手下。
今天接到报警电话,他带着人过来,胡强都替她侥幸,就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歹徒是没进来就跑了,想来慌乱中没发现屋里就她一个人,如果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勘察完作案现场,出来就看见方振东,方振东什么人,他们同学圈里谁不知道,三十多岁就混上正团级的,放眼全国也没几个。
上学时就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并不张扬,但是人家那牛气的背景谁不知道,要说胡强和方振东还真有点交情,以前也一起打过架来着。
如今这岁数了,想起那时候来,都觉得热血沸腾的,他的热血是退的一干二净了,就剩下勾心斗角和不停的往上熬,可人方振东的热血,却沉淀过滤,如今越发精纯起来。
那天和两个同学还说起过,说白了吧,人方振东和他们就不是一窝的鸟,别看当年曾圈在一个笼子里过,可人家是鹰,他们都是一群鸽子,至大就能飞那么高,那么远,没大出息。
就这么个人物突然出现在这里,你说胡强能不惊吗目光迅速在他和寒引素身上过了一遍,刚才的笔录他看了,这女人看上去是个小姑娘,可认真说真不是了,说直白点儿,就是个失婚女人。
小学的美术老师,江南女子,别说,除了失婚这一向,真和她外表挺吻合的,这姑娘身上自然就带着那么股子江南女子的韵味,娟秀美丽,临花照水。
论理说和方振东这么个硬汉子,该是完全相悖的两种人,可这时候站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胡强的错觉,他就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人绝不是平常关系。
方振东目光虽沉着,但是胡强还是没忽略,他刚才一闪而过的慌乱,慌乱出现在方振东身上,令人不能不匪夷所思。
可胡强是知道方振东背景的,虽然他离婚了,可是他要是找寒引素这么个离过婚的女人,他家二老能过去眼儿胡强还真不怎么信。
看到胡强,方振东脸色更是黑沉下来
“怎么是你管这个案子,入室盗窃属于你的管辖范围吗”
胡强摆摆手
“入室盗窃不归我管,伤了人又团伙作案,发展成恶性案件,就归我管了,老方,你和寒小姐是”
别怪胡强八卦,主要和方振东同学了六年,从初中到高中,就没见他对女人有过稍微的辞色,那时候,方振东虽然整天黑着脸,可那会儿就流行这样的,女生们一个个芳心乱跳,方振东越冷,她们越来劲。
当时他们几个在背地里还酸来着,那时候的女生远不如现在的女孩直接,写个纸条情书,已经很了不得了,一开始真有不少弄这些道道的,人方振东绝,看都不看,直接扔了,后来女生们也渐渐消停了,所以说,胡强真撑不住心里的好奇。
寒引素愕然半响
“你们认识”
方振东扫了她一眼,吐出几个字
“胡强是我同学”
寒引素点头,想起什么,忙说
“胡警官您千万别误会,我和方振东,我和方振东”
说了两句,寒引素忽然发现,没法解释她和方振东关系,怎么说都透着那么股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矫情。
正不知道怎么解释,方振东已经打断她,严肃的开口
“胡强,你说这次和昨天焦点新闻上那个入室伤人案是一伙歹徒”
“嗯”
胡强点点头
“初步勘察是这样,昨天一晚上这个小区,就有四家被盗,只有寒老师这里歹徒没得手,大约是寒老师半夜醒过来,惊动了正在作案的歹徒”
说着,拉着方振东进去,指了指窗户外头的护栏
“你看这里,护栏已经被从中间拉弯,这伙人就是有名的云南帮,地域关系,他们通常瘦小,且时常上山下山,锻炼出灵巧的伸手,这么高的楼,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上得来,对于他们却轻而易举,加上如今做的护栏都偷工减料,看着挺结实,你看这边,歹徒只要卷上结实的毛巾,两边一扭,就弯了,足够进来一个人,所以说,防盗还是要从根本做起”
寒引素听了,心里禁不住一阵阵后怕,当时如果不是自己醒了,或者说她醒的晚了,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胡强瞄见她小脸发白,觉得有义务安慰一下,遂笑道
“寒老师也不用害怕,一般来说,来过一次的贼,不会傻到来第二次的,不过你的护栏最好重新换过”
寒引素忙不迭的点头,胡强和方振东又说了两句就走了,毕竟他队里还有其他事。出了楼门,胡强手下的小警察凑上来说
“胡队您同学够牛的,都上校正团级了”
胡强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干,虽然没有正团级等着你,我这个大队长你还是有可能的。”
小警察眼睛里的光芒暴涨,胡强不禁摇摇头,曾几何时,他也像他们一样,充满干劲儿和斗志。
送走了警察,寒引素咬着指甲偷偷看方振东,不用想也知道,那个胡警官肯定误会了,临走还说下次同学会,让方振东带着她一起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可方振东根本一句别的话没有,那意思就仿佛默认了。方振东皱着眉看着她
“手放下”
寒引素快速放下手,才又懊恼起来,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孩子气上来,又把手指凑近唇边,方振东毫不迟疑,抬手扯开她的手
“这什么习惯,多大的人了,不许吃手”
寒引素气乐了,扬起小脸儿看着他,脾气也上来了
“方振东你管的着吗,你是我什么人,你”
话越说越小声,从理直气壮到毫无底气,在方振东定定的目光下,寒引素好容易鼓起的勇气,一点点泄了个无影无踪。
方振东直直看着她,毫不回避,也不退缩,他的脸色严肃,目光坚定,寒引素甚至能从他眼里,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懦弱
“你希望我是你什么人”
方振东开口反问,铿锵有力
“寒引素,我是个军人”
门铃声响起来,方振东看看腕表
“是换防护栏的人”
说着,走过去开门,寒引素好半响都傻傻的站在那里,不明白自己问的话,和他是军人有什么直接必然的联系,根本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和答案。
不过寒引素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不禁有些神思飘忽,她不相信鬼神,可这算不算妈妈在冥冥中守护者她,如果不是妈妈昨天晚上叫醒她,那么
十四回
一上午时间,护栏就装好了,方振东仍然没有一点要走的苗头,寒引素只能不大情愿的准备中午饭。吃了饭,方振东就要了擦玻璃的东西,开始擦各处的玻璃。
其实寒引素真有些囧,这些活儿,原本她打算过两天,找个家政阿姨来干的,谁想到方振东这么多管闲事。
寒引素边收拾厨房,边侧头看在厅里擦玻璃的男人,说实话,她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微妙感受,以前在老家,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妈妈干,不管过年,还是平常,这些事情,爸爸从来没伸过手。
也令寒引素下意识认为,这些家务活就该女人干,结了婚后,郑伟也那样,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拖拖地,就很不错了。
而不管她爸爸还是郑伟,按理说和方振东没有可比性,方振东的家庭出身,即便他当兵,寒引素也觉得,该是那种干部子弟作风,可是在他身上,寒引素没有看到一丝一毫。
他干活相当利落,就像他自己说的,不喜欢说,但喜欢做。
寒引素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两颗梨子,去皮,切块,加水和冰糖一起煮。北方的气候干燥,她刚来那阵子,很难适应,一到冬天就闹嗓子咳嗽,后来外婆就告诉她这个法子,说比药管用,平常让她多喝。
她试了几次,果真好了很多,因此就成了她冬天必备的饮品,慕枫也非常喜欢。熬好了,放在小瓷碗里端出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招呼方振东。
方振东侧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玻璃刮和毛巾,洗了手出来,坐在沙发上,寒引素把其中一碗推到他面前
“那个,冰糖梨水,冬天喝这个好”
方振东在军营里混了十几年,训练,吃饭,那都是规范化制度化的,对于吃什么并不讲究,吃饱了就成。
即便他家里也没像寒引素这样,这个小女人很讲究生活,这是方振东最直接的感受,即便失婚,即便落魄,这个小女人的生活,依然有条不紊如涓涓细流,像她的画,又像一卷精致秀美的诗集,徐徐呈现在他面前。
就如现在放在他面前的这碗汤水,搁以前,大约方振东连碰都不会碰一下,可现在方振东就忍不住想品尝一下它的滋味。
青白色汤汁,小兰花瓷碗,汁液浮荡间,清透的就仿佛眼前的小女人,方振东端起碗吃了一口,并不很甜,清爽可口,几口就吃干净了,抬头打量对面的寒引素。
寒引素坐在一个收纳凳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秀气文雅,眉眼弯弯,仿佛碗里是天下至美的东西,因为在家里,穿的比较随意,里面一件套头薄毛衫,外面是一套浅紫色拉链戴帽子的休闲服。
她的身材纤细,虽不高挑却比例匀称,应该说有点过瘦,方振东觉得,要是再胖一点或许更好。
长发仍旧挽在脑后,随意别了一只簪子,露出细长而弧度优美的颈项,她的皮肤很白很细,那种白皙,一看就知道不是北方的姑娘,是那种江南水土孕育出来的润泽。
方振东仿佛打量自己所有物一般的目光,令寒引素超级不适应,低着头,恨不得脸都扎进碗里,可惜碗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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