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撑了桌沿站起“三年之后,我给你自由。在此期间你可以交男朋友,我不会干涉。”
同劳家卓见面回来,我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连与惠惠的午餐都忘记了。
次日下午在综合楼教室上课,突然一只爪子伸过来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是阴声怪气的声音“江意映,上课不专心,你在做什么”
我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我手中的言情小说,眼皮微抬“韦同学,你跑来上设计系的课做什么”
韦惠惠一屁股坐到了我身旁的位置,眼神哀怨“手机也不接,昨天害我在食堂等了一个中午,说,你死去哪儿鬼混了”
我耸肩“晚上请你吃饭谢罪。”
惠惠顿时笑容满满“成交。”
我笑,她真是一个爽朗明快的女子。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我和惠惠懒懒地坐在位置等座中诸人散去,我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是家里,奶奶问“映映,放学没有”
“嗯,怎么了”
“老太太方才打电话来,想约你喝茶。”
我有丝莫名紧张,劳家就这么中意这个孙媳这么快就要联络感情。
“映映,长辈约见,莫要失了礼数。”奶奶不放心地叮嘱。
我只能答应着。
我大约神色有异,韦惠惠一直望着我,但我已无暇应付她。
未几,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慈祥但有些陌生中年妇人的声音“映映”
“嗯,您好。”
“你奶奶跟你说过没有,你可有空”
“有的,我碰巧刚刚下课。”
“我在皇都酒店定了位子,可要派司机去接你”
“不用,我搭地铁很方便。”
“好吧。我让小郭在门口等你。”
我飞速地收拾课本和画具,塞进书包,一把拉起了惠惠“我今天没有办法和你吃饭了,改天补上。”
“喂”惠惠气得跳脚,不甘心地跟在我背后吼叫“江意映,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找男人了”
我朝背后挥了挥手,朝校门走去。
午后四点的皇都,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红茶氤氲的香气缠绕,我对着远处玻璃外的温暖阳光,简直要打盹。
“映映”老太太唤我。
“嗯”我略微坐直身体。
我这时才看见一个衣着优雅的女士不知何时已站在我们的桌前,劳太太介绍“这位是林宝荣女士。
林女士对我笑笑,坐下递给我几本精美烫金画册“这些是几大品牌珠宝的今年新款,也有一些传统的老式商铺的目录,江小姐您看一下。”
我翻开,哗,满目生辉的金银铜铁,我真是一夜之间要飞上枝头了么。
“要配几套礼服呢,珠宝自然要挑些好的,”劳太太笑着说“看看喜欢哪个款式。”
“这个看来蛮好的。”我指了指,款式看起来有些古旧,但周正大气,最重要的是,上面镶嵌的石头可真大,劳家卓要是看到他婚礼上的新娘戴着像暴发户一样的糖球钻戒,他皱眉不耐的样子,想必会很好笑吧。
老太太亲切地笑“不错,我看着也挺好,首饰就是要端正大方,喜气安稳。”
我讪讪笑笑,吃饱喝足,看得出劳家老太太是真心喜欢我,这可比跟劳家卓打交道开心多了。
晚间在校园里闲着无事看广场的表演,接到母亲大人电话。
“映映,”她劈头就问“你父亲秘书知会我说你答应嫁入劳家”
“嗯。”我应了一声。
“即刻取消。”母亲声音竟有一丝严厉。
“我已答应。”我低声地应。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江家的意思”
“两者都有。”
“这么说你不反对嫁给劳家卓”
“是的。”
她明媚嗓音怒叱“傻瓜”
我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告诉我你是不是心意已不可改变”
我没做声。
母亲在那端低叹一声“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映映,你取消婚事,我送你去国外念书好不好”
“妈妈,我不愿意。”
“因为劳家卓”她言辞犀利。
“不,我觉得国内读书挺好,没有必要去国外。”
母亲声音无奈“女儿大了,心思越来越难懂。”
“妈妈,当时你可曾同意”
“你指婚约我后来反悔,但已于事无补。”
“你怎么没和我提过。”
“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
“映映,”母亲口气异常慎重“你可曾想清楚了”
“是的。”
她轻声叹了口气“但愿你永远似今日这般勇敢。”
我听得疑惑“妈妈,可是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
“没有,”她轻快地答“我明日致电纽约王薇薇,我乖女要做最漂亮的新娘。”
“妈妈,”我笑了“你现在仍在意大利”
“嗯,我搬到威尼斯,放暑假你可来做客。”
呵,母亲,即使相隔万里,她仍然是我最后的底线,我渐渐安心下来。
我站在台阶上,仰望那一幕漆黑的天际。
如果这是命运朝我伸出的手,我除了握住,别无选择。
乍暖还寒的四月,薄薄春光开始蔓延。
我开始不得不连续不断的往家里跑,平日里是即使是周末我也宁愿留在学校,现在一通电话随传随到,虽然事情是长辈在操办,但仍有诸多细节不得不参与。
这段时间江家上下忙得人仰马翻,祖父母喜上眉梢,父亲更是在上个周末的夜马场中了三重彩,芸姨都对我笑言家里喜事连连。
劳家老爷子只在双亲正式拜帖下聘时来过家里一次,劳太太倒是经常来喝茶聊天,其他的秘书助理和各式人等在家里进进出出,虽然异常忙碌,但行为举止都非常有礼低调。
四月中旬的周末,国内一位著名的国学教授来学校演讲,惠惠兴奋地抢到了两张票邀请我一起去,只得到了我失望的拒绝。
我径自去搭地铁返屋。
离开人潮鼎沸的校园,独自一个人慢慢地走,真是有点孤军奋勇的滋味了。
有什么办法,林宝荣一早知会我本周末要去香港。
林宝荣女士,现任劳通公关部经理,年约三十岁,是干练时髦的女子,她似乎全权代理了劳家在婚事上的各种繁缛仪式和细节要求,不知为何劳家老太太对她异常宽容客气,林宝荣有时言辞锋利,老太太也并无任何不快。
我后来方知她是过世的大房太太膝下女儿的独生女,算是劳家卓的表姐,据说老爷子甚为看重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林宝荣进退大方得体,对我不见热络,也不见冷落,只是维持带点距离感的亲切。
有点难搞的女人。
芸姨和她,还有一个造型师,陪着我去定了几套礼服,末了又去连卡佛选了几双鞋子,三位女士饶有兴致讨论在春天讨论某大品牌的秋季新款发布会,我无聊得四处闲逛,在电梯看到了穿着球鞋宽衫戴墨镜的某女明星,气势气质竟然不比上镜时差,我如同无聊路人一般围观了几分钟,这一趟总算值回票价。
因为考虑到我年纪还小,又未大学毕业,劳家提出先低调成婚,待到我大学毕业,再在本城正式宴请宾客。
江家长辈虽然略有微辞,但考虑到劳家家门一向注重名声,也只好同意。
我听到这说辞,简直要笑出声,劳家卓明显是想要遮掩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妻子角色嘛,真是让他费心,还得编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的理由。
不过这也正好满足了我的愿望。
我可不想太张扬,我还想着老老实实从大学毕业,要不然三年后我要是被净身出户,至少还能有学历找事做。
五月份要期中考,这段时间我已经耽误了许多功课,只好拼命找时间补。
婚期很快定了下来,四月二十八。
地点定在鹿特丹。
听说是劳家卓的意思,选一个风光优美的欧洲小国,顺便让长辈度假。
至于他本人,自从上次会面以后,我并不曾见过,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有个即将成婚的妻子。
四月二十五日是出发的日子。
我的心情无一丝紧张或喜悦,只觉得一切如此的戏剧,充斥着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
由于欧盟部长会议,没买到直航机票,在巴黎戴高乐机场转机的时候,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过后,我已经有些神思不清,偏偏在飞机上又睡过了现在再也睡不着,我只好掏出包里的单词本,权当催眠。
“江意映,”身旁的小姑姑臭着一张脸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摇摇头。
江瑾瑜姑奶奶瞪了我一眼,径自去候机厅里的商店翻杂志去了。
我暗自吐了吐舌头,因为我死硬着脖子的一意孤行,小姑姑气得快一个星期不跟我讲话,现在愿意放下工作陪我飞来欧洲,我已经感激得要痛哭流涕。
两家的长辈已在一周前抵达荷兰,因为给我们上公共室内设计课的田教授下月要出国,所以上半学期的设计图要提前交,我便拖延了出行时间。
我身边的是婚宴助理,化妆师,司机,厨师,私人摄影师,浩浩荡荡数十人,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的候机厅,有几位正在入口处徘徊,似乎正在等人。
埋首背单词,果然很快晕晕欲睡。
我拉紧了绕在脖子上的围巾,将头靠在身旁大堆的行李中,闭上眼睛。
已经是睡得有些模糊之中,听得身旁有些喧哗,我张开眼,朦朦胧胧之中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直直地走来,然后是干燥温凉的手掌伸出,准确地握住我的手,略略使力,将我从巨大行李堆中拎起。
劳家卓低哑的声音带了一丝疲惫“映映。”
我摇晃着站起,头脑清醒了几分,这才看到他身后站着几个正装男子,手上都提着黑色公文包。
劳家卓西装革履,黑色的衬衣更衬得他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好,他朝我略微颔首。
我不知我们站在一起是否登对,但我从身后的几位精英眼神中,捕捉到了他们一刹掩饰不及的惊讶。
劳家卓丝毫不以为意,握着我的手将我扶稳,又不着痕迹地放开,他平稳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和你一起过去。”
nieue aas河畔微风吹佛,虽然还带着些许的寒意,我已无暇顾及其他,全因眼前景色已美得令人屏息。
红瓦白墙的房子精致可爱,风车在一望无际的花田中缓慢地随风摇动,水汽氤氲之间是绚丽透明的色彩漫溢,如同雷诺阿笔下一副美丽的水彩画。
四月底,我生日季节。
我如愿以偿嫁给了劳家卓。
我当然没有穿上维拉王,且不提礼服所需的天价,一件婚纱更需提前半年预订,早不知多少名媛淑女在排着队等候,像我这种心怀不轨的新娘,穿上也成不了公主。
thg od是母亲送给我她戴了很多年的一对精致钻石耳钉,她随邮附寄了一件礼服,出自一位意大利独立设计师之手,洁白纱裙的线条简洁流畅,仅在胸口有一束简洁优雅的锦缎褶皱,非常漂亮。
我依然喜欢得不得了。
每一个女子都渴望看到自己穿上婚纱的那一刻。
我看着梳妆镜中那个女子,年轻的肌肤薄薄粉黛,嫣然脸颊泛着亮光,娇艳得好似洋娃娃。
我在心底轻声地道江意映,这不是你,清醒一点,方可全身而退。
蓝天碧云之下的翠绿草地上,洁白的玫瑰铺满了整个婚宴现场,牧师宣布礼成的那一刻,劳家卓俯下脸,微凉的唇,轻轻地吻在我的脸颊。
我看到父亲眼中有薄薄泪光。
母亲之前一直抱怨婚事仓促,来不及好好准备,怎知婚礼前日她竟突然生病,没能参加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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