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分节阅读_3

  痕。
  终于,高考结束。她考得很好,告诉父母她应该可以上那所她从小就想进的大学,父母欣喜若狂,她则关上门黯然忧伤。
  考试结束了,她空闲了。没有了理由学习,她开始无法抑制对他的思念。
  她终于忍不住把深锁在柜子里的盒子拿了出来,看着久违的古镜,轻轻摩挲。
  这次,一定要告诉他。
  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她一定要告诉他。
  她喜欢他。
  房间里空旷而寂寞,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一声清晰的破碎声她手中的古镜,毫无预警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然后,她看到了镜子的那边覆着一条绸布。
  绸布上写着遒劲有力几个字。
  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她已泣不成声。
  “老板,”何亦瑶站在柜台前,把盒子打开,里面的古镜镜面有了一道裂痕,今天是大学开学的日子,也是正好租下这枚古镜一年的日子。“这古镜多少钱,我买下来。”
  年轻的古董店老板看着有了裂痕的古镜,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不用了,你的租金,正好是它的价钱。”
  “是吗”何亦瑶根本不信,这古镜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就算老板报出一个天文数字,她都会想办法赊账偿还。
  老板把盒子盖上,推还给她,微笑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何亦瑶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拿起盒子。
  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和这个古镜一起的。等我找找。”老板走入后面的房间,一阵翻找后,手中拿着一块泛黄的破旧的黄布,慢悠悠地走出来。
  何亦瑶如遭雷击,颤抖着接过这块绸布。
  手微微抖动着展开绸布,上面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捧着古镜盒子,握着这块绸布,她不知道怎么走出哑舍的,只知道回过神时,她就已经被父母送到了大学校园里。
  新生接待处一片人声鼎沸,而她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另一个空间。
  迷茫间,她被人撞了一下,摔倒在地。她拼命地搂着古镜,但绸布却飘落在地。
  一只手替她捡起绸布,那是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心忽然揪得死紧,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
  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容。这次没有隔着古镜,没有隔着遥远的两千年,没有战马嘶鸣,金戈交击,尘土飞扬他的面容清晰而真实。
  不同的是,他没有穿着不离身的铠甲,只有简单的白t恤,蓝色牛仔裤。
  泪水悄然滑落。
  那人走到她面前,展开绸布,像是无意间看到才念着上面的字,又像是早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一样,用力地说道
  “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哑舍里的的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
  但,它们都在等待
  哑舍人鱼烛
  烛烟再也支撑不住她的任性,倏然间朝黑暗中的那点火光遁去。
  这是烛,最后一次,看到小和尚。
  医生认识老板两年了,但他不知道老板的名字,老板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天知道,老板是怎么把刚出手术室的他叫出来救狗他有手机吗又怎么知道他手机号码的当上在他手机上显示的,是个空号。
  这时他新命名为“阿帕契”的那只狗狗,居然趁他一个没注意,就往古董店内间跑去了。
  老板正在把香妃链收到柜子里,全神贯注,对此丝毫没有反应。医生朝狗狗追了出去,遇到一架玉屏风前。
  这架玉雕刻出来的屏风足足有一个人高。上面雕刻着一幅园林图景象。雕工逼真至极,巧妙地运用玉石的俏色,并且随着他的走动,山水能分得出来远近之趣,阁楼还能具现深邃之体。甚至上面所绣的人物表情丰富,能看得出来喜怒哀乐,花鸟鱼虫也绰越可见,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花间鸟鸣和鱼跃而起的水声。
  医生一下子被迷住了,看着因为光线的变化,玉石呈现的不同晕彩,甚至还想伸手触碰上面的玉石。“汪汪”阿帕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医生正想喊老板帮忙,但回头一看,方才还站在柜台前的人居然一下子不见了。
  算了,反正先把狗抓回来,若把内间的东西糟蹋了,他可真赔不起。据老板说,这里的古董可都是价值连城。
  玉屏风后是一条极深的甬道,两旁全是一个个小房间,上面也没有标牌,光线阴暗,更显得阴森恐怖。
  古董店里好像没有半个电器,连外间的照明,都是用那两盏长信宫灯。医生把手机掏出来照明,一边小声喊着阿帕契的名字,一边沿着甬道往前走。前面不远的某扇门是微微开着的,门有微弱的光传来。医生走过去,试着推了一下门。
  木门“吱呀”一生应声而开,因为一路走来的气氛太压抑,让医生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当他看清屋里摆着什么东西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里,满室异香,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支点燃的红烛。见没有狗狗的踪迹,医生打算再继续找,他一回头,却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正在黑暗中幽幽地盯着他。
  “你想要把我吓死啊”医生半天才缓过神,他扶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跳直奔120,这对他健康的心脏简直就是巨大的伤害。老板白皙的脸,在黑暗中看起来更显得苍白。他淡淡瞄了一眼医生,道“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我找阿帕契。”医生心虚地赔陪笑说到。
  老板一挑丹凤眼,“那条狗吗刚才它跳上我的柜台,正在吃你买的早饭。”
  “那死小子”医生佯怒,为自己辩解道“我什么都没动过哦再说这屋子里也什么都没有嘛”
  闻言,老板的表情缓和了些,笑道“古物都是娇贵的,自然都需分门别类放置。有些需要干燥的环境,有些要避开光照,有些要隔绝空气。这根香烛燃烧会产生温度、光线和灰尘,当然不能和其他古物同处一室。
  医生不敢置信“你是说,这蜡烛是古董我还以为是照明的呢“这根蜡烛通体红色,只要一尺多长,和平常的蜡烛没什么两样。细看,底部还缺了一块。
  老板点了点头道“这根蜡烛是深海人鱼的膏脂所制,能燃烧千年以上。现在,它已经燃烧了七百多年了。”
  医生的嘴张成“o”型,心想骗小孩都不会信吧老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想知道这根香烛的故事吗”
  “说吧,我想知道。”医生抱着听故事的心理,反正他今天也不当班,听听无妨。
  看着香烛燃烧而产生的烛烟缓缓上升,老板幽幽地说道“这要从七百多年前的一天说起”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这个故事里,没有山,却有座庙,庙里也不止一个小和尚。当时战祸连绵,饥荒遍野,很多人都被饿死了。庙里有几个小和尚,都是家里穷,实在养不活了,才送到庙里梯度,求佛祖慈悲,勉强活着的。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小和尚,小和尚叫什么名字,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连寺庙的方丈,都管他叫小和尚。他的职责,就是看守伽罗神殿的香火。不管什么时候,务必要保持大殿之上的香火不断,香烛不灭。
  白天有很多善男信女来烧香,他就躲在香案底下睡觉,晚上起来整夜守着大殿,添加香火,更换香烛。
  从来没人陪他说话,他也一向沉默寡言,甚至念经时都很少发出声音,所以被方丈认定是与佛无缘之人,被发配晚上来看守大殿。小和尚的世界里,就只有那熏鼻的香火味,和一个个跳动的烛火。
  随着时局的动荡混乱,庙里来上香的人越来越少,供奉的香烛也越来越少。小和尚为了保持香火不断,只得减少摆放的香烛,到最后,每个晚上不得不只供奉一支香烛。
  直到有一个晚上,小和尚从箱子里取出最后一支香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明天要和方丈说,庙里的烛火要添了,但庙里还会有钱买香烛吗小和尚一边忧虑,一边点燃最后的香烛,恭敬地放在伽蓝神像的右边。
  然后,他和平常一样,慢慢注视着火焰跳动的模样,什么也不想,把脑袋放空,真正地发呆。
  “喂小和尚”这个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小和尚反应迟钝地抬起头。他的头顶上,是一个半透明的人,漂在空中。小和尚眨眨眼,发现这个透明的人,是一个女人。她眯起一双媚而细长的眼睛,低垂着眼帘,从高空俯视着他。“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就像环绕在她身旁的那些烛烟一般。
  “人生,或许就在几十年之间。”小和尚愣了一下,呆呆地回答。他很少说话,所以声音沙沙哑哑的,带着生涩和紧张。女子挑了挑她那双柳叶般的长眉,眼睛睁开了少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叫醒”小和尚迟疑道“女施主,你是怎么到那么高的地方的”
  “你以为我是人我才不是人呢你不怕我是鬼”她眨眨眼,本来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小和尚很老实的摇了摇头“这里是伽蓝大殿,妖魔鬼怪是进不来的。”
  “还真是虔诚啊”她挑了挑眉,斜眼看了下不动如山的伽蓝神像,轻蔑的勾了勾唇。
  小和尚虽然呆,但是他不瞎。他看到了这个女子没有脚,再往下就是他刚刚点上的那根香烛,香烛燃烧形成的烛烟冉冉升起,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姿。
  “你你是那根香烛”小和尚又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没错,我就是那根香烛。你可以叫我烛。”小和尚愣愣的看着浮现在半空中的烛。香烛上升的烟越来越多,她的形象也越来越分明。白嫩如玉的肌肤上,一对深邃而媚长的眼睛,像是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她体态轻盈,姿容美绝,身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华贵衣服,而她那犹如锦缎般的发丝,就像有生命一般,漂浮环绕在她的周身。
  “嘻,小和尚,喜欢你所看到的吗”烛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个转儿,轻轻的飘了下来,停在比小和尚略高一些的地方,俯视着他,轻勾唇角无限魅惑的说道“只要你把这根蜡烛吹灭,我就会变成真的下来陪你哦”
  烛的声音就像他小时候枕过的棉花枕头,柔软又舒服。她那由烛烟形成的发丝,氤氲的围绕着他。丝丝香线,隐隐没入了她的鼻尖,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小和尚足足 呆了半晌,才听明白她的要求,连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
  “不行“他只说了半句话,就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他一说话,呼出来的气几乎把她吹动了几分。
  他屏着呼吸,生怕把她吹散了。烛撇了撇嘴,瞪了小和尚一眼,又重新飘到了空中,背对着他。
  小和尚努力的仰着头,他看不清烛脸上的表情,但也想象的到她必然非常的失望。他想安慰她,却嘴拙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然她应该不会失望太久的,这根蜡烛,明日中午就会燃尽,到时候她就如愿以偿了。
  整个晚上,小和尚头一次没有看着跳动的火焰,而是一直仰着头,凝视着烛的背影,片刻都没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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