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史》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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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越的姐姐叫封星，与叶谦是旧相识，数年前又在健身房碰见，渐渐熟络起来。封星是一名健身教练，蜜色肌肤长卷发，和封越一样，看起来健康矫健，充满了蓬勃的朝气，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做事也雷厉风行。
  说到封越和叶谦的相识，那很俗气。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
  媒婆就是封越的亲姐姐封星。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这一家人读书都很烂，但也算各有所长，在封越鏖战中考时，封星第二次高考失利，因为跳舞一级棒，身材又好，索性就去读了艺校，艺校两年没读满，就开始兼职教人跳舞。
  按照狗血套路发展，她理应在不经意间被星探挖掘，然后成个明星之类的，但事实是，她被c市一个高档度假村的boss看中了，被请去度假村专设的健身馆当教练，一年之后，被调到旗下最大的健身中心当名誉教练，拿着高薪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还不被限制人身自由，命好的一塌糊涂。
  相比之下，封越就蹉跎了很多。
  他的特长没家姐那么炫，也没她那么好赚钱，他十分喜爱漫画，也立志相当一名漫画家，但是又很怕读书，初中毕业之后，就以此特长考入了本地一个富有悠久历史的专科学校，一心学画。
  只可惜毕业后画漫画实在赚不到什么钱，其他专业又不会，他彻底成了根废柴。
  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成天游手好闲，家父家母有点恨铁不成钢，一天到晚数落他，并不止一次教育他这样讨不到老婆。
  封越被念烦了，就随口丢出一句：“我不讨老婆，我喜欢男的，我是个同性恋。”
  于是世界安静了……
  其实封越根本没谈过恋爱，无论是对男对女，都还没产生过恋爱情绪，他内心的朱砂痣是各类漫画中各类角色。
  在感慨不仅现在女性角色萌，连男性角色也越来越萌的时候，他正深深迷恋几个男性角色。
  十四岁堂妹凑热闹地问他奇怪的问题：“假如让你和xx（男性漫画角色）谈恋爱，你愿意吗？”封越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相当乐意。
  当然，之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假如父母凶到一定程度，所带来的烦恼超过数落他讨不到老婆的烦恼，他就可以自如切换正常异性恋模式，所以他气定神闲，一点压力都没有。
  不过这事大概是冲击力太大，父母反射弧太长，总之很久没回音。
  一切都很平静的时候，他姐跑来安慰：“同性恋没什么的。”
  “嗯。”
  “姐认识很多朋友都是同性恋。”
  “嗯。”
  “所以你也别就这么颓废下去啊！”
  “……？”
  “工作没有，老婆没有，都是小事。找不成老婆，姐给你找老公啊！你可别闷声不响自我了断了，好歹爸妈超生你时被罚了不少钱，你这笔钱还没赚回来哪。”
  “……”封越噎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说：“我有工作的！我已经拿到驾照了！可以去开出租车。”
  又过了几日，爸妈开始闹了，封越开始衡量他俩会闹到什么程度。
  默默忍受着，觉得快要超越讨不到老婆那个程度的时候，他俩不闹了。大概是知道他已经有工作的缘故，总之脸色和缓了不少。
  结果某天晚上家人一起吃饭，他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嘴里叼的鸡翅吧唧一下当场掉地上喂了狗。
  “爸妈，他是我们高中时候的班长兼团支书，那时候排名年级前十的，读书牛的一塌糊涂。”家姐戳中爸妈软肋，知道自己家两个读书很不像样，所以爸妈格外喜欢读书好的孩子。
  “名牌医科大学毕业，长得一表人才，现在在市立医院当医生，很快就能升主任啦！”家姐继续。
  爸妈发出疑问：“工作稳定、一表人才，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对象呢？”
  家姐狂捶了桌子，一脸痛惜扼腕道：“爸妈你们不是常上网的吗？现在的形势没观察出来吗？我到现在还没嫁出去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这样的男人都爱找男朋友啊。”
  爸妈于是斟酌着说：“越越，你考虑考虑。”
  “……”
  那时候封越只是觉得自己太沉迷动漫，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热爱二次元男性角色的不直，真要和男人交往这种事能把自己都吓精神了，不晓得爸妈怎能够那么淡定地提出这种建议。
  很快没了姐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种诡异的淡定果然退潮了，父母冷静下来，大概是在重新思考。
  那是一个还有点冷的月份，封越像只绵羊似的，被他姐姐拽去了家附近的某咖啡厅。
  他很听话地跟着姐姐去和一个男人相亲了，因为这家咖啡厅的玉米烙很好吃，自己又舍不得经常来吃，也因为当时觉得事情很荒谬，不管情境如何，超乎自己想象的事他笃定绝不可能发生，因为自己正安安稳稳身处地球。
  紧接着，一个人物的出现打破了他正身处地球的扎实信念——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叶谦那时也没穿的怎么考究，只是一件暗格纹路的修身西服，外面套了件翻毛领的黑色外套。不知怎么的，他那身段迎面走来，就让封越瞬间联想到漫画里那些修长男人们穿黑色西服打着领带的形象，很禁欲也很性感。
  交谈的过程没什么特别的，他姐像是已经给人作过很多次媒的样子，既按部就班，也保证了不会冷场。
  点甜品的时候，两人经推荐，都点了这家店的白兰地冰淇淋。据说口味很纯正，酒的含量也相当高，不知道是不是这酒精的缘故，看人也像蒙了纱似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姐笑说：“这冰淇淋好重的酒味啊，我弟弟其实一点沾不了酒的，你别介意啊。”
  过后脚被狠踩了一下，姐姐比划着嘴型说：矜持点。
  因为这白兰地冰淇淋，为了保险起见，封星还是帮他开了车，封越就和叶谦一起坐在后座。
  封越看着叶谦靠进椅座里，修长的手指支着脸侧，他的面孔洁白纤丽，车窗外是绚丽霓虹，整个儿变成一幅很眼熟的画，封越想了想，想起了最终幻想那华丽耀眼的画风。
  …………
  正式交往后的某一天，叶谦也突发奇想地问过他：“第一次见面，你对我什么印象？”
  封越很老实：“地球上没有的物种。”
  …………
  叶谦这是第三次见封越爸妈。
  第一次是两人刚开始定下来没多久，封越的爸妈虽然早已有过心里准备，但神色还是很纠结；第二次是两人领证的时候，老人家被刺激到了，默了很久；最后这次，倒是一切如常，仿佛是都恢复过来了。
  晚上家里很是热闹，封越没想到堂兄妹和表兄家都会来，家里摆了两桌。
  封越悄悄说：“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你别介意，我堂兄妹都是一起长大的，熟得很。”
  叶谦笑道：“怎么会。”
  爸妈声音底气很足，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各种不适应的痕迹，向家人介绍过叶谦之后，就热情地招呼着吃菜。
  同一桌坐的都是封越同辈，一个头发略带自然卷的白皙少年五官与封越有着微妙的相似，神情冰冷，眼角扫过他，只夹了奶黄包顾自吃。
  “哥哥，别客气。”白皙少年身旁坐着个混血儿长相的少女，扎着马尾，穿着宽松校服，冲他笑出两酒窝。
  一个皮肤黝黑，带着眼镜，长着青春痘的男生低头拨饭，眉头死紧。
  “我堂兄，堂妹，表哥。”封越一一指过白皙少年，少女，黝黑少年。
  叶谦心中有了数，就觉得封越的家庭格外有特色，他的父亲一系都是极耀眼的美人，母亲那边长相就寒酸多了。墙上挂着早前的一系列全家福，母亲年轻时的长相明显与他父亲不在一个档次。与父亲那边有基因关联的，都美的很夺目。封越的堂兄堂妹与表哥就是最好的证明，封越折中。
  “听说是医生啊？”
  “嗯。”
  堂兄摆了筷子，不知是在想什么，半宿，转过脸去看封越，神色有点复杂。
  堂妹说：“做医生很难耶，我也想考医学院，但是又怕。”
  叶谦道：“没那么难，只是找到病灶切除而已，外科医生最主要还是手巧，女孩子的话这方面倒是优势。”
  叶谦夹了几筷清淡菜色，又笑道：“封越，还不知道你堂兄怎么称呼？”
  堂兄扭过头，懒懒将筷子重拾了码齐，“封真。”
  黝黑少年忽的抬起头：“作业还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成俊你不吃饭了？”姐姐封星问。
  “吃好了。”
  “瞧你瘦的。”姐姐说。
  “功课那么忙，你学什么的？”叶谦寒暄。
  “导弹拦截。”
  “……”
  “书呆子。”堂兄眼风扫过去，一腔鄙夷。
  骚|货。成俊表哥不着痕迹地用口型说。
  叶谦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调侃道：“封真倒是比成俊和封越都显小，大概是皮肤白。”
  封星点点头：“真真也就比你我小两三岁，皮肤白就是占优势啊。”
  成俊表哥得到回击的机会，“封真从10岁起就是这张脸，一点变化都没有，看腻了也挺一般的。”
  封真果然爽快，毫无顾忌地哼了一声：“你是嫉妒我吧？非洲来的四眼田鸡。”
  封越担忧这两名太有个性的哥哥会影响到叶谦对自家基因的质疑，于是事后解释道：“我堂兄从小就很受欢迎，从幼儿园起就是校草，高中毕业上了a大金融系，因为会弹钢琴还被封为钢琴王子，众星捧月地长大，所以难免有点嚣张。”
  叶谦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番，“原来当年远近闻名的a大校草是你的堂兄。”
  “亲爱的，你不会也曾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吧？”封越十分惊恐。
  叶谦看了他一眼，片刻后目光带着一点笑意，“你吃醋？”
  封越四顾了一圈，不知何故，总能与封真四目相撞。
  堂兄在看这里，封越心想。
  假若封真也喜欢上叶谦，那可完蛋了，堂兄显然各方面比他优秀的多，除去长相，事业方面自己也是完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堂兄都比自己更适合叶谦。而且，据说同性恋是有遗传的。想到这里，封越忍不住擦了把汗。
  “我们有证的，既然有证就要履行义务，我们是夫、夫……”他隐忍着气急败坏，双目炯炯地望着他，有点卡壳。
  叶谦承受着他炽热目光，嗯了一声，声音降了几个度，笑微微的：“义务？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忠诚。”
  叶谦细微地顿了一下，而后松开他的手腕，站起身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很传统的，只跟老婆上床，也只对你……”他笑了一下，看着他，没再说下去。
  “……”纵使没有说完，封越也因为这几句话而心跳加快。
  “封越。”叶谦忽的叫了他的名字。
  “嗯。”
  “我想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