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高原看著老大一夜之间从意气风发变得满脸胡茬双目通红,既内疚又十分心虚。
梁烈让他照顾任舒霏,他是怎麽传达这个指令的只有他最清楚。高原始终不能理解老大对任舒霏的执著,在他眼里任舒霏不过是有付好皮囊,人极其没种不说,而且从小就是个祸害。这次梁烈被抓更是坚定了他这个想法。他没有安排人守在房间里,又一遍遍的用梁烈出狱後的报复来恐吓任舒霏,就是为了给他自杀的机会,这样老大也不能怎麽怪罪自己。可他没想到,任舒霏居然窝囊到连死都不敢,最後还莫名失踪。这个祸害果然是老大命中的克星麽?这个结果显然比他直接死了让老大短暂痛苦一阵更要命。
“他确实是回家了,我亲眼看著他上的楼。这几天我已经查问过楼里所有住户,没有人跟他接触过。”
除此之外,高原不敢多做解释。
但不知内情的梁烈并没有责备他,又或许g本没注意听,他只是困兽一样坐在支离破碎的沙发上,呼哧呼哧吐著chu气,手里还紧紧捏著任舒霏留在沙发上的睡衣。
“烈哥,你今天还要跟韩少爷见面……”最後,高原还是硬著头皮提醒。
出乎他意料的是,梁烈并没有暴怒或继续无视他。他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慢慢站起来。
从浴室出来的梁烈又恢复成了高原眼中那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老大,除了依然y鸷充血的眼神。
“查!先从老家夥们开始,再查所有跟我不对盘的人。”梁烈最後又补充了一句,“韩静也要暗中去查。”
他又目光恳切的望著高原:“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最明白我对他的心意。我现在不能想这事,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人!反倒逼的那些人狗急跳墙。你一向比我冷静,这事我全托付给你,答应我……尽量把他活著带回来。”
高原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真的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哪怕祸害也好,先把这个祸害找回来再说,老大这样不正常的冷静比狂怒更让人难受。
梁烈去赴约了,高原带著一帮人开始满世界搜寻任舒霏的下落。
但无论是帮会里的老顽固,还是帮会外面的仇家,表面看起来都十分风平浪静,跟韩家的生意也开展的很顺利。
梁烈一直以为,无论谁掳走任舒霏,总是要找他谈价码的。他每天一边强压著与日俱增的煎熬和怒火打理帮中的事,一边无时无刻不攥著手机等待铃声响起。
但那些人就像是都死了,始终没有任何一个电话打进来。
公寓里,衣物上属於任舒霏的气息正一天天消退,眼见他所有的痕迹都要再无可追寻。最後,梁烈终於被这恐怖的平静逼到了绝境,他不得不开始正视另一种可能:那些人只是单纯的报复打击他,任舒霏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一想到这个念头他就全身冰冷,那种永远再也见不到任舒霏甚至连尸体在哪儿也不知道的恐惧彻底逼疯了他。没有任何预示的,他首当其冲对帮会里的老家夥们下了杀手,由此又掀起了新一轮血雨腥风。
就在风暴愈演愈烈,而且梁烈也即将完全失去理智之时,终於,又去重新梳理公寓那边线索的高原带回了任舒霏失踪前所有电话记录。
看到最後一个电话所打给的那个人的名字和照片,梁烈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狠狠捏碎了手里的纸。
“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像p弹一样冲过来的梁烈一把揪起地上那个人,恨不得立刻捏死他。他差点就去绑架敌对帮会的老大了,却没想到到头来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竟是这个小瘪三!
杨骏民已经被揍过一轮,鼻青脸肿满头是血,但仍毫不畏惧的直视著眼前这个充满戾气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
“我这辈子最後悔的,就是当初背叛了最要好的朋友。这次我就算死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作家的话:
接下来就是结局的最後几章,我会集中写完然後一次全贴出来。但今明两天估计不可能了,我会提前在“我想对你说”里预告贴文的时间,请大家多包涵!
另不知道韩静是谁的大人们请去看本蛇从前的一篇文《囚》。
☆、80
“那你就去死!”
杨骏民这番情深义重听在梁烈耳朵里完全是火上浇油,拳头狂风骤雨般抡过去。
“你他妈说不说!说不说!”
他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怒火都宣泄了出来,每一拳都又狠又准,落在杨骏民身上脸上发出沈重闷响。杨骏民却真如他所说的豁出去了,不仅没求饶,还咬牙硬挺著还击,完全不顾自己已经满身是伤,并且还处在梁烈手下包围中。
梁烈的手下深知老大的脾气,都只是很透明的垂手站著。即使这样,空有一个高大架子的杨骏民也不是从小就在刀口舔血的梁烈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打翻在地,完全失去招架之力。
“说!他在哪儿!”
梁烈揪起杨骏民无力垂著的脑袋。杨骏民勉强撑开被鲜血模糊的眼皮,仍然毫不畏惧的直视他,眼神十分清明:
“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永远也别想找到!”
梁烈真想一指头碾死这只臭虫,但仍强压著怒火试图跟他讲道理:
“他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每一分锺都可能出事!”
杨骏民眼中露出嘲笑:
“安全?你从上中学起就对他没安好心,现在更是用暴力强迫他满足你的兽欲,你还敢无耻的说这是安全?!”
“你***有病啊?我俩的事跟你有什麽关系!”
梁烈觉得这个小瘪三简直匪夷所思,他跟任舒霏青梅竹马患难与共的感情,什麽时候轮到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外人横加指责了?而且还说的那麽难听!
他知道任舒霏不是落在仇家手里放心了许多,但眼前这个小瘪三那副大义凛然和跟任舒霏很熟的样子让他非常不爽,怒气和妒火攻心,又狠狠踹了杨骏民一脚。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传来,杨骏民闷哼一声,吐出些血沫,脸上却依然笑意不减:
“你这样暴虐的人,我是绝不会让他再落入你手中的。我不怕死,我的家人也都不在了,你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我!”
“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梁烈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逼疯了,狂怒之下又是一番拳打脚踢,没几下杨骏民就陷入了昏迷。
梁烈气急败坏的叫人找来医生先吊著他的命。他并没有把杨骏民的强硬放在眼里,以前他见过很多这样逞英雄的傻鸟,他们的强硬也就能撑过开胃菜,帮会里有的是能让他们哭著喊著开口的办法。
但就如同他小看了害怕到极点的任舒霏才惹出这场风波,他这次也小看了一直背负沈重十字架许多年的杨骏民。无论怎样的毒打折磨,杨骏民都以惊人的毅力挺了下来。又是一周过去了,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躺在冰凉的地上奄奄一息,梁烈却硬是没能从他嘴里抠出关於任舒霏下落的一个字来,最後连梁烈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瘪三还算条硬汉。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对杨骏民的深深憎恶,他暂时停止了对杨骏民的拷问,只是因为医生说再弄下去马上就要没命。另一方面,对杨骏民可能藏匿任舒霏地方的调查也陷入死角。杨骏民父母几年前就车祸双双去世了,他孤身一人,没有女朋友,连比较要好的同事都没有一个。作为一个娱乐小报记者,每天所重复的工作就是跟踪拍摄明星隐私,也正是因为这个专长,他才能很顺利的伪装成清洁工人把任舒霏藏在垃圾车里运出来。
这条线索是最终从被贿赂的正牌清洁工那里得来的,但之後杨骏民把任舒霏藏到了哪里,却始终查不出一点头绪。孤家寡人的杨骏民,除了租来的房子没有任何房产,但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布置却居然真的完全隐形於梁烈手下天罗地的搜查。撬不开他的口,任舒霏的下落就像落入沙漠的一滴水,彻底没有了踪迹。
☆、81(终)
梁烈的日子过得很糟。他就像一头迷途的狮子变得消沈易怒,谁也不敢接近他,不知哪一刻他就会突然爆发撕碎周围的一切。而他因为任舒霏失踪盛怒之下做出的一些事,後果也开始暴露出来。
尽管高原已经把搜寻任舒霏的动静尽量压到最小,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帮会内外都对梁烈跟一个男人的豔闻议论纷纷,而居心叵测的人也开始寻找那个能给梁烈致命一击的弱点想据为奇货。被除掉的帮中老人以前的手下势力趁机蠢蠢欲动,已经明著暗著出了好几起针对梁烈的挑衅和刺杀。唯一让梁烈意外的是,最可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韩家却旗帜鲜明的表现出了对他的善意和支持,两家的生意也丝毫没受影响。多亏如此,他才能顶住巨大压力在风雨飘摇中继续坐在帮会头把交椅上。
心怀歉疚的高原对此情形忧心忡忡,最终还是搬来了唯一的救星。
“他为什麽会逃跑?我从来也没有打过他,没有骂过他……”
梁烈一见姐姐,脸上的狂躁和戾气就全部消散了,沮丧的耷拉下脑袋。
梁豔还是第一次见到总是意气飞扬的弟弟如此灰心丧气,心疼的把他拥进怀里,慢慢拍著他的背。
“你呀,什麽时候才能长大……既然他会离开,也许你做的还不够好。那就更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改变自己,等他回来了才能知道你多麽的有诚意。”
“他要是再也不回来呢?”梁烈喃喃道。
“他怎麽会不回来呢?你是唯一能保护他的人啊!”梁豔双手扶起他的头,眼中满是温柔宠溺的笑:
“你不是说过你们是天造地设的缘分吗?那就要坚信这个缘分,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你身边。”
……
一年後。
经过数轮惊心动魄的争斗,重新振作起来的梁烈终於再度掌控了帮会。一旦坚持到雨过天晴,他当时冲动下引起的轩然大波也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帮会中老一辈已经凋零殆尽,所有跟他不齐心的人也都在这场风波中暴露了出来,并最终被铲除干净。现在的顺义帮,才是真正改姓了梁,陈顺桥的y影已经彻底消散。
听从梁豔的劝告,梁烈咬著牙放了杨骏民。後者没有报警,等身体稍微恢复後又重新投入到他的狗仔生涯。梁烈一直派人跟踪他,却从来没有发现他跟任舒霏有所接触。他只是经常去疗养院看望任舒霏的母亲,当然有时也会碰到梁烈。两个彼此非常仇视的男人就会在电光火石中对峙一两秒,那眼神都恨不能把对方撕了,然後就一言不发的各走各路。
梁烈一直守候在任舒霏家,尽量不把房间弄得像猪圈,并且每天都帮他擦拭那辆一尘不染的跑车。他那颗永不受挫的心在稍稍的迷茫之後就立刻又充满了乐观和希望。他始终相信任舒霏对自己是有感情的,相信从小奉若神明的姐姐的话一定会应验。那个胆小的情人以前也不是没闹过别扭,一旦他想通了,发现没有自己的世界多麽残酷,一定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这一年来,梁烈跟韩静之间的走动也多了起来。虽然这个人的y郁脾气和公子哥做派让他不太欣赏,但那份雪中送炭的义气却价比千金,他一直记在心里。
这一天,他接受韩静的邀请去他的海滨别墅做客。两个人一番十分正式的客套寒暄後,就陷入了漫长的冷场。他们出身、x格都差距太大,完全没什麽共同语言。梁烈习惯了直来直去用刀子代替口舌,面对一个永远不y不阳搞不清楚心里想什麽的人,真觉得比打群架还累。
韩静玩弄著手中的茶杯,长久的沈默後,突然似是随意的开口:
“我听说梁先生在找一个人。”
梁烈眉头一跳,紧接著笑道:
“韩少爷消息这麽灵通,难道现在才知道?还是你给我准备了什麽惊喜?”
他单刀直入的逼视著韩静。韩静毫不躲闪,也笑了:
“梁先生真是直爽,那我这个做主人的也不好让客人心急──你要找的那个人,此刻就在这间别墅里。”
梁烈强按住心中的激动,眼中闪过一丝y霾。以他倾帮会之力都没能找到任舒霏,不是没有怀疑过韩静,但他的势力g本探不进韩家的地盘,更想不通韩静一方面示好另一方面挑战他最大禁忌的目的。
“不知道韩少爷要什麽条件才肯把他还给我?”他缓缓的问,语气中已经有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梁先生多虑了。虽然我是不久前才知道任先生下落的,但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失察的过错。只盼望梁先生不要怪罪,更不要因此影响到两家的和气,又怎麽敢妄提条件?”韩静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梁烈不可能因为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打消疑心和愤怒,但他现在急於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只是沈默的死死盯著韩静。
韩静笑著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引著梁烈穿过别墅长廊,来到一间房门外。
“梁先生,我必须事先提醒你,任先生现在──”韩静顿了顿,语气中似乎充满了遗憾,“有点小状况。”
“什麽状况?”梁烈盯著他,眼神锐利的有如鹰隼。
“他失忆了。”
“失─忆?”梁烈像是不明白这两字的意思,反复念叨了好几遍,又看著韩静,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什麽。
“不错。我之所以没有立刻通知你,也是因为请了很多专家会诊,希望能先治好任先生。可惜,他们都束手无策,只是说任先生的表现很符合j神受创导致的失忆症。”韩静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究竟怎麽回事?!”梁烈很有给那张漂亮的脸上来一拳的冲动。
“很抱歉,我知道任先生在这里时他已经是这样了。“韩静无辜的摊摊手,“实不相瞒,这间别墅我送给了一位故人,後来转到了hatty小姐名下。我问过她,她承认是受一个姓杨的记者之托,才把任先生藏在这里。梁先生大概还记得陈老先生去世时候的风波,那个记者曾经帮过她很大的忙。”
“那个女人呢?”梁烈冷声问。
“梁先生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吧。”韩静微笑道,“hatty小姐罹患绝症,已经住进加护病房很久了。当然,她是我公司旗下的演员,我也会为此事承担相应的责任。梁先生接任先生回去後,可以随时找我提出补偿的要求。”
他没给梁烈任何质疑的机会,就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顾不得细想韩静的真真假假,梁烈的全部注意力立刻被缓缓打开的房门所牵引。
这扇门仿佛就是虚幻与现实之间的分界,让他分不清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旁边这个邪恶魔术师制造的幻境。
空旷的室内,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整面的大落地窗前,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浪花翻滚的大海。半长的黑发搭在一尘不染的白色丝绸睡衣上,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梁烈眼中,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相遇时那个困在墙头、见到自己抽烟都会面露鄙视的少年。更多小说:www.hebao.la
见到他这个样子的人,恐怕都会以为他跟外表一样纯真吧?
明明一见他就想立刻冲过去把他揉进怀里,甚至把他的血r跟混合自己在一起再不分开,此时竟然生出一丝胆怯。
梁烈迟疑了片刻才慢慢走过去,脚步很轻很轻,生怕任何一点声响吓到那个人,他会再度从眼前逃开,永不再见。
直到不确定的伸出手,触m到那瘦的只剩骨头的身体後,才敢著实放下一颗心──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不是梦境。
他轻轻抚m著任舒霏苍白清瘦的脸,那双好像失去灵魂的眼睛毫无反应,仍然直直望著远方。
“你太狡猾了……”
如果此时高原他们在场,一定会惊讶的目瞪口呆──曾经被连砍十几刀失血昏迷都没有哼过一声的老大竟然在哭。
梁烈颤抖著把那个虚弱的好像一片树叶的身体轻轻搂进怀里,生怕碰碎了他。
“想失忆就失忆吧,想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再也别离开我。”
他低声喃喃著,声音里带著从未有过的伤感和祈求,并没有看到那双如玻璃珠般透明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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