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秦兄,梁小子,真是抱歉,只是今日你们想要死同x,却怕是不能了!”
若说方才梁慕宇的那个声音尽在莫子严的预料之中,那麽现在这个声音的出现,可说是大大的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就在众人惊讶不已的当口,两道身影,一道秀丽,一道清臒,已迅速的从天而降,有如鬼魅般突然闯入了战局,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了围攻秦朗疏和梁慕宇的两名敌人。
“燕兄!闻人前辈!”
“燕大哥!师父!”
秦朗疏和梁慕宇异口同声,皆是发自肺腑的喜不自胜。但待他们看清之後,那声音却转为又惊又忧,──只因他们发现,那两个来人身上,亦是皆带著大大小小的伤痕,而方才那雷霆一击,显然已是倾尽了他们的全力!
而莫子严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切,已有瞬间露出些骇然的脸,很快的又变为了冷冰冰的讥诮神情,向著燕九仙二人暗讽道:“岂是不能?只是那墓x之中,怕是要多躺进去两人了!”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秦朗疏只是急急追问道:“你们二人怎会来此?”
燕九仙道:“我们在接应的地方等你们不见,不多时却来了个相貌猥琐的老头儿,带著一群我们在松禺镇对付过的僵尸,一言未发就向我们打过来!我们便猜想著是否敌人早有埋伏,於是便快快的将那老头和他的手下打发了,进来寻你们……”
只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轻松有趣,但从他二人此刻的情况看来,却知之前的那场比斗他们虽胜,过程也定然是凶险异常。听到他们将那老头杀掉时,莫子严已是尽量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待他说完後,又冷笑道:“真是蠢材!既侥幸赢了那‘傀儡老怪’,却还不知死活的闯进来,是嫌方才没死成麽?”
燕九仙却看著他笑道:“难怪你这个人看上去没朋友,我的挚交我师叔的爱徒都在里面,我们不进来救人难道自己跑路麽!再告诉你一件事罢,不仅是我们,铁剑门的那些小朋友亦将你派去的刺客击退了,嚷嚷著要进来救他们大师兄,他们现在还未到,只怕该不会是在这灵枢阁里……迷路了罢……”
燕九仙的话真真假假,他但话犹未完,闻人笑手中一柄软剑剑尖已突然向前一个突刺,惊得莫子严急忙横剑去挡,犹是被他震得连退了两步。
原来燕九仙此番说话除了向秦朗疏他们解释来意之外,更兼有吸引住莫子严的注意,令目盲的闻人笑寻找最适当的攻击时机之意。但他们本以为以莫子严之老奸巨猾,此计未必能顺利得手。却不成想,莫子严听了他们的话,竟真的有一瞬间的失神,──想来他们话语中的这种感情,的确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因此才会令他觉得既难以理解,又隐隐有些淡淡的苦闷罢……
而那闻人笑虽曾有一段时间弃剑用鞭,但如今重拾软剑,竟似从未有过那一段空白期一般,仍使得是行云流水,威力惊人。只可惜他方才突围时身上已负了伤,外加消耗了不少内力,更有之前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虽平日里看似已完全恢复,但毕竟久未如此长时间的动武,因此这一击的威力已略不如前。更有加之使出天魔解体大法的莫子严j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危急关头仍能迅疾的摆出守势,竟是给他险象环生的躲过了这一招。这一个回合下来,看得另外三人心中大呼可惜,而闻人笑却是不慌不忙,手腕一抖,再次向前进招,一时竟也将莫子严逼得只有招架之功。
而另外三人见他缠上了莫子严,亦立刻转身分而对上了莫子严剩下的三名手下。经过方才的紧急调息,秦朗疏他们的功力已稍有恢复,因此尽管那三人在灵枢阁中武功已属上乘,但在秦朗疏三人一阵令人毫无喘息的猛攻之下,竟是渐渐的皆落了下风。眼见秦朗疏和燕九仙几乎在同时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而梁慕宇亦在他们收剑的一瞬间将他面前的强敌放倒在地,三人默契相视一笑,便飞身去支援已有些勉力支撑的闻人笑去了。
可是,在天魔解体大法的助力下的莫子严好生厉害,──即便是应付他们四人的轮番进攻,仍能战得风生水起,斗志昂扬。不知何时,东边的天际已露出微微的晨曦,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竟是已从夜半战至了清晨。而随著天际那抹光亮的出现,闻人笑率先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因为他知道,天魔解体大法的时限已近了,因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加速那最後期限的来临!
另外三人马上便知晓了他的心意,随即更加无间的配合著他的进攻,其中两人发起猛攻时,另外两人就在一旁伺机而动,兼之以养j蓄锐。战场上激起的阵阵尘埃将晨光都掩去,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出现在战场外围的一个瘦小的身影……
这时,只听闻人笑一声低喝,长剑向前连击,将剑术中的“刺字诀”发挥得淋漓尽致。最後一招,莫子严终於被他逼至了绝境,突然,有如一支离弦的箭般向後倒退著飞出。可就在闻人笑的剑招去势将尽,莫子严仅需向一边侧开身体便能避开要害之时,却听秦朗疏和梁慕宇两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大叫道:“长生!”
那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身处战圈之内,而莫子严若是避开,他便将会成为闻人笑剑下的牺牲品。
可是听到秦朗疏他们叫出的名字,莫子严欲侧身闪避的动作停滞了,──准确的说,他原本几乎已避开了,却再次勉强将身子一扭,竟又返身挡在了闻人笑的进攻路线之上。
只见闻人笑手中的剑以一个完全称不上快的速度穿过了他的身体,而谢长生在看见他躲开的同时,竟是使出了令人瞠目的绝顶轻功,连退了几步,此刻已安然的站在一个闻人笑绝对鞭长莫及的所在了……
九十二、
变故突生,在场众人除了闻人笑之外,皆是一副身心巨震的骇然神色。闻人笑将长剑从莫子严身上抽出之後,莫子严的身体就那样缓缓的软倒下去,但他面上的神色却并非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忧心忡忡的关切神情。
可是他关切的对象看著他的样子,目光之中却并没有多少同情,甚至在极短的一个瞬间之内,谢长生脸上闪过的,竟是只能称之为嫌恶的情绪,──虽然就在刚才那一连串令人反应不及的变化中,莫子严看来并无过失。
但谢长生依然掩饰得极好,也许就在梁慕宇他们仍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他迅速的换上了一副对眼前状况一无所知,惊惶不定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样令人怜惜。
只是似乎已经太迟了……
“长生,你为什麽会……你刚才使出的,莫不是梁家的独门轻功步法?”虽然已尽力问得心平气和,但梁慕宇看向谢长生的脸已带上了深深的疑惑。
而秦朗疏亦奇道:“长生,原来你的轻功,竟是这样厉害麽?”──毕竟轻功的高低多少也和内力修为有著一定的联系,而短短的一个月多月之前,谢长生还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少年,很难想象在一个月之内,他的内功积累已经到了和梁慕宇修习多年的成果一样深的程度。──除非……
“梁小子,若是全无内功底子的人,夜夜以你梁家的内功心法修炼内力,一个月之後,会有怎样的修为?”与秦、梁二人不同,燕九仙和谢长生全无交情,因此说起话来更是不留情面,一针见血。
梁慕宇看了看谢长生,虽尚有些犹疑,但见秦朗疏亦在满怀关切的看著自己,只能照实答道:“这……要看配合他修习之人的内功深厚程度,但大概会小有所成罢……”
“这就是了。”燕九仙点头,又补充道,“若是之前全无内功之人,始终只从同一人处吸收内力,便不需要花时间让新吸收的内力与自身内力相融合,因此只会更加事半功倍,──只是那被他吸去了内力之人,却没有时间在如此频密的练功之间好生调息,因此……”
“因此他才不得不用上这‘天魔解体大法’。”闻人笑终於从他们的言谈间了解了眼下的情势,便皱著眉替燕九仙说完他未出口的话。
“但这……”这又能说明什麽呢?
梁慕宇本想这样反问,可是他的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因此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又转回头,诚挚的看向谢长生。
而谢长生果真不负他的期待,立刻楚楚的开了口,向燕九仙道:“这位大侠,我……我只是依著慕宇教我的法子每日练功……我并不知这法子其中竟有这些奥妙,更不要说原来这法子会对莫先生的修为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对於他的话,梁慕宇只是听得频频点头,再没有心思去细想他是否向谢长生说起过练功时的注意事项。
可是秦朗疏接下来的话却再次令谢长生和梁慕宇的心跌到了谷底,只听他旧事重提,道:“但是长生,你又是如何习得梁家的独门轻功的?”
虽然此事开始是由梁慕宇率先发现的,但此刻从秦朗疏口中再次提出,竟像是令他本人倍感震撼一般,又微张开嘴,等待著谢长生的回答。
而谢长生的脸色几乎毫无变化,到最後竟是露出个微微的笑来,向梁慕宇道:“慕宇,你竟不记得了麽?这是我俩小时,你日日随你娘习武,我便在一旁看著,久而久之便也学了些皮毛呀!”
这又如何可能?──铁慧心为了让梁家的武功不外传,甚至能采取将武功秘籍尽数烧掉这样的极端手段,又如何会在传授梁慕宇武功之时,让人留在一旁观看?
即便此人,是身体虚弱,看似一辈子都无法习武的谢长生。
到此,秦朗疏面上已露出了明显的疑虑,唯有梁慕宇仍是不肯放弃那一点小小的希望,犹在喃喃道:“是麽……原来竟有这一回事,嗳,我要想想……我要想想……”
“梁小子,你莫想了!”燕九仙的面上却已露出了厌烦的神色,向谢长生抬了抬下巴道,“谢阁主,方才你闯进这一片兵荒马乱的地方来那会,手里拿著的,是什麽?”
见他目光如炬的盯住自己的x口,谢长生迟疑了片刻,终於从怀中掏出个带著机括装置的筒状东西,却仍是笑道:“这个麽……原是我担心慕宇和秦大哥的情况,便想走进前来,看看能否帮到他们一点……”
燕九仙却奇道:“这麽说来,你那莫先生夜夜助你练功,你却要帮我们将他杀了麽?”
谢长生的笑已有些僵了,却仍负隅顽抗道:“这……但是慕宇和秦大哥说……说他是魔教中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
“长生!”这次,却是秦朗疏厉声打断了他的说辞,却道,“我和小宇一向只说他是个恶徒,何时说过他是魔教中人?江湖传言,被称为魔教的磐若教在二十年前已全军覆没,你又岂会知道魔教仍有余孽留存!”
此话一出,才是打破了谢长生和梁慕宇最後的希望,见到梁慕宇绝望的表情,秦朗疏更是痛心道:“长生,小宇一片真心待你,你……你竟如此欺骗於他!”话至最後,声音里的愤怒,更是超过了痛心。
被他这一怒斥,谢长生竟是发出了一声冷哼,完全卸下了伪装的假面。只见他面目扭曲,那惹人怜爱的楚楚表情再也不见,满面唯余深深的憎恶,恨恨的道:“那又如何?那小子自小身体健康,又有母亲疼爱,还能学父亲传下的绝世武功,长大之後又得了铁剑门中高手的指点……他这样一路顺风顺水,又岂能理解我的苦楚!”
秦朗疏简直不知他何来这种想法,忍不住斥道:“不理解又如何?难道他不是真正关心你?”
谢长生却道:“他关心我,岂非正是因他比我优越太多!岂非他打心底里可怜我!这样的感情,才最令人恨得咬牙切齿!”
话已至此,秦朗疏和梁慕宇皆已无法出言回应他这扭曲的心态,唯有燕九仙冷冷道:“秦兄,梁小子,此人已是无药可救!世上受苦之人何其多,但堕入魔道者,无非便是这类无法把握自己,只会怨天尤人之人!”
的确,除了谢长生之外,在场的另外四人,甚至包括死去的莫子严,皆是受过了许多苦痛,不论是小时父母双亡,全家覆没,只剩自己孑然一人,还是大了痛失所爱,以至伤心得自残双目,但总是有许多人,能在伤痛中保持本心,明辨善恶,不行有愧於心之事。
但对於病入膏肓的谢长生,一切的言辞皆已失去了效力。只见他突然一抬手,将那暗器机关对准了离得最近的秦、梁二人,恶狠狠道:“事到如今,你们如此道貌岸然又有何用?──放我走!否则便试试是你们的剑快,还是我的‘子夜魂归’厉害!”
九十三、
“你们若是不放我走,便来试试是你们的剑快,还是我的‘子夜魂归’厉害罢!”
撕下了全部画皮的谢长生,面目显得无比狰狞,恶狠狠的笑道:“想来你们已知道了这莫家暗器的厉害,你们以为,以你们久战之後的速度和反应,是否能一次躲开那同时发出的四g银针?”
见秦朗疏等四人听了他的话之後,皆沈默不语,谢长生犹嫌不够般,又恨恨的补了句,道:“事已至此,以我这一条命换你们一命已是不亏,若是能换得两命,便是赚了哩……”
“长生!”
这时,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一言不发的梁慕宇,却像是方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局面一般,眼中流露出痛心不已的神色,大叫著打断了谢长生的说辞。只听他仍不放弃的苦苦相劝道:“长生,你……你别再错下去了……你若肯跟我们走,你若愿意向大家认个错,我……我会替你向秦大哥他们求情的!如果你知错能改的话……”
“住口!”
但梁慕宇的话只是将谢长生的怒火点得更盛,他厉声打断了对方的好心,手指慢慢的扣向了手中的机簧。
“小宇小心!”见谢长生已露出丧心病狂的情态,秦朗疏立刻挺身而出,持剑挡在梁慕宇身前。
“这,便是那‘子夜魂归’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出乎所有在场之人意料之外的,突然有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有如鬼魅一般从林中闪出,一边吐出y惨惨的字句,一边向著谢长生直扑过去。就在众人的眼中纷纷闪现出惊奇、骇异的神色之时,谢长生却是本能的将手中的暗器掉转了方向,直直的对住了来人,扣下了机关……
而就在谢长生分神的一瞬间,秦朗疏、燕九仙和闻人笑三人同时动了起来!眨眼之间,随著四枚银针发出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三柄剑亦同时进入了谢长生的身体,──这个在江湖上引起了许多风波的y谋家,终於走完了他短暂的人生道路。
但在下一个瞬间,那个新来的人影,亦发出一阵微弱的闷哼,缓缓的倒在了距谢长生仍有五步之遥的地方。虽然他已躲开了两枚暗器,但他的体力在此时已到了极限,再躲不开那剩下的两枚,──许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因此当他倒下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竟是十分平静的。
“苍苔!”在那人的身体落到地上之时,梁慕宇终於认出了他的样子,飞奔到他的面前。
“苍苔?”梁慕宇的话却引起了燕九仙一阵疑惑,“苍苔,你不是和铁剑门的那几位受伤小兄弟会合,先护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去了麽?”
身中两枚毒针,苍苔的面上已浮现出临死前的惨白之色,却仍是强撑著回答燕九仙的问题道:“放心……他们已安全了……”
梁慕宇眼中的滚滚热泪却随著他的话不停落下,只听他不停的追问道:“苍苔,你这是为何?”
听了他的话,苍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笑的表情,──他本不是梁慕宇、燕九仙那般的美人儿,又缺乏秦朗疏的英挺之气,此时面如土色,勉强笑起来的样子更是骇人,可是他的声音却是那样柔和而安定:“少爷,一命换一命,总算是不亏的……飞……”
那“飞”字後面的一个字还为来得及出口,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原本攀著梁慕宇胳膊的手亦软软的垂落下来。
他就这样走了。
秦朗疏他们离开灵枢阁时已是日上中天的时分。虽然时已近初春,但挂在天上的太阳看上去还是像个颜色不太讨喜的圆球,无力的发出些聊胜於无的光热,照在仍活著的四人身上。
本就荒凉的灵枢阁,在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洗礼之後,更显得了无生机,破败不堪。但即便是如此令人不快的景色,却仍是令秦朗疏他们回头看了许多眼,直到全然看不见那消失在视线中的小点之後,方才收拾起一身伤痛,转过身携手并肩的离开。
“小宇,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在第一个分岔路口别过了燕九仙和闻人笑,秦朗疏终於忍不住开了口,问那身上还背负著他忠心仆从的尸体,默默跟在他身後的少年。
“秦大哥,我……”少年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的迟疑,表明他现在要说的话已在他心中想过了许多遍,此刻他坚定的脸看向眼前最令他牵挂的人,带著满腔决心冲口而出道,“秦大哥,经过这一次,我更加知道了,我的历练还是太过不足,我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为了让对我十分重要的那些人们不再受伤,我要变得更加厉害,所以我想……我想一个人到江湖上好好磨练一番,直到我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再昂首挺x的回来见你们!”
少年认真的眼神和他深思熟虑的话语,深深的冲击著秦朗疏的心灵,秦朗疏看著他成熟的表情心中暗暗叹道,──也许这样的他真的很快就能说到做到!
想到此,秦朗疏一如既往的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沈声道:“既如此,那你路上小心!”
“嗳?”──虽然自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对方说什麽都不会改变没错啦,不过这样爽快的答应是不显得太不留恋了一点?
梁慕宇正闷闷的不知如何是好,但秦朗疏的下一句话,便迅速的抹平了他心中偷偷冒头的小小不满。
“小宇,我相信你!”
“嗯!”
只因为一句“相信”,梁慕宇原本严肃的脸上马上绽开了花,可他前进的脚步却更加的不迟疑。虽然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爽朗自信的声音却随著风传到了秦朗疏的耳朵里:“秦大哥,我绝不会让你等太久!”
傻孩子,岂能这样曲解别人的意思!
秦朗疏脸上浮上了红云,心中却有阵阵暖流通过。他一回头,便见那初春的太阳正挂在身後那棵大树的枝头上,那看似毫无热力的光线,穿过已有些新芽的枝叶,照在身上久了竟也是暖暖的……
又是一天日升日落,江湖上的风云变幻,终於又翻开了新的一章。
尾声
日升日落,不知不觉之间,同样的风在这江湖上又吹过了五年。这五年来,剑宗和气宗的几大门派,还是一年一度的齐聚一堂,志气高昂的进行著那永远得不出定论的比试。这五年来,作为剑宗翘楚的铁剑门掌门江绍堂,曾经不止一次想将掌门之位传给大弟子秦朗疏或是女婿李安平,但却每每被这两人互相谦让著婉拒。不过好在李安平和江锦霞大婚之後的第二年,江锦霞就很争气的为铁剑门添了个白白胖胖的继承人,加上江绍堂自己仍是壮年,身体还硬朗得很,因此这位铁剑门的现任掌门,便决定将门中事务甩给几位高徒,自己继续悠悠闲闲的坐著掌门的位子,直到那大胖小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这一日,铁剑门两位现任管事在书房中安排好了最近门中的杂务,正一派轻松的喝著茶。就在这时,一个大头圆脸,面相看来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年郎突然出现在门外,十分响亮招呼了一声,便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只见那新来的少年进屋之後,先是向屋内的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接著用一种故作老成的声调低声道:“大师兄,二师兄,我回来了。”
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秦朗疏赶紧招手让他在下首坐了,倒了杯茶递过去,方才开口问道:“洪英,事情可办妥了麽?”
那少年才坐下,被大师兄这一问,又马上从座位上跳将起来,一个抱拳,道:“回禀大师兄、二师兄,洪英幸不辱命。”
他那紧张慎重的样子将秦朗疏和李安平逗得暗暗发笑,笑过之後,李安平又挥了挥手令他坐了,先是将他夸赞了一番,接著却问道:“洪英,你这次下山,可有听见那‘红莲剑侠’的什麽新消息麽?”
他这话虽是问著洪英,但话到後来,眼睛却是直往秦朗疏身上飘去。
但时隔多年,秦朗疏总算学会了在他们这样的调笑下不动声色的本事,只听他轻轻的干咳了一声,便也像李安平那般,拿眼睛直瞧著洪英,眼中似乎亦有著点点期待。
“有的哩!”再开口的洪英目光中透出些憧憬的意味,话语中的崇拜更是几乎要满溢出来,大声道,“大师兄,二师兄,我听说,前些日子兴福镖局运送的一批珍玩古董在双泉镇遭了劫,大概损失了近万两银子,那陈总镖头急得要上吊,却没想到当天晚上,那批古玩便被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手持一柄豔如红莲的绝世宝剑的蒙面大侠给送回了客栈!那之後,陈总镖头逢人便说,那一定便是最近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红莲剑侠’哩!”
“这倒有趣!”随著一声爽朗的笑,跨门而入的,正是那眉里眼间已然带上了许多成熟风韵的江锦霞,但她的声音还是如多年前一般轻快爽利,笑道,“洪英,我问你,那人既蒙著脸,陈总镖头怎麽就知道那小子生得英俊潇洒,怎知他不是一副獐头鼠目,歪瓜裂枣的模样呢?”
“师……师姐……”见到来人,洪英再一次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弯腰弓背又是一个大礼,抬起头来时面上却带著些不服,道,“怎会不知?师姐,江湖上可是人人都知道,那‘红莲剑侠’是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之间,有如仙人之姿的……”
“行了行了洪英……”见了洪英的架势,秦朗疏赶紧出言打断他,改变话题道,“你一路赶回来也累了,还是快些下去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说罢!”
“双泉镇……”待洪英走後,李安平和江锦霞的目光,一下子同时落到了一脸专心的喝著茶的秦朗疏身上,李安平犹自有些玩味的说道,“大师兄,双泉镇离我们这翠苑山……可不远哩……”
“嗯。”秦朗疏只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单字,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认真喝茶。
“爹……爹爹……娘……”
正在这时,李安平和江锦霞那快满三岁的宝贝蛋,牵著他那最好的朋友旺财,蹒跚的爬过对他来说还有些高的门槛,一路颠簸著走了进来。
眼尖的江锦霞突然发现自己的宝贝手里,和那旺财的嘴里都多了点什麽,立刻蹲下身来,好奇的问道:“阿宝,你手里拿著的那是什麽?”
却不想阿宝指了指秦朗疏,又指了指旺财,结结巴巴的道:“旺财……去大伯屋里偷的……我要……它不给……抢坏了……”
“我屋里?”这下秦朗疏也奇了。可是在看清楚阿宝手里的东西之後,他的好奇却一下变成了惊慌,赶紧伸出手来要问阿宝将那东西讨了来。
但阿宝肯定还是和自家老娘亲,已抢先一步,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江锦霞手里。
“大师兄,你怎麽会……”有这种东西?
江锦霞将那东西一抖开,可是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我……那是……”
她这脸色一变,秦朗疏亦是吞吞吐吐,一时之间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要问众人的反应是因为何?却是只因现在江锦霞手中,有如一面旗帜般飞舞著的半片红布,不管怎麽颠来倒去的看,都像是半件保暖贴身的红色肚兜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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