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1-30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1
  21
  杨靖闯进大帐时,驽马王已经被萧沧海刺死了。
  萧沧海这两年仍然被软禁在大帐里。不过阿其叶虽然抚养在他这里,驽马王经常来看望,但对他却没什麽兴趣了。
  驽马王本来就不喜欢男人,何况萧沧海总是冷冷冰冰的,在床上也毫无反应,驽马王後g无数,哪里有那个兴趣去宠幸一个硬邦邦的男人?
  但驽马王喜欢不时地抱著儿子在萧沧海面前转悠,故意以言语羞辱他,刺激他,看著他变色的样子便心头畅快。
  由於经常抱著阿其叶,驽马王倒真心喜欢上这个虎头虎脑,看上去反应有些慢的小儿子了。
  他虽然後g无数,但目前为止只有三个儿子。长子已经十六岁,跟在他身边开始学习政事,二王子今年八岁,最小的便是阿其叶了。因此听说萧沧海居然给他生了个儿子,驽马王因大盛的攻打而恼怒的心情立刻好转不少。
  这几年来,他对阿其叶是真心疼爱。因此盛辉帝攻进王廷,他的长子和大将其力翰都战死,驽马王眼见王位不保,立刻让心腹苏亥带著二王子远遁草原,自己则匆匆来到萧沧海的帐篷,要带走他和阿其叶。
  萧沧海这几年一直养j蓄锐,装作受柔香的影响而武功和力气尽失。但实际上在莫佐氏的帮助下,他早已得到柔香的解药,且慢慢恢复了功力。
  原来那莫佐氏并非真正的胡人,而是地地道道的盛人。
  他的母亲是住在边关附近的盛人,夫家世代行医,乃是当地有名的名医。
  那时大盛国力空虚,先帝昏聩无能,朝局混乱,边关经常遭到胡人的骚扰和袭击。莫佐氏的亲生父亲全家都被胡人杀害,母亲也被掠到了草原,被一名姓莫佐氏的百位长看中,纳为妾氏。
  那时莫佐氏之母其实已经身怀有孕,但因月份浅,并未被人察觉。後来莫佐氏出生,那百位长一直以为是自己亲生的骨r。直到多年後,莫佐氏渐渐懂事,母亲才偷偷地将实情告知,并将贴身收藏的夫家世代相传的医书传给了儿子。
  莫佐氏一直以胡人的身份在王廷效力,深得驽马王和苏亥的信任。阿其叶生下後,苏亥因担心萧沧海的手段,便把胡太医等几个盛人大夫调走了,免得再发生张春那几个太监的事。
  萧沧海原本就j通医术,偷偷让莫佐氏配出了柔香的解药,慢慢解了药x。
  莫佐氏与王廷里盛辉帝的探子接应上,曾劝说萧沧海逃走。但萧沧海分析形势,知道难以成功。
  草原如此广阔,只靠那麽几人,即使有盛辉帝的人马接应,也会很快被驽马王抓获。
  而且他不能就这般回到大盛。这样回去,他的尊严、地位和名誉都无法恢复。
  萧沧海x格坚韧,铮铮铁骨,必要手刃了仇人才能畅快。
  而且他必须立下一件大功,才能挽回自己丧失的名誉。
  他要堂堂正正地回到大盛,回到杨靖的身边。
  他要正大光明地站在皇长子杨荣身後。
  萧沧海如此忍辱负重、养j蓄锐,终於等到盛辉帝亲自领兵攻来的这一天。
  王廷的内部消息都是萧沧海让莫佐氏通过探子悄悄递送出去的。这也是杨靖可以顺利找到王廷并攻克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驽马王冲进他的大帐时,萧沧海从n娘手中夺过阿其叶。
  这是他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主动抱住阿其叶。
  驽马王喊道:“把孩子给我。”
  萧沧海等得就是这一刻。在驽马王扑上来的一瞬,他藏在衣袖中的匕首也刺了出去。
  驽马王最後倒地时,仍然满脸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一直手无缚**之力的萧沧海是怎麽恢复力气的,也不明白这把锋利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
  他直直地看著萧沧海,向後倒在了屏风上。
  阿其叶似乎吓得傻了,小手紧紧地抓著萧沧海的衣襟,瞪大眼睛看著驽马王死去。
  n娘在旁吓得瑟瑟发抖,几个chu壮的太监早已跑了出去,帐外传来隆隆的脚步声,不知是胡人还是盛人。
  萧沧海微微一震,回过神来,把阿其叶塞进身後的床帐里,自己挡在床前。
  幸好冲进来的是大盛的士兵。然後紧接著没有多久,那久违的、让他朝思暮想的爱人,终於出现在他眼前。
  无数次幻想二人重逢时的情景。无数次思念著对方的体温和怀抱。
  但盛辉帝杨靖和萧沧海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再次重逢,竟会以这样残忍的一幕为开端。
  杨靖在看到阿其叶从帐蔓後露出的小脑袋的那一刹那,心底三年多来积压的愤怒、嫉妒、屈辱、仇恨等多种情绪一拥而上,疯狂地爆发了出来。
  他chu暴地将阿其叶从帐後扯了出来,单手提在半空中,愤怒地对萧沧海怒吼:“这就是那个杂种!?是不是!?”
  萧沧海似乎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著他。
  阿其叶吓得哇哇大哭,小手在半空中挥舞,冲著萧沧海撕心裂肺地哭喊:“姆娘,姆娘──”
  姆娘是胡语中母亲的意思。驽马王一直让阿其叶这麽称呼萧沧海,但萧沧海从来没有回应过儿子的呼唤。
  所以这一次,他也仍然没有反应。
  杨靖听到这个称呼,却暴怒了。他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幼童,用力甩了出去,大吼一声:“闭嘴!”
  阿其叶小小的身子直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帐篷的木柱上,发出沈闷地‘咚’的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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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2
  22
  阿其叶那小小软软的身体掉落到地上,小脑袋歪在一旁,手脚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嘴里溢出一股白沫,渐渐没了声息。
  萧沧海似是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蜷缩在角落里的n娘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把阿其叶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亲吻著他的脸蛋。
  阿其叶软软地躺在n娘的怀里,琥珀色的眼睛半合著,瞳孔涣散,一动不动。
  萧沧海脸色苍白,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死死地盯著那个孩子,头脑一片空白,手脚麻木,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盛辉帝似乎恢复了理智,望著眼前的情景,不由茫然地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
  他这双手,杀过无数的敌人,染过无数的鲜血,但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如此脆弱无辜的幼童。
  他感到了後悔。
  “沧海……”
  他轻轻地唤,向萧沧海伸出手去。
  萧沧海却哆嗦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望著他的双眸,从震惊、不可置信,渐渐变成一滩死水,充满死寂的灰沈和浓浓的绝望。
  n娘突然尖叫了起来,用胡语歇斯底里地咒骂:“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啊!连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是魔鬼!是魔鬼!”她指著萧沧海嘶喊:“你不配做姆娘!你从来没疼过他爱过他,你也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长生天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萧沧海摇摇欲坠。
  杨靖j通胡语,听懂了n娘的话,回过神来,暴躁地大声怒吼:“把她拉下去!封了她的嘴!”
  几个士兵上前,将那个疯魔了的n娘chu鲁的扯了下去。n娘怀中还死死地搂著阿其叶小小的身体。
  萧沧海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手脚轻轻颤抖,幽魂一般麻木地站在那里,。
  杨靖紧紧地看著他,突然悲哀而懊悔的发现,二人之间已经筑起了一道永远无法打破的高墙。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泪水冲刷著面容,心底的悔恨和哀痛让他的心绞成一片一片。
  大帐里疯狂的一幕一幕在石盘上闪现,像回放的电影一般,让他不停地回忆自己的错误。
  卢醒尘泣不成声,跪趴在石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头的悔痛让他恨不得立时死去。
  他都做了什麽啊?他都做了什麽!
  回到洛京皇g後发生的事情,他在午夜梦回中都想了起来。但萧沧海在胡人王廷中度过的那屈辱与绝望的三年,却是刚才在石台上一幕一幕闪现出来的。
  看到那些,让他更加痛彻心扉。而前世的自己,残忍冷酷到让他无法想象。
  阿其叶,那个小小的、无辜的孩子……
  天啊!他都做了什麽!
  “你後悔了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那般清楚,那般醒目,仿佛是从他心底发出的声音。
  卢醒尘浑身一震,抬起头来。
  周围的浓雾不知何时已悄悄散去,四周仿佛突然拉开大幕的舞台,露出了本来幽美出尘的真面目。
  卢醒尘震惊地望著周围的景色。
  脚下的土地瞬间变成了一片草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g殿,幽深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g殿的最深处。
  两旁是巍峨的高山,山上的花草树木,仿佛都有一股仙气,周围氤氲著朦胧的薄雾。
  天空晴朗无云,从未见过的、长著五彩鸟尾的大鸟从头顶滑过。
  那宏伟高大的g殿,仿佛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涯,卢醒尘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视力来。
  他茫然地站起身,看著眼前最先进的数码动画也制作不出来的场景,只觉好似身在梦中。
  一个人影忽然若影若现,出现在石台的对面。
  卢醒尘吓了一跳,後退了两步。
  随著那人的出现,远处的g殿好似也一下子移到了近前。幽长j美的长廊横在那里。
  那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一脚随意地踩在上面,一脚垂在地上,满头青丝仿佛瀑布一般披散下来。身上一身紫衣,宽大的长袖,腰间的流苏优美地垂到地上。
  “你後悔了吗?”
  声音从那个人身上发出。
  卢醒尘突然醍醐灌顶,福灵心至。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虔诚地匍匐在那里,痛声道:“後悔了!我後悔了!”
  他泪流满面,抬起头望著那个身影,颤声道:“神仙,求求你!请您成全我吧!成全我吧!”
  那紫色身影仍然坐在那里,一手抚顺著身前的长发,一手搭在膝上,似乎漫不经心,却又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声音仿佛冰冷的泉水击打在千万年的灵石之上,清澈清冷,清淡清幽。
  “你都记起来了?”
  卢醒尘哽咽著,用力磕头:“神仙!我祈求了十世!整整十世!您答应过的……求您成全我吧!”
  那紫色身影缓缓站了起来,身材高大,腰肢纤细,比例完美,仿佛战神临世,又好像这世间最尊贵的贵公子。
  他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著卢醒尘。
  “这里是轮回之谷,我是掌管时间和空间之神。我曾说过,你若此心十世不变,便成全你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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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3
  23
  十世咒,十世业,孑然轮回。
  心魂灭,爱恨情痴,因缘灭,情深者孤。
  爱痴者绝,情深者孤,爱痴者绝……情深者孤,爱痴者绝。
  低低的吟唱在耳边回荡,孤独的身影在虚无的时空中徘徊。
  那是一条路,一条回家,又或轮回之路。
  紫衣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长长地下摆拖到地面,腰间的金色流苏轻轻摇摆。即使是个男人,但那种自然优雅的风流之态,仍然十分动人。
  卢醒尘跟在後面,耳边聆听著那低低吟唱的回响。
  十世的忏悔和祈求,只望挽回一个错误。
  这已经是他第十次来到这里了。
  历经十世轮回,每一世,他都会想起前生的执念与懊悔。然後,他就会来到这里,向神祈求。
  祈求给他一个机会,与沧海再度相遇。
  祈求给他一个机会,挽回曾经的错误。
  祈求给他一个机会,补偿所有想要补偿的人。
  如今,这已经是第十世。
  紫衣人突然停下脚步,看著远处出现的一个跪在神相前祈祷的背影,似是嘲讽,又似叹息地道:“又来了一个。”
  卢醒尘望去,只见那是一个老者的背影,白发苍苍,身材佝偻,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执著而坚定地祈求著什麽。
  每一世来到这里,卢醒尘总会看到几个这样闪现的身影。
  也许他也是这样。只有足够虔诚的心,才能将他们的声音传达到这里。
  紫衣人轻轻笑了笑,瞥了一眼卢醒尘,摇了摇头感叹道:“你们这些凡人啊。做错了事会後悔,错过了要执著,失去了想夺回。是贪心呢?还是自私?又或是不知足呢?”
  卢醒尘沈默片刻,轻声道:“也许是因为我们没有永恒,所以才会分外执著於曾经,甚至因此忽视了现在,和未来。”
  紫衣人想了一下,点点头:“有道理。”说著继续前行。
  卢醒尘每一次来这里,似乎都没有看清楚过他的容貌。不论是在记忆中,还是在面对面的时候。
  但这些并不重要。作为一个向神祈求赎罪的凡人,卢醒尘只希望在这条轮回之路上,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紫衣人领著卢醒尘来到一个空旷的空间,无数巨大的光柱从地底直冲天际。
  卢醒尘随著紫衣人在光柱中穿行,惊奇地发现,每一个光柱里面似乎都蕴含著一个世界,闪现著人类繁衍,历史更替,世界变迁的景象。而光柱不断向上旋转,似乎是时间在一点一点推进。
  紫衣人在其中一个光柱前停下脚步。
  他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让我想想,是不是这个?”
  卢醒尘不敢打断他。
  紫衣人想了一会儿,道:“就是这个。让我看看,大盛朝武合五年……”
  那原本缓缓以螺旋状向上空盘旋的光柱突然停止了转动,然後开始向下旋转,历史也在往後倒退。
  很快,上面的时空轴便转了下来。
  紫衣人点住其中一个节点,道:“就是这里。你的开始。”
  卢醒尘紧张地屏住呼吸。
  紫衣人看著他,道:“一世的祈求,换一年的寿命。十世的相思与忏悔,只能给你十年的寿命。记住了吗?”
  卢醒尘沈重地点了点头。
  紫衣人缓缓道:“我最後再问你一遍,你可想清楚了?”
  卢醒尘沈默片刻,低声而坚定地道:“是的。我想清楚了。我……不後悔!”
  话语刚落,他便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抛进了一个浩瀚无垠的虚无空间。
  黑暗,疾风,还有一道清幽缥缈的声音:“记住,十世轮回,换来这个机会。今後生生世世,你们……。”
  卢醒尘深深地闭上眼。
  耳边再度响起那神秘而幽深的声音。
  十世咒,十世业,孑然轮回。
  心魂灭,爱恨情痴,因缘灭,情深者孤。
  爱痴者绝,情深者孤,爱痴者绝……情深者孤,爱痴者绝。
  卢醒尘慢慢睁开双眼,展现在眼前的,是j美的马车车顶,身下摇摆的,是滚动前行的御驾。
  “陛下?陛下您醒了?”太监尖细而惊喜的声音传来。
  卢醒尘坐起身,x口一阵剧痛。
  他低下头,轻轻在那沈重的伤口上m了m,慢慢抬起头。
  贴身太监夏起那张惊喜交集地圆脸出现在眼前。
  “陛下,御医还说您不到京城醒不过来呢。真是上天保佑!陛下果然大吉大利,化险为夷,提前醒来了。”
  卢醒尘张口,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嗓子里缓缓传出,低沈而充满威严:“婉娘呢?让她抱著皇长子过来。”
  夏起愣了一下,立刻转脸笑道:“是。陛下,奴才这就去亲传。”
  卢醒尘向後缓缓靠在软枕上,轻轻闭上了眼。
  他知道,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回来了。
  他不再是第十世的卢醒尘,而是今生的盛辉帝──杨靖。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4
  24
  大盛朝武合五年,盛辉帝御驾亲征,在桫椤江边与胡人大战,却於高密山一役战败。
  皇後萧沧海为救盛辉帝而被胡人俘虏,盛辉帝杨靖也重伤昏迷,急速被送回京城。在抵达京城的前夕苏醒。
  杨靖仔细端详著抱著皇长子杨荣的婉娘。
  婉娘被盛辉帝看得有些不安。
  她从小贴身服侍萧沧海。像她这样的大丫环,按照大家族的惯例,都是在公子成人之後收做通房的。若是再生下一儿半女,便可升做姨娘。
  以婉娘的温婉柔顺和与萧沧海的情谊,若不是遇见了杨靖,萧沧海收她做姨娘必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奈何天意。灵江河边的相遇,注定了萧沧海今生要辜负身边的女人。
  婉娘无怨无悔。
  她知道盛辉帝虽然因萧沧海重视她,而对她多有照拂,但女人敏感的心也同样让她察觉到盛辉帝对她的那丝戒备与介怀之意。
  此时她家公子落入敌手,下落不明。皇长子还未满月,回到那深g之中,还不知有什麽样的y谋等著这个小小的婴儿。自己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保得公子的骨r周全。
  盛辉帝突然开口,缓缓地道:“婉娘,朕记得你与沧海同岁,今年二十有四了吧?”
  婉娘惊诧莫名,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提起她的岁数,恭顺地道:“是。奴婢比皇後年长三个月,今年正是二十四岁。”
  盛辉帝一直盯著她,此时点了点头,轻轻道:“耽误你了。”
  婉娘不明何意,心下有些惊跳,忙道:“不敢。能服侍皇後和陛下,是奴婢的福分。”
  盛辉帝看著她怀中的婴儿,道:“皇後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皇长子就由你照顾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
  盛辉帝眸色幽沈,意有所指地道:“以後好好照顾皇长子,才是你的本分。”
  他让婉娘抱著孩子退了下去,闭目养了会儿神,对身边伺候的太监道:“研墨,朕要拟旨。”
  武合五年,盛辉帝在回到京城之前,下旨封萧婉娘为淑贵人,替皇後暂抚皇长子。
  前世,他一直到回到洛京才苏醒过来。知道萧沧海被俘虏、又被驽马王凌辱的消息後,气急攻心,吐血加重了伤势,调养了许久。
  这也是他在半年後再次发动的袭胡大战中没有御驾亲征的原因之一。实是伤势恢复得不好,太後和众臣都不肯放人。
  而且前世他并没有封婉娘为贵人,使得婉娘一直是g女的身份,回到皇g後,由於身份低微,无权无势,很快被太後找借口撵离了杨荣的身边。而皇长子杨荣在太後身边长大,对後来回g的萧沧海并不亲近。
  今生,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回到京城,朝廷上下已经得知皇後被胡人所掠之事,皆义愤填膺。
  杨靖让人暗中将皇後为了救他而杀回敌军中的事情重重渲染,到处宣传皇後的忠义英勇,和对盛辉帝的深情爱意。
  於是萧济这位男後,在大盛的声誉竟一时提到最高点。
  “皇上,您一回来就封了那个婉娘为贵人,一下子升了好几级,未免不合规矩。”
  张太後已经年过四旬,但保养极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
  杨靖望著她的脸,不由想起卢醒尘的老妈。
  同样是保养得宜,同样是养尊处优。但程广琳身上有一种女强人的豁达和j明,又有一股被爱人宠爱的女人才有的妩媚与得意。
  而张太後虽然极为j明,却是少妻配老夫,又年轻守寡,难免失了滋润,有著深g女人的幽怨之气。
  他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母後,皇後现在为了救朕而下落不明。荣儿自刚出生起就是婉娘在照顾,朕想不如就继续由她照顾。等皇後回来,皇长子自然由皇後抚养。”
  张太後不悦地道:“我儿,你这就不对了。难道哀家这个太後是这般不体恤你的吗?皇後现在不在,皇长子由哀家抚养最好。这样,待会儿你就让淑贵人把荣儿抱到我这熙宁g来。”再说,谁知道萧沧海什麽时候能回来呢。
  不过太後知道皇上对皇後的情意,萧沧海又是为救皇上而身陷敌营,所以最後这句话太後没说。
  杨靖道:“母後年纪大了,荣儿还小,在您这里难免打搅到您休息。”他状似沈吟,不等太後说话,又道:“这样吧,朕让淑贵人一起搬到您的熙宁g来。荣儿由她照顾,您从旁指点。这样您省了心力,淑贵人也能替朕略尽孝道,还能成全您体恤儿子、疼惜孙子的心意,岂不是三全其美?”
  他越说越高兴,满脸期待地看著太後。
  太後虽然想把孙子抱过来,但却不想要那个萧婉娘。尤其萧婉娘如果真进了熙宁g,太後不仅动不得她,还要处处护著她。
  这样一想,太後正想再找借口,杨靖却突然捂住x口,露出痛楚之色。
  太後忙道:“皇上,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杨靖道:“母後,朕想歇一歇。淑贵人和皇长子就交给您了。”
  太後还能说什麽?她就这一个儿子,後半辈子的指望可全在他身上呢。
  原本太後还想趁机说说萧沧海怀著身孕却任x出g的事,此时也只好先咽下不提,转而温声道:“皇上,你好好休息吧。後g的事就交给哀家,你不要c心了。”
  杨靖点了点头:“朕下午就让淑贵人带著皇长子搬过去。有您照顾他们,朕就放心了。”
  太後无奈,只好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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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5
  25
  杨靖心里明白。萧沧海不在,杨荣作为皇长子,就该由g里身份地位最高的妃子暂时抚养。而目前他的後g中,皇後之下地位最高的便是太後的内侄女,他的表妹──贤妃张氏。
  当年张太後执意逼他立张氏为皇後。杨靖便回道:“若不立沧海为後,朕便封他为一字并肩王,与他平分天下,共享江山。母後看如何?”
  张太後吓了一跳,没想到儿子的心意如此坚定。
  她又不是傻子,儿子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如何能平白分给别人一半?何况萧沧海出身江南第一士族萧家,若封为一字并肩王,岂不是更难制肘他了?
  但如果萧沧海进g,嫁给了皇上,那就是皇家的人了。虽然萧氏家族仍然可以以此得力,但x质却大不相同。
  做王爷和做儿媳妇,张太後当然知道哪个更有利。
  於是在盛辉帝的强硬态度下,萧沧海终於顺利进g。太後退让了一步,张氏被封为了贤妃。
  贤妃因有太後在後面作主,与萧沧海之间的波涛暗涌,杨靖心里有数。何况上一世时曾经发生了那件事,杨靖更不会把皇长子送到她那里抚养了。
  前世杨荣就是在太後身边长大,杨靖知道太後对这个孙子还是很疼爱看重的,因此今世还是由太後抚养为好。只是前世他没有护住婉娘,使得婉娘流落浣衣局,杨荣在太後的影响下对後来回g的萧沧海并不亲近,是萧沧海心中一大剧痛。
  这次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一定要保住婉娘。有婉娘在杨荣身边,萧沧海回来时才不会与儿子生疏。
  当天下午,淑贵人萧婉娘便带著刚刚一个多月的皇长子杨荣,住进了太後的熙宁g。
  贤妃带著一群人去看望,抱了抱皇长子,不酸不甜的说了几句话,留下了庆贺皇长子满月的礼物,萧婉娘柔顺地接下了。
  前脚贤妃刚走,後脚皇长子就不舒服地哭闹起来,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御医守在熙宁g一夜没敢离开。最後查出是贤妃g里的一个才人送给皇长子的香囊里,有些香料对婴儿敏感。
  第二天皇上就明令皇长子年纪还小,身子娇嫩,所有後g嫔妃都不许去看望,免得惊了皇长子。那个才人,也被贬到浣衣局去了。
  杨靖下旨之後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g斗当真是女人的天x。
  他不过是让小太监去给婉娘带话,说贤妃马上要带人来看望皇长子,言语间稍微暗示了一下,婉娘便做出了这番手段。
  果然不能小看女人。婉娘一向柔顺谦恭,以萧沧海为天,似乎没什麽自己的主见。但一旦有了要保护的目标,便激发了潜力,再温柔的女人也能强悍起来。
  贤妃为了这事还被太後斥责了。
  张太後不管再怎麽偏爱侄女,但杨荣可是她的亲孙子,是她儿子目前唯一的子嗣,哪里能不上心?孙子和侄女孰轻孰重,她会分不清吗?
  贤妃委屈地哭诉道:“姑姑,侄女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吗?皇长子还那麽小,皇後不在,侄女疼他还来不及呢,岂会有那个心思?都是董氏那个小贱人自作主张,还带累了我。就怕皇上真以为是我指使的呢。”
  太後没好气地道:“你也是个不争气的。这事就算不是你指使的,也是你g里的人干的。你作为一g主妃,监察不明这个罪过却是跑不了的!”
  贤妃道:“姑姑,自从皇上出征归来受了伤,皇後又下落不明,侄女心里是又心疼皇上,又担心皇後,夜里寝食难安,白天还要c持g务,不免有些j神不济,哪里还顾得到g里那几个小蹄子?”
  太後闭著眼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贤妃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小蹄子我已经命人去处理了。姑姑您放心,以後我会把我g里的人都看严了,不让她们再有机会出去闯祸。”
  太後睁开眼,一双曾经美豔无比的双眸中露出j光,骂道:“你这个糊涂的!皇上已经下旨把那个董才人贬到浣衣局去了,你还多什麽事!?处理?你处理什麽?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要是让皇上知道那个董才人的下场,原本只是怀疑,今後只怕也坐实了是你指使她干的,然後杀人灭口了。谋害皇长子的罪名,你背得起吗!”
  贤妃吓得惊慌失措。
  她也是大喜再大悲的给冲昏头脑了。听说萧皇後落入敌手,下落不明,她美得好几天晚上睡觉都裂著嘴。梦里都想著皇上回来她的位份最高理应由她来照顾皇长子还要好好抚慰重伤未愈的皇上得到皇上更多的青睐。
  谁知皇上还没进京城呢,就封了一个淑贵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沧海手下的大g女萧婉娘。
  贤妃气得脸孔扭曲,还要在皇上回g时笑脸相迎。心想就算皇长子不在她这g里抚养,只要皇上多来她这里住几晚等她怀了身孕生个儿子哪里不比给别人养儿子强?
  谁知御医说皇上伤势未愈要静养,於是皇上一直住在自己的中和殿,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招人侍寝。而那里是除了皇後,其他妃子都无权与皇上共享的。
  紧接著皇上又把萧婉娘和皇长子塞进了太後的熙宁g。贤妃就算想给萧婉娘下点绊子也不成了。人住在太後那里,就是太後脸面的一部分。你要真把人怎麽了,是不是不把太後放在眼里啊?皇上可是把人和皇子一起交给太後的,哪个出了事太後也不好对儿子交待。
  贤妃最近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这般大起大伏,难免做出一两样糊涂事。尤其萧婉娘又先下手为强y了她一把,更是让她气昏了头脑。
  此时她明白过来,慌忙哭道:“姑姑,那可怎麽办?可不能让皇上以为是我做的啊。我入g这麽久还没有一儿半女,若是皇上从此厌弃了我,咱们张家……”
  太後烦躁地道:“你闭嘴吧!这会儿子倒会哭了。”
  不过她骂归骂,贤妃毕竟是她的亲侄女。虽然有时候脑子笨了点,但好在跟她一条心,太後自然还是偏向的。
  “那件事你办了吗?”
  贤妃道:“侄女刚吩咐下去,应该还没那麽快动手。”
  张太後斩钉截铁地道:“那就把人叫回来。那个董才人就让她留在浣衣局自生自灭,你切不可再做多余的事!”
  贤妃赶紧应了,出去唤来贴身g女,细细吩咐了下去,才又回到太後身边。
  太後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荣儿是皇上的皇长子,哀家现在唯一的孙子。你把自己g里的人看好了,聪明的,就别对哀家的孙子起什麽念头。你明白吗?”
  贤妃吓得脸色苍白,跪在地上道:“侄女万万不敢有那个心思。就是下面的人,也一定严加管教,再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太後亲手把她扶起来,道:“哀家知道你心里担心什麽。萧沧海现在下落不明,日子久了,皇上身边不能无人伺候。这g里除了皇後,只有你的位份最高。你放心,有哀家在,你的好日子还在後面呢。”
  贤妃听了,这才破涕为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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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6
  26
  杨靖回g後一边积极配合御医的治疗,调养伤势,一边召来丞相蔚廖和大将军程有金、贺守国,讨论如何救回萧沧海,给胡人一次痛击。
  杨靖这次重新回来,虽然只有最後一世卢醒尘的记忆,中间转世的生活已经记不清,但毕竟历经十世,很多事都想得十分透彻了。
  大盛朝如今就像前生的晋朝,正是一个民族纷乱之後再度融合的时期,许多制度初初形成,盛人的骄傲已经产生,文化流传许久。
  这里的家具、建筑、服饰,也都倾向於汉晋文化,尤其是士族之间的繁荣之势,贵族之间的风流之态,还有文人狂士的放浪不羁,都展现著一种自由、浪漫的气息。而且与前世东晋避居江南一隅之地,终身没有夺回黄河以北的土地,因而产生的一种消极的政治态度相比,大盛朝重新统一了北方的国土,在盛辉帝的强势手段和能相蔚廖的辅助下,整个国家和民族都展现出一种积极乐观的向上j神。
  杨靖比较满意现在国内的局势。
  虽然高密山一役大盛战败了,但胡人也不算完全胜利,只能算是惨胜,驽马王并没有获得更多的利益,唯一的收获也许就是俘虏了盛朝的皇後。
  大盛的朝堂上下,并没有因为高密山的战败而颓废,反而皆义愤填膺,希望早日一雪前耻,救回萧皇後。尤其是程有金、贺守国等几位将军,当初在北伐之时与萧沧海曾有同袍之泽,感情深厚,这种期望更加浓厚。
  正因为有军方的大力支持,前世杨靖才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後再次积累起一次回击胡人的力量。只可惜当时因为某人的迷路造成大军无法接应,而错失良机。但这一次,杨靖要抓紧时间和机会,绝不能再等到三年後才胜利。
  他先采纳蔚相的建议,将国内的政务处理完毕,再重新调整几路大军,为再次伐胡做准备。另外,他还派了大量探子潜入胡人的草原,探听萧沧海的消息。
  前世他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好。受历史发展环境影响,密探工作大多依靠来往於草原上的商队,但这些商队毕竟是被胡人防备著的。
  这一次,杨靖让人暗中与流落在草原上的盛人联系。当年驽马王退出长京时,可是带走了不少盛人官员和太监g女。这些人中不乏思念故土的人。而且他记得在那转世轮回之谷的石盘中所看到的,那个叫莫佐氏的太医。
  他将此事交给自己的心腹好友,也是他幼年的伴读──张吕。
  张吕是张太後家族中的旁支。当年流落江南时,张太後从娘家中选了几个人给杨靖做伴读,还有另外几名是江南当地的士族子弟。最後张家的几名伴读中只有张吕留了下来。
  张太後的母祖并非什麽大族。当年她也只是以一个舞女的身份进入皇g,得了先帝的青睐,才慢慢爬上才人、贵人的地位。及至跑到江南之前,张太後刚刚升上贵妃。
  在张太後靠著杨靖这个独子发家之前,张家一直是个落魄的小家族。张吕的祖父和父亲曾经为了生计,在草原上跑过买卖,能说一口流利的胡语。後来全家跟著张太後一起跑到江南,江南成立了新的小盛朝廷,杨靖的几个兄长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终於轮到他做皇帝了,於是张家也发达了。
  张吕从小听多了祖父、父亲的故事,又因杨靖自幼便有收复故土的大志,所以他从长辈那里更认真地学习了许多草原和胡人的事情,每每在杨靖面前说的头头是道,大得杨靖的青睐。
  不过张吕也确实有几分本事。他读书读得一般,为人却十分机灵,有个什麽风吹草动,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探听到消息,跑来告诉杨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分得清自己该效忠的是谁。虽然张太後是他的远房堂姑,但他更清楚杨靖才是他的主子。这也是後来杨靖把张家那几个伴读都打发走,只留下他的原因。
  因他x子灵活,又识大体,杨靖到哪都爱带著他。後来杨靖在灵江河边与萧沧海第一次初识,那时萧沧海还叫萧季,二人在河边因为一些误会大打了一架。张吕在旁c不上手,但没少给萧沧海暗中下绊子,气得萧沧海後来半路带人把他截住,狠揍了一顿。然後张吕鼻青脸肿的哭著跑回去向杨靖告状,杨靖怒气冲冲地去找萧沧海,二人又打了一回。
  所谓不打不相识,张吕和萧沧海後来也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不过萧沧海和杨靖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一夜之间兄弟变成了主母,二人的关系才慢慢拉开。
  正因为了解张吕的为人和他与萧沧海之间的情谊,所以这件事只有交给他去办,杨靖才放心。
  张吕听了盛辉帝的计划,不由有些吃惊,感觉皇帝的一些想法十分匪夷所思,但细细思量,又并非不可实行,只是以前完全没有想到。
  杨靖道:“爱卿,这次是否能一举救回皇後,就要看你了。万万不可辜负朕的期望。”
  张吕正色道:“陛下,您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
  杨靖道:“记住那个叫莫佐氏的太医。胡人这个姓氏较多,但他比较年轻,又是太医,应该不难找到。”
  张吕迟疑了一下,终於忍不住问道:“陛下恕罪,臣想问一下,为何陛下能够肯定那个胡人太医会帮我们呢?”
  杨靖无法解释他在轮回之谷所看到的一切,道:“你去做吧。朕心里有数。”
  “是。”
  张吕知机的告退了,为潜进草原的工作做准备。
  此时,胡人的特使带著驽马王的信,也到达了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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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长歌27
  27
  上一次盛辉帝在回京之後才苏醒过来。萧婉娘和皇长子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而且当时他心情烦乱,也没有心思去管後g那些事,日日都脾气暴躁,无法安心养伤。之後胡人特使带来驽马王那封极具侮辱x的信,登时将原本便焦躁不安的他气得吐血,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後伤势更重。
  这一次,杨靖已经算到胡人特使快要来了。因此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在大殿召见,而是选择了单独召见。
  胡人特使开始不愿意私下将信件交出,坚持一定要按照两国之间的正规礼仪在大殿上觐见,驽马王的信也要在大殿上当著大盛众臣子的面递出才可以。
  但杨靖哪里理会他?直接让人将特使从使馆中押进了御书房,要不现在立刻把信交出来,要不立刻滚蛋离开洛京。
  那特使从没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的皇帝,没想到盛辉帝竟一点不顾国家礼仪。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几名侍卫的大刀架在脖子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盛语他是学过的,於是特使乖乖地将驽马王的信交了出来。
  杨靖接过那封信时,心里微微发抖。
  他祈求十世才得到这个回来的机会,也曾希望能够从一开始就挽回这个错误。但是他自己明白,他需要的不是重新开始,而是弥补自己的错误。
  如果没有萧沧海流落草原,就没有日後发生的那些事。
  那位十世轮回之神在送他回来之时,已经替他选择了那个应该回来的时间点。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发生了。
  所以杨靖还是不得不面对那即使轮回十世,也仍然无法让他接受的事实。
  他拿著那封信,迟迟不敢打开信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於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仍然被押在地上已经跪得双腿发麻的特使一眼,缓缓打开了信封。
  信,还是那封信。
  甚至内容,也一字不变。
  杨靖闭了闭眼。
  特使不知道驽马王信上写了什麽,但大盛的皇後萧沧海被送到驽马王的大帐里这件事在胡人之间已经人尽皆知,因此猜也能大概猜出信里是什麽内容。
  虽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这特使还是忍不住心里哀叹自己倒霉,摊上这麽个差事。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只怕盛辉帝愤怒起来会杀掉自己。
  这也是他坚持要在大殿上再交出书信的理由。当著那麽多盛臣的面,盛辉帝应该不会杀了他。
  谁知这盛辉帝竟然玩了绑架这麽一手,直接把他抓到了御书房。除了几名侍卫几名太监,再无一人在左右。盛辉帝要是暴怒之下杀了自己,还真没有办法。
  那特使暗中叫苦不迭,却见盛辉帝看完驽马王的那封信,除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看外,竟不露其他声色,甚至还慢慢将书信折好,重新放进黄色的盖有印鉴的信封里。
  杨靖看著惊疑不定的特使一眼,慢慢道:“朕知道了。等朕回信一封,你带回去给你的主子。”
  特使被几名侍卫架了出去。
  当天晚上,他再度被招到皇上的清和殿,盛辉帝回函一封,将他连夜遣送出了京城。
  至此,这场当初曾经引起轩然大波的皇後受辱事件,便悄无声息地在盛辉帝的掩盖下悄悄地过去了。
  但纸包不住火。萧皇後被驽马王凌辱的消息,还是慢慢在京城传播开来。
  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但要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
  杨靖一边让人在酒馆茶铺等地宣传萧沧海的忠贞不屈,一边对那些私下肆意诋毁皇後的人进行抓捕。其中不乏一些贵族子弟,杨靖都毫不客气地让黑衣卫抓了起来。
  这黑衣卫,说起来其前身,是萧沧海曾经带领的一支近卫军,人数在千人左右,专门保护盛辉帝的安全。
  这些黑衣卫对皇上和皇後忠心耿耿。杨靖回京後就将他们重新组织了起来,赋予了类似明朝锦衣卫的职能。
  但黑衣卫上任时间还短,一时正苦於不知该如何开刀,正好有了那些攻击皇後的不利言论传出。於是在皇上的大力支持下,黑衣卫磨刀霍霍地向这些侮辱皇後的人下手了。
  在经过一番‘严打’之後,虽然萧沧海被胡人所掠并被驽马王凌辱的消息大家都已知晓,但却无人敢议论。黑衣卫的威名也渐渐传开了。
  期间有几个言官曾经大胆上奏,道萧沧海已经失身於驽马王,不配再为大盛皇後。被皇帝以‘居心叵测,离间帝後感情,以诡论胁迫帝王抛弃糟糠之妻,欲险朕於不仁不义的境地”为理由,鞭笞一百贬官发配到西南的蛮荒之地。还没出京城,这几个言官就因鞭笞之刑死了,但全家仍然被贬送离京。
  看了这几人的下场,那些心里转著其他念头的人也都纷纷熄了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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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8
  28
  张太後知道萧沧海受辱之事,原想趁机发难。那几名上书的言官之中,便有她的授意。
  但见了皇帝的这番架势,张太後知道在皇帝心中还是很重视那位嫡妻。且萧氏家族也不是好惹的。
  在这场风波之中,萧家一直保持低调,默默隐忍,反挣来不少同情分。
  前世时萧家却是正好相反。盛辉帝为了接萧沧海回g,接连提拔了不少萧家的子弟,使得萧家势力大涨,以至於後来尾大不掉,杨靖不得不在後期对萧家痛下狠手。萧沧海也受到牵连,越加失势。
  但这一次,杨靖却十分谨慎。暗中暗示萧沧海的大哥萧伯元,这个时候当以低调为主,萧伯元心领神会。
  萧沧海的两位兄长萧伯元、萧仲成,现在分别位居三品和四品大员。萧仲成在南方益州做州牧,萧伯元则在京城太卿寺为官。其他萧氏子弟在朝为官的不再少数。杨靖打算将来把南方的士族子弟调到北方来做官,北方的士族子弟则调到南方去做官。对萧氏子弟,目前也没有特别重用,把握在一个恰当的程度。
  杨靖一边处理这些国内的政务,一边调遣军队,在回京经过半年多的筹备後,终於再次集结起大军,吹响了攻击胡人的号角。
  这一次比前世早了两个月。
  这一次,杨靖要御驾亲征。
  由於经历过一次,且在石盘上看到过这次出兵失败在哪里,所以杨靖作了万全的准备。
  他亲自带领一支大军,在贺守国和程有金与驽马王正面相对时,从後面包抄了胡人的王廷。
  这场大战持续了近两个月。
  杨靖在胡人的王廷中找到萧沧海时,二人自高密山一战後已分别九个月了。
  张吕在草原上的功夫没有白费,王廷里的盛人密探比从前多了许多,因此杨靖能更多地得到萧沧海的消息。
  他将驽马王的特使赶出京城後,驽马王不知为何,仍然产生了让萧沧海给他生一个孩子的念头。於是萧沧海如前世一般,被灌下了助生子的秘药,再次有了身孕。
  也许真是天意注定,虽然期间萧沧海曾多次想把孩子流掉,张吕安排在王廷中的探子也数次暗中相助,但驽马王实在将萧沧海看管得太严,竟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而且那千年雪莲回魂丹的药效非比寻常,垂死之人都能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萧沧海腹中的那个小生命仍然顽强地留了下来。
  张吕已经联系上了莫佐氏。那莫佐氏果然心念故土,在萧沧海被软禁的期间里,尽可能地暗中助他,让他在驽马王的王廷里好过一些。
  张吕的胆子很大。原本他计划将萧沧海从王廷中救出来,逃回大盛。谁知萧沧海竟然有了身孕,又被看管的极严,始终没有机会。
  张吕知道萧沧海怀孕之事後,不由又是惊怒又是担忧,不知该如何回报给盛辉帝。
  想以他的身份,已经对萧沧海的遭遇愤怒至此,若是皇上知道了,岂不是更是怒发冲冠?且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耻辱?
  张吕对盛辉帝的x格了解甚深,更是亲眼目睹盛辉帝与萧沧海是一步一步如何走过来的,非常明白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以及盛辉帝强大的占有欲。如果萧沧海有了驽马王的孩子这件事让盛辉帝知道了……张吕不敢想象皇上会有什麽反应。
  他迟疑了几天,还是将这件事密报给了盛辉帝。不久之後便传来盛辉帝御驾亲征,发兵草原的消息。
  盛辉帝一马当先地杀进了驽马王的王廷。
  上一次,他将带领军队从後方草原扫进胡人王廷的任务交给了贺守国,但贺守国竟然意外迷路了,使得那场大战功败垂成,萧沧海终究没有救回来,一直拖到了三年後。
  但这一次,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和轮回盘上看到的过去,使杨靖清晰地了解到上次失败的原因,以及驽马王可能采取的对策。因此他不顾京城众臣的反对,坚持再次御驾亲征。
  他带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万人。大军留给了程有金和贺守国,他们正与驽马王的军队在桫椤江边和漠河谷一带正面交战,拖住了胡人的大军,使得王廷空虚无守,只有老幼妇孺和极少的青壮年。
  胡人还没反应过来,杨靖的j锐部队已经冲杀了进去,抓获了驽马王的王後,并斩杀了他的长子。
  原本奉命看守萧沧海的胡人苏亥,在盛军杀进来的时候跑到萧沧海大帐外,看见大盛皇後的大帐竟然被一批人围护了起来。而那些人虽然穿著胡人的衣服,却仿佛竟都是盛人。
  苏亥暗暗心惊,陡然发觉王廷里竟然埋伏著这麽多的大盛密探。知道事不可违,便转身逃走了。
  张吕亲自接应,杨靖来到萧沧海所在的帐篷外。
  张吕见他面沈如水,不由心里忐忑,道:“陛下,皇後殿下就在里面。”
  杨靖点了点头,跳下马背,大步走了进去。
  他的心里很激动。
  历经十世轮回,他等的就是与萧沧海再次相见的这一刻。
  也许是等得太久,激烈的情绪反而变得麻木了。
  也许是经历得太多,越加不会展现出自己的感情了。
  也许是……也许是有太多的情感,让他承受得无法表达了。
  杨靖的脑子里有些木木的。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y都在沸腾,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可是奇异地是,他外在的表现却异常冷静。
  冷静得都不像他了。
  冷静得都近乎冷漠了。
  杨靖进了大帐,空气中还可以闻到淡淡残留的柔香味道。
  胡人的太监和侍女等仆人都已被制服,拉了出去,大帐里空荡荡的,唯有一道屏风竖立在那里。
  杨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了屏风。
  萧沧海穿著一件宽大的胡人衣袍,赤著双脚,静静地坐在榻边。
  ***
  终於考完试了,嗷嗷嗷──好开心~!昨天就来更新了,可惜鲜不给力,一发文就找不到页,抓狂~!
  ps:这两只终於见面了。俺会尽量保持更新。另外还要赶望星辰的稿子,头疼啊~~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29
  29
  他的脸色很苍白,但原本完美尖峭的下巴却多了一层圆润的弧度。
  他的眼睛还是那麽黑,那麽沈,带著星星点点的希冀,却又有著浓浓的不安和担忧。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著杨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二人四目相望,刹那间已是百年千年。
  杨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连空气也不存在了。
  他紧紧地、贪婪地望著眼前的人。
  十世的祈求,十世的轮回,十世的执迷不悟,为的只是这一刻,能再度与他相见。
  萧沧海撑著身後的床柱,虚弱不稳地站起了身子。
  他抬起头,挺直背脊,平视著杨靖。
  这就是萧沧海!这就是他的沧海啊……
  杨靖忽然双眼湿润。
  他的沧海是多麽的骄傲、多麽的自尊、多麽的百折不弯!
  即使身在逆境,也绝不轻言放弃!
  即使身受凌辱,也仍然高傲地挺直背脊,面对一切!
  甚至即使是面对著自己的爱人,他也决不肯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杨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萧沧海的脸颊,那试探的样子好像生怕这是场虚幻的梦境,一触即碎了似的。
  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让萧沧海有些疑惑,又有些安心。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寄奴?”
  杨靖浑身一震,猛然睁大双眼。
  刹那间,他好像终於醒过来了。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杨靖突然一把伸出双臂,将萧沧海牢牢地抱进怀里。
  僵硬而消瘦的身体,熟悉而温热的气息。怀中人是活生生的在这里。
  杨靖泪盈於睫。他侧过头,贪婪地亲吻著萧沧海的头发、脸颊、脖颈,再紧紧把他拥紧。
  萧沧海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被杨靖初拥入怀时的惊愕和僵硬,都随著杨靖的热情而渐渐放松下来。
  他双目湿润。在那一刹那,突然觉得自己所受的苦难和艰熬,都是值得的。
  “寄奴……”
  他慢慢伸出手,紧紧回抱住激动的爱人,将头靠在他坚定地肩膀上,泪水沿著脸颊流下,落到了盛辉帝的甲胄上。
  杨靖感觉到他的颤抖,放轻了力度,微微松开手,扶起他的头。
  萧沧海泪水盈然,憔悴不堪,却牵起嘴角对他绽放了一个微笑。
  杨靖凑过去,亲吻他眼角的泪水。
  萧沧海似乎吓了一跳,往後仰了仰头。杨靖抬起左手,按住了他的後脑勺,向前一压,轻轻吻上了他的双唇。
  从未来回来的杨靖,并不觉得在面对久别重逢的爱人时需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和热情。在他看来,拥抱、接吻、做爱……靠一切肢体上的行动来表达彼此之间的爱意,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对於萧沧海来说,盛辉帝的热情就猛烈得有些让他招架不住。
  “陛下……”他有些不知所措。
  杨靖碰了碰他的唇瓣,压著他的头,与他额头彼此相抵,闭著眼轻轻地、做梦一般地唤了一声:“沧海……”
  萧沧海突然鼻子一酸。
  杨靖的这声轻唤,经历了十世的忏悔和磨难。而对萧沧海来说,这一声轻唤,却是二人自高密山一役後,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他用自己仍十分虚弱无力的双臂紧紧回抱住杨靖。
  这一刻,什麽教养体统,含蓄稳重,通通被他抛之脑後。
  二人默默地彼此拥抱。过了片刻,杨靖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并无力地往下滑落。
  他清醒过来,连忙松开手扶住萧沧海,担忧而焦急地问道:“怎麽了?”
  萧沧海脸色苍白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杨靖随著他的视线看去,不由浑身微微一震。
  宽大的胡人衣袍下,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弧度。
  其实刚才抱住萧沧海时他就感觉到了。萧沧海的背脊单薄而消瘦,但腰腹部却chu壮隆起。那顶在二人之间的肚腹,杨靖甚至能隐隐地感受到里面胎儿的蠕动。此时亲眼看到这个真相,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木木地盯著那里。
  萧沧海目不转睛地盯著杨靖,心下一沈,脸色渐渐苍白,身体慢慢僵硬。
  此时屏风外突然传来张吕的声音。
  “陛下!”
  杨靖回过神来,道:“进来回话。”他抬眼见萧沧海脸色难看,忙道:“你先坐下。”说著扶著他慢慢坐到榻上,然後牵起他的手握住。
  张吕手里拎著一个包袱拐进屏风,偷偷窥了一眼,见皇上亲手扶著萧沧海坐下,人仍然站在他身边,还握著他的手。虽然皇上没有多余的举动和言语,但那微妙而亲密的姿势,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一种态度。
  张吕心头松了口气,道:“回禀陛下,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大军随时可以出发。”
  胡人的王廷不宜久留。
  杨靖打的是游击战,为的是快速而有效地救出萧沧海,给驽马王背後一记痛击。
  草原上都是游牧民族,牧人皆兵,来去如风。王廷现在的守卫力量虽然薄弱,但周边仍有不少部落聚居。若是让他们得到消息聚拢而来,也是一场麻烦。
  杨靖贵为一国之君,御驾亲征亲自冲进胡人的腹地,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找到萧沧海後便要立刻返回大盛,因此早已吩咐过张吕准备舒适柔软的马车,让身体不便的萧沧海乘坐。
  杨靖闻言,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萧沧海,又扫了一眼他的肚子,不由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转头对张吕道:“准备的什麽马车?是否舒适?皇後现在经不起颠簸。”
  萧沧海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杨靖坚定地用力握住。
  萧沧海顿了一下,随即紧紧回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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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世轮回之沧海长歌30
  30
  张吕没想到皇上如此细心体贴,忙道:“是驽马王王後的马车,臣在里面铺了厚厚的毯子,又命人加固了车轮和车轴。”
  杨靖皱了皱眉,扫了一眼萧沧海的床榻,道:“再找些软枕、背靠放进去。”
  萧沧海道:“不用。我没那麽娇弱。”
  杨靖没理他,径自对张吕道:“快去准备,一炷香後出发。”
  “是。”张吕应诺,将手里的包袱双手捧著,恭敬地放到旁边的矮几上,躬身退下。
  杨靖转头对萧沧海道:“路途遥远,将士们快马出发,还是小心些好。”他顿了顿,道:“你可有什麽要带走的?”
  萧沧海淡淡地道:“这里的一切我都恨不得烧光了它。没什麽要带的。”
  杨靖低头看著他,黑亮的眼睛闪了闪,微微一笑,重重地道:“好!我们就烧光了它!”
  他松开萧沧海的手,提起矮几上的包裹,亲手打开,刷地一下,抖出里面的衣物。
  萧沧海慢慢地站起身来,愣愣地看著这身衣服,一时神色有些恍惚,复杂地望著杨靖。
  杨靖心里一痛,定定地道:“沧海,过来,我帮你换上。”
  那是一身大盛男後的衣服。
  萧沧海以男儿之身登上後位,却不会穿一般女子的那身衣服。好在在此之前的各朝各代很多帝王都有男宠男妃,所以g里自有男妃流行的款式。
  萧沧海当时让人参照前朝男贵妃尹如颜的品级和朝服,改版升级,亲自设计制定了自己入g後的皇後朝服以及平时所穿的服饰。
  因他出身高贵,x格高傲,甚至有时候脾气比杨靖还大,并不喜欢那些流袖飞舞、花枝招展的服装。因此这些衣服都是按照他的x格,专门为他定做的,端庄大气之余,也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後来皇後的这种衣服款式在京城流行开来,不仅那些男宠们喜欢,一些王公贵族、大臣官员们闲暇时候也喜欢穿,只觉舒适华美,英武贵气,不愧为皇後所创的款式。
  杨靖带来的这一身,正是离京前让婉娘找出来的。
  萧沧海呆呆站在原地,杨靖上前要去脱他的衣服。萧沧海忙抓住他的手腕。
  杨靖柔声道:“沧海,让我来。”
  萧沧海望著他的眼神闪了闪,最终慢慢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杨靖笨手笨脚地帮萧沧海脱掉那身胡人的衣服,露出里面消瘦苍白的x膛,和明显隆起的小腹。
  杨靖看著他身上的纵横交错的伤疤,不由眼睛一红,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问问那位神明,你既然有灵,为何不让我回到一切都从未发生的时候?
  他气息急促,怜惜地抚m著萧沧海身上的疤痕,眼神中都是懊悔痛楚之意。
  萧沧海看著他,有些戏谑地道:“你想冻死我啊。”
  杨靖轻轻一震,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掩住脸上的神色,抖开手里的衣衫,帮他穿戴起来。
  萧沧海看著他笨拙的动作,鼻子一酸,扬起了头。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回避。他不喜欢被人怜悯,也不愿意看见爱人脸上那懊恨交织的神色。杨靖的难过对他来说,更甚於自己的痛楚。
  杨靖帮他穿好衣衫,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萧沧海握住了他的手。
  大盛的军队来去如风,一个时辰後便撤离了胡人的王廷。
  杨靖亲自点燃一把大火,焚烧了这个地方。
  萧沧海在马车里,透过车窗,望著那让他受尽耻辱与折磨的地方化为灰烬。胡人老弱妇孺的哭喊声在耳边萦绕,却丝毫没有让他心软。
  杨靖纵马来到马车边,道:“沧海,我们回家!”
  萧沧海一笑,放下了车帘。
  杨靖这次抄了驽马王的老窝,血洗王廷,将驽马王的大小老婆和一干贵族重臣都抓走,只留下了许多老弱病残在燃烧的王廷旁哀哀徘徊。
  杨靖虽然从前世回来,对人命多了几分尊重。但在这个时代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胡人野x难驯,与大盛是数百年的世仇,g本无法调和。当年胡人攻入中原,烧杀抢掠,使得无数盛人家破人亡。他们就像草原上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要彻底打击掉他们的战斗力,就要杀光他们的青壮、女人和孩子。
  若是从前的杨靖,决不会心慈手软。但现在的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只让人杀光了驻守王廷的青年士兵,而把女子和孩子都掠走了,并没有就地格杀。
  带著这些俘虏,又顾忌著萧沧海的身体,大军比来时慢了许多。
  杨靖踏上马车,守在车里的莫佐氏连忙跪下。
  杨靖摆摆手,示意他噤声。看了一眼歪在软榻上,蹙眉浅睡的萧沧海,杨靖不由皱了皱眉。
  他招手让莫佐氏跟他一起出了马车。
  将士们正在安营扎寨。张吕带的人在为萧沧海煎药。
  杨靖没有离开马车多远,示意身边的人後退几步,低声问莫佐氏道:“皇後的身体到底如何?我看他这几日脸色都十分不好。”
  莫佐氏低著头小心翼翼地回道:“皇後殿下最近不宜奔波,想是累著了,以致脉弦虚弱,胎气不稳。”
  杨靖已经让张吕将萧沧海在王廷中发生的事情大概打听清楚了。
  萧沧海上次落胎不成,留下的病g。千年雪莲回魂丹虽然厉害,但大多是被他腹中的胎儿吸收了。萧沧海产下荣儿不久就返回战场,受伤被掠,用刑後又被驽马王……这些都给他的身体留下了重创。而且两次怀孕的时间离得太近,对他身体损耗巨大。
  杨靖皱眉道:“你务必要照顾好皇後。这次发兵,朕特意带了大批的药材。有什麽需要就去向张大人要。”
  莫佐氏道:“是。草民明白。”
  杨靖看了他一眼,道:“以後不要再自称草民了。听说你的生父姓黄,以後你就恢复盛人的姓氏吧。回京後朕就封你为二品御医,留在g里专门照顾皇後和皇子。”
  莫佐氏大喜过望,立刻跪下叩头谢恩,又道:“陛下,臣斗胆,想请陛下为臣赐名。”
  杨靖道:“哦?你生父没有给你起过名字吗?”
  莫佐氏黯然道:“臣是遗腹子,当年家父并不晓得母亲已经有了我。便是母亲自己,也是流落到草原以後才发觉的。”
  杨靖闻言,便道:“既然如此,朕就给你赐个名字吧。”
  他想了想,眺望著大盛的方向,道:“就叫‘子归’吧。流落他乡的子弟,终要回归故里的。”
  ***
  端午节过的比上班还忙,g本没时间写文,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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