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惘完全没办法听他继续说下去,心虚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起身就开始舞剑,舞的是柳絮剑最后的三式,柳残。
柳絮剑法是太爷爷综各家所长,和太极的理念极像,以柔克刚,柔中带刚,正如其名,一套剑法绵软如柳絮一般,很是轻灵飘逸,他小时候就见过顾上铭练过一次,月下的身影和眼角下的哪一颗殷红的泪痣,让他一直很震惊,他爹居然会跳舞!直到后来他也学了柳絮剑法,才知道他爹当时是在练剑,不是在跳舞。
最后的三式是太爷爷藏在山洞里,给每一代庄主的,和顾家人没有关系,仅仅只是给庄主看的。
顾惘抽出顾上铭腰间的扇子,在房间里慢慢的练了起来,翻转间的动作偏移得很不明显,没有其他剑法的那种大开大合的气势,长袖和衣诀翻飞,不经意就能化解对方的招式,柳絮剑法要是练得好,便算是上品的剑法,要是练得不好,拿来跳跳舞也不错。这一点比其他门派的剑法好了很多,至少有利于发展副业。
三式舞完,顾上铭起脸上的轻佻,表情有些震惊的看着顾惘问道:“这……这个是什么!”
“柳絮剑法最后三式,柳残。”现在把柳残教给顾上铭是最好的时机了,拖延住顾上铭的时间,最大程度阻止顾上铭和顾锦的交流空间,把柳残教给顾上铭后,也可以让顾上铭开始真正意义上继承山庄的时候,不用上九涧。
顾上铭抬头凝视了顾惘一会,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低头闭上了眼,开始回忆刚才顾惘舞的三式剑法。
第六章
顾惘坐在椅子上道:“你好好在脑中回忆,有什么模糊或偏差不明的地方都可以问我。”他在拖延时间而已,得拖到顾锦驾鹤西游为止。顾上铭闭上了眼睛,开始回想。
练武之人都爱武功,甚至有些是爱武成痴,用柳絮剑法的最后三式留顾上铭半晚应该没有问题,顾上铭的脸映着烛光,眼下泪痣衬着白皙的皮肤,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难怪他爹能给他生那么多妹妹,这张脸拿去勾女人真是太够本了。
门被推开,这一次又是絮娘,她脸色惨白道:“庄主,庄主,前庄主她叫你过去。”
顾上铭一惊,起身就匆忙的向外走,椅子腿在地上发出一阵刺啦声,絮娘跟在后面连忙喊道:“庄主,前庄主不在卧室,在天水井,你走反了。”
顾上铭连忙掉头,向着反方向走。
顾惘也赶紧跟了出去,习习凉风铺面而来,跟着顾上铭一路脚下生风,赶到了天水井旁。月光从天际洒下,青石板铺着的基座上开着一口井,顾锦正半伏在那口井边,绿油油的苔藓沾着潮湿的水迹,锦带和衣诀裙摆像是绽放的花朵,黑色的发丝中有着几缕白发。
旁边是棵参天大树,树冠展开,把天水井都罩在了下方。
“娘,娘……”顾上铭走上前小心的唤道。
顾锦的手腕轻轻动了动,慢慢的撑起身体,发丝滑落在身侧,像是将要枯萎的花一样,颓败,却艳丽,她轻轻的说:“铭儿,过来。”
顾上铭走到顾锦身旁,眼角的泪痣似血,顾锦伸手摸上顾上铭的脸颊,奄奄一息的说:“铭儿,柳絮山庄的未来就在你手里了,娘生来是女子,只能尽力保住祖宗产业,却……却无法将之名扬天下,柳絮山庄历来艰难……为娘的更是给你,给你添了不少阻碍。”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玉佩,动作缓慢得像要停止,一点点的递给顾上铭。
“若是当真无法渡过难关,玉佩保你一命……到了那个地步,要归隐还是继续争斗,你自己选择,为娘也不会怪……你。”
玄黑色的方形玉佩在月光下流转着玉质的温和光泽,上面刻着一只好像是睚眦的动物体态。
顾上铭把接过玉佩,反手握住顾锦的手:“娘,你别说了,我叫杨伯来给你看脉。”
顾锦摇头,淡淡的笑道:“娘早该死了,不过是记挂着你还没长大,你现在长大了,娘已经没有余愿了,你记得……去九涧后。”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惘,没有说下去。
顾上铭点头道:“孩儿已经知道九涧后是什么了,娘你放心。”
顾锦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知道了……就好……。”
说着低头看向井中,那一轮弯月倒映在黑漆漆的井中。
没想到至死都未见到他……
顾锦叹了口气,抚着顾上铭脸颊的手蓦然垂下,还没有落在地上,就被顾上铭接住,轻轻的放回她身旁。
“娘,你就睡吧,柳絮山庄的事不用再劳烦你了,你不用在为了柳絮山庄……强撑了。”
顾上铭垂着的头没有半点表情,过了半响,他站了起来:“前庄主殁,广发丧帖,告知天下。”
不知何时,陆昌景已经站在了一旁,静静的看着顾上铭,喊了一声:“庄主。”
顾上铭转身离开,顾惘跟着顾上铭离开,一路看着顾上铭的背影,顾惘知道他在心中难过,找了个借口就回了自己的厢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上铭把门反锁,裹着丝绸被子睡下,安静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最好,安慰不是顾上铭需要的,何况他们现在只是建立起了可以信任的关系,感情上来说却基本没有。
六月十一日晚,柳絮山庄前庄主殁。
顾惘很庆幸,因为有外人在而没有直接说出九涧后是什么,而误导了顾上铭,让他钻了空子。顾惘庆幸顾锦就那么死了,而不是纠缠到天明才死,至少成全了他现在的处境。
顾锦死了,原本每一代庄主继承庄主之位的时候都要广宴天下英雄,现在则换成了一场丧事,该来的都要来,不过是换了个名头而已。
六月正是柳絮纷飞的时候,满庄上下,挂满白绫,每人都穿着白衣,一片惨淡的模样。
陆伯负责打点丧礼上下,一直没有看见顾上铭出面,要是问庄主现在在哪?陆伯只会说庄主在忙,而顾惘知道,顾上铭在……睡觉。
顾惘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顾上铭,原本束起的头发散开,散漫的铺在床上蔓延开来,闭眼时看得见睫毛很长,眼角下是那颗如一滴血的泪痣,恬静致。
“承受力好也不要这样吧?快起来了。”顾惘看着床上的顾上铭道。
顾上铭懒懒的爬起来,宽松的领口岔开,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膀,一旁的丫鬟上前开始帮他整理衣冠,他则是斜着眼似有若无的甩了两个勾魂眼给丫鬟,丫鬟脸上一片绯红,给他系袍子的手都是抖的。
顾惘一脸黑线,娘都死了,就不能消停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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