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多预备了一个碟子,洗的干干净净,盘子上的水滴几乎可以照人,恭谨的端在岑怀文身边的桌子上,讨好的笑了笑。回头看见苏绵绵在哭,纳罕问道:“绵绵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这么不吉利?”
吉利?苏绵绵几乎要笑了,她这一生需要图的吉利二字吗。
忠叔焦急的伸手戳了戳苏绵延:“你倒是说一说绵绵,这么总要的大喜日子,哭丧着脸实在是不好看的。”
“我知道了。”苏绵延不耐烦的低声应道。
“你知道什么?”忠叔说的每一句话,狠狠的扎在了苏绵绵的心口,苏绵绵愈发冷着脸,开了口:“忠叔你下去,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忠叔自顾自碎碎念着主子架势,又念着如今攀了高枝不认人,又念着些许其他闲言碎语,慢慢磨蹭着离开了厅内,只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一般。
看见厅内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尴尬,闪躲着的表情,苏绵绵虽然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仍是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滚落的愈发厉害。
望着自家妹子如此神情,苏绵延愈发慌张,偏偏满腹言语无法整理成句,说不出口。
“想必苏兄还有什么顾虑?”见是如此,岑怀文干脆率先开了口。
苏绵延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绵绵….总需要仔细的考虑过的…”
“不嫁不嫁我就是不嫁!”苏绵绵再也无法控制,哭的涕泗横流,喊道:“哥,我不想嫁人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可是有婚书为证的。”岑怀文神情蓦然冷了下来,伸手向怀中掏出薄薄一卷官府卷轴,封着的纸上赫然正是婚字。
眼见着婚书真在眼前,苏绵延傻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不想嫁就是不想嫁!”苏绵绵不想理会其他事情,将头埋在自家兄长的怀抱里,痛哭着:“哪里有逼人嫁人的道理?”
“女孩子大了总要是嫁人的,”岑怀文的声音冷厉了起来:“你总不是想拖着你哥一辈子吧?”
“那也是绵延乐意!”苏绵绵声音拔高的喊道,又求证一般眼泪汪汪的看着苏绵延问道:“绵延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苏绵延心内正是纠结忐忑,虽说是上门提亲,可在他心底,绵绵到底年幼,总觉还不到年纪出嫁。
如今绵绵这样问他了,他总不好再跟着说什么劝的话,只能道:“毕竟是婚姻大事,岑兄总要给小女儿一些接受的时间,这样突然拜访,绵绵实在是…”
面对苏绵延犹豫说不出口的话,岑怀文柔软了态度,道:“既然是苏兄所求,我总不好驳了你的面子,但毕竟是人生大事,总要细细商量妥当为好。”
“是是是,”听闻岑怀文缓和了语气,苏绵延一叠声的应着:“岑兄说的对。”
“令妹如今尚小,但苏兄既为人兄长,总要教导一二,必要时为她做些决定,这也是我们为人兄长的义务责任。”
“岑兄说的极是,我自会与绵绵好好沟通。”
“苏兄尚且年少,不懂要为令妹图谋一二,亦或者,”岑怀文见他的有意点拨并不用处,干脆直言不讳了:“人生大事,到底应该有人做主。”
“岑兄说的道理,我自是会和绵绵好好的说清楚。”
望着岑怀瑾嘴角勾起的说不明笑意,苏绵延既然心里糊涂不明其意,只能不断点头称诺了。“虽说我岑府算不得什么名问望族,倒也是不能够接受无缘无故被退婚了的。”这句话,岑怀文说的极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明明快到深秋,但苏绵延的后脊背莫名的升起冷汗,几乎要浸湿脊背,竟然无法再张嘴说什么话了。
苏绵延送岑怀文一行人出了庄门,为尽礼数,一路走到山下的路,一行无言。
临别前,岑怀文恍若什么都什么发生过一般,对苏绵延温声笑道:“苏兄就是别过,虽说是造访唐突,毕竟是令妹的终身大事,还是希望你们兄妹二人商量一二。”
苏绵延不知该说什么才得体,该说的客套话都已经说完了,现如今实在不知再如何应承,索性什么都不说,拱手作揖,默默的目送岑家一行人下山远走。
第3章第3章
回到庄内,苏绵延难长吁短叹,在厅内来来回回的不断踱步,亦或者负手而立仰天叹息。反常的行为引得庄内的人纷纷放下手边的事,默默的围了过来,只是都不做声,低着头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苏绵延坐在厅上抬眼望去,算上自己同绵绵,总共不过十来个人的庄子,遇到点什么事,想找个人商量办法实在太难。
“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苏绵延语气惆怅道:“给点建议好不好。”
既然如此,苏绵延只能指望群思广议了。
众人相互看了又看,低着头都不做声。
毕竟论起来,能称得上主子的,只有苏绵绵和苏绵延。
苏绵绵昂首挺胸的端坐着,但目光无神,不知望着什么地方发呆,没人猜得到她想着什么。
苏绵延虽说是个哥哥,到底年纪小没见过多少世面,眼界有限,自小又是读了多少圣贤书的,恨不得与八股经纶字字较劲,书读的多了脑筋也死了。
况且事情重大,关乎自家最亲的妹子,且不说关心则乱,再混着年少无知,一时间心下茫然连个决定都不知如何下得。
苏家兄妹和四家老仆并排坐着围成一个圈,无比一致的全部眉头紧皱,一脸的苦大仇深,双臂插袖中,想不出一个办法。
见是实在气氛尴尬难受,德婶张嘴弱弱问道:“要不,这门亲事咱们认下?”
此话一出,引来了苏绵绵的怒目相视,德婶忙不迭的搬着椅子,躲在了德叔身后,唯恐绵绵再看她。
忠叔见到有人开了嗓,便清咳两声,接话道:“我可是打听过了,岑家家里世代做生意的,兄弟三个,也是父母双亡,没什么比较近的亲眷。老大岑怀威,是个商人,听说过汇通保号吗?便是他家的。”
忠叔说话时不自觉有些眉飞色舞,仿佛讲的是自己的家门荣耀一般。
“老二,就今儿少爷见到的岑怀文,朝中三品大员,京城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在京都,平时忙的回不来的,皇帝依赖不肯放人出京的。剩下的是三少爷岑怀瑾,听说也是个举人,平时足不出户的,总在老宅子中温习功课,前几年经常在两个哥哥家里走动,这两年专心致志的在家用功读书了,想着也应该不错的。”
说着说着,忠叔便对着苏绵绵谄媚的笑着,引来苏绵绵恼火的瞪了一眼。
“已经中举了啊…”苏绵延低声自言自语着,猛然间想起事关绵绵,心怀忐忑的问道:“那…看着岑华文的年纪那么大,岑怀瑾又是何等年纪了。”
“二十出头,他们兄弟三个年龄差距比较大,据说岑怀瑾是中年得子的,所以不光父母,兄弟更是对他宠爱非常。”
苏绵延的心一点点悬了起来,不自觉的嘀咕着:“被宠坏了的,那绵绵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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