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的那层意思,缺了一魂一魄的薛止不再坚持,将自己佩剑交给了他,退到一旁。
见他将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穆离鸦微微笑起来,“如果有哪里不对就立刻离开屋子。”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再次看到薛止倒在自己面前不省人事。
薛止没有再勉强,“我有分寸。”
他解开昨夜薛止为他仔细缠在手腕上包扎的布条,露出那勉强结了层薄痂的伤口,然后毫不留情地撕开,将渗出的血细细地涂抹在剑刃上。
“你不一定非要这样做,应该还有别的法子。”
薛止最看不得他那伤痕累累的手腕,害怕他的手迟早有一天废掉。
“但是这把剑对你来说非比寻常。”他手上动作无比认真,血落在剑上竟然没有立刻滑落,“这样是最稳妥的。”
薛止少的一魂一魄是由别的东西暂时填补,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待到剑上染满他的血,他提起剑,直向那座比他人还要高大的神龛劈去。
他擅长铸剑却并不擅长使剑,可这几年里需要他亲自使剑的事情越来越多,不得已向薛止学了两招。好在这把剑是他父亲一生中最巅峰的杰作,也是穆家传承这么多年里排得上号的神兵利器,哪怕在他这种人手中都不减半分神威。
剑本身并未亲自接触到神龛,光是凌厉的剑气就足以将神龛从正中央劈开。
失去依靠的牌位哗啦啦地跌落到地上,穆离鸦正要剑,忽然就听到了无比清脆的一声响,是他在那阵局中听见的那东西。
“找到了。”他低语道,凑上前去查看。
就算靠封火墙隔了一隔,那饱含怨毒的火焰还是卷到了这处,不燃烧殆尽决不罢休。
火光隔着暗沉沉的窗户照进来,张牙舞爪地,就像是什么狰狞可怖的妖物。
躺在那堆积灰牌位上头的是块方方正正、不过手掌大小的玉牌,即使是在黯淡的火光下也能看出这玉的成色极好,里边像是有一汪寒潭流动似的。
穆离鸦谨慎地没有用手去碰,玉牌上头雕着只头上无角的长虫,蜷曲着身子,像龙但绝对不是龙。兴许吸纳了太多阴气和污秽的缘故,这长虫竟然像是活过来一般,缓慢地甩了甩尾巴。
这就是周家宗祠聚阴大阵的阵眼,也是他要找的那东西了。
“阿止,往边上靠一点,不要被波及到了。”他站起身,用剑尖对准了这块被用作阵眼的玉牌。
阴气从这玉牌处起,绕祠堂一周,又最终汇聚了这个地方,滋养着上头这条似龙非龙的妖物。
剑尖触碰到玉牌的一刹那,女人尖锐的叫喊使得他险些握不住剑,他稳定心神,手中加重了力道,玉牌中沁出淡红色汁水,就像是什么活物被扎伤了正在流血。
“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朋友、亲人,你会为你身边每一个人带来不幸,他们会厌弃你,远离你,但你绝对不会提前死去,你要活着,活着折磨所有胆敢靠近你的人。”似曾相识的甜腻嗓音,是个女人,很美的女人,贴着他的耳朵无比怨毒地说,“我诅咒你,诅咒所有身上流着你血的亲眷,诅咒你们永生孤苦,不为人所爱!这诅咒永远不会停歇,永远!”
他恍惚了一刹那,伴随着垂死的惨叫,薛止的剑彻底贯穿了玉牌。
作为阵眼的玉牌碎裂,这祠堂内的风水格局便彻底崩塌。
失去了方向的阴气在半空中停滞了一晌,就猛地散开,朝着各个角落涌去,其中有一些顺着他手腕上的伤口钻了进去,啃噬着他的皮肉。
“快走,这里要塌了。”
是薛止在说话。
裂成两半的神龛剧烈地晃动,穆离鸦定睛再看,原来是他们脚下的土地正连带着墙壁一同震颤。
“阿止,你有没有事?”他只想知道这个,知道薛止有没有被那一瞬间迸发的阴气牵连。
这周家宗祠本是极好的风水,后来被人强行压制,现在阵法崩溃,清越的悠长龙吟便透了出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几乎要碎裂。他不知道薛止能不能听见自己的话。他还在想那个女人的诅咒,诅咒他永生永世为身边人带来灾厄。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笑起来。不是一直是这样吗?为身边的人带来灾厄。
如果不是他的话,穆家也不会……只要薛止平安就好了。这样的念头压过了一切,他靠手中的剑稳住身形,刚要朝薛止走去,不堪重负的横梁倒塌下来。
到处都是火,炙热的怨毒之火,将失去了玉牌庇佑的这间屋子彻底吞噬。
“小心!”
到底是习武之人,薛止的反应不知道比他快了多少,一把将他扯过来,身子顺势转了个方向。
燃烧着的房梁堪堪擦着薛止的后背砸在地砖上迸射出无数飞溅的火星,薛止连吭都不吭一声,硬生生扛了下来。
眼见大火已彻底席卷了这里,薛止拉着他的就朝门外奔走。不知是不是残留的邪物作祟,房门紧紧闭合,薛止抬脚踹了两下都没能踹开门。看着摇摇欲坠的屋顶和愈发猖獗的火势,那层阴戾的血色再度在他的眼中蔓延。他因儿时遭遇缺了一魂一魄,而作为替代填补进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从阿鼻地狱深处召来的恶鬼,久而久之他已经难以分辨那些时刻煎熬内心的欲望是否是出于自身意愿。
“差点忘了要还你了。”穆离鸦的脸色还是难看,可人总算清醒过来不再恍惚,看出薛止在为何而苦恼,他便将手中宝剑归还。
薛止拿回自己的剑,感受着那多年不变的重量,心中丛生的杂念总算稍稍平静了一些。从他家破人亡被带到穆家的那一日起,这把剑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完全就是他的半条命,十多年来除了那一个人,其余人连碰一下都不可能。他换了个趁手的姿势,朝着紧闭的门缝挑去。不愧是出自江州穆氏的神兵利器,世间少有它斩不断的邪物,先前怎么踹都踹不开的房门被直接破开,他们也得以再度回到天井中。
“你刚刚怎么了?”
这周氏宗祠拢共只有正门一处出口,也就是说他们若是想要脱身就必须按原路返回。四处滚滚浓烟,大火遮天蔽日,随处可见游荡着的红衣邪影,远方隐隐传来人群的叫嚷,唯一能称得上好事的就剩这四溢的阴气压住了火焰的灼热,使得他二人能够勉强行走于其中不至于化为两具焦炭。
薛止后背的衣料被那着火的梁柱燎焦了,碰一下都火辣辣的痛,可他并不在意,反倒问起另一个人的事。
他二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就算先前破阵之时穆离鸦是背对他也能觉出他有一瞬间的僵硬,再加上后来的异样,他能断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穆离鸦拉着他的手心又冷又潮,“听到个女人在说话,说了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像是在哭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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