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分卷阅读34

  卖你们,我可以发誓。”说道,里昂眯小眼,礼堂外光线充足,他这才察觉到,问:“安德烈,你一晚上没睡吗?”
  “叫我该如何相信你?!只有你,唯独只有你知道艾德里安藏在哪里!”
  “此事真的与我无关。没错,我是犹豫过,也相当恨恶纳粹。但是我怕你受牵连,我最怕你像现在这样,失掉理智。答应我,安德烈……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不,不对……你知道他在哪。”
  “安德烈……”
  “告诉我吧。”
  近乎请求的姿态。
  “我真羡慕他。”
  “……”
  “如果换成我,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你真的不知道?”
  “安德烈,你让我好心痛。”
  自顾自地表白道,里昂抬手,拢上安德烈的面颊。
  指尖轻触,微热微痒,令他烦躁也令他痛苦。
  摇着头,躲避开来。
  “别这样……”
  “抱歉。”
  这是预想的到的情景,眨眨眼,里昂克制地回手。
  “我只是想……”
  “好吧。”安德烈将他打断。
  “打扰了。”
  他无法承受里昂的好意,也不愿展露自身的脆弱,转身离开。
  “安德烈?”
  “安德烈!你这是要去哪里?”
  “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
  道旁,法桐树冠缀满浅紫色的花簇,偶尔零落下一两朵,躺在厚密的草甸上。
  提篮的小妇人,掖好裙摆,蹲下,准备伸手捻起,正巧风来,小花调皮地“躲开”,滚向丛林深处。
  她一阵惊喜,放下篮筐,垫小步随近。
  越到深处,风的助力越渐减弱,小花卧在了盘缠的树根间。
  小妇人弯腰,将它拾起,放在掌心。
  “伊娃?”
  另一名小妇人,仍在道旁等她。
  伊娃回神,提裙摆,小跑出来,她将小花掷放进篮筐里,与满载的野果和其它说不上名称的野花一起。
  春季在期盼中到来,仿佛一夜之间,山野里有的树开花、有的树结果。俩人互相挽住手臂,推搡着、嬉笑着,哼起了小调。
  “不对,葛瑞丝,你哼的不对,听着,应该是这样……”
  伊娃停住,伸长皙长的脖颈,她边哼,边用手划旋律。
  葛瑞丝紧张地握住篮筐的提手,她不想小姐妹面前表现地过于笨拙。
  “声音放柔放慢……对,再慢一点……”
  葛瑞丝学着伊娃的模样,抬高下巴。然而,当视线稍稍偏移过,她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伊娃……”
  “嗯?”
  “那里,好像……有人。”
  彼端的树荫下,坐着一个男人。
  斑驳的阳光,将他的身体打地零零碎碎。
  男人的脑袋低低垂下,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已被抽空,他的怀中、衣褶上,粘黏有稀碎的草与细小的花瓣。
  手旁,一柄黑伞,就和他的身体一样,深埋在草甸之中。
  “葛瑞丝,不要……”
  伊娃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试图劝她放弃。
  “我就去试一下……试试他是不是还活着。”
  拍拍伊娃的手背,葛瑞丝提高裙摆,又迈近了几步。
  “噢,可怜的人。”
  虽不敢靠近,伊娃却觉得这画面既美丽而又伤感。此时此刻,男人仿佛只是睡着了,在树底下,做着一个酣长缱绻的梦。
  “伊娃……”
  待靠近,耀阳折射的光散去,葛瑞丝看清了男人与阳光近乎融为一体的金色发色。
  “……他还活着。”
  男人的胸脯随同呼吸微弱地起伏,手指动动,而后,喉结滑跳一下,睁开了碧蓝的眼眸。
  德国人……是个德国人……
  葛瑞丝捂紧嘴,提篮坠地,野果子和花纷纷乱乱地滚落到了草里。
  一瞬间,葛瑞丝记忆起了所有关乎德蛮、纳粹的暴行,有些是她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的,有些,是她听来的。
  传闻,他们会强掳女人,奸而后杀。他们非常、非常地危险……
  几个野果子,滚到男人的身旁,停下。
  他注视它们,再抬头,看葛瑞丝失色的脸。
  恰好,枝叶间的碎光,投落进他单只的眼里。
  微微眯起。
  璀璨的阳光,与树与风与花的芬馥将他环拥住,他仿佛,已在此迟留了许久许久……
  “果真,阳光是最美好的。”
  男人扯扯嘴角,勾勒出一抹优柔的弧度,接着他看着她,像是期待答复般,问:“对吗?”
  “不……”
  摇着头后退,葛瑞丝再也强忍不住,尖锐的叫声冲破了山野间的宁静。
  第41章审判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翻至有相片的一页,约瑟夫哼笑。
  见美国兵到来,围观的人群自觉避让出一条道。
  约瑟夫踱近,俯看他青紫不一的脸。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重复过一遍,约瑟夫弯腰,用纸夹托住他的下颚。
  “啧啧啧……”
  目光从纸页上略过,又瞥向眼前的这张面孔。
  黑白相片中,身穿骷髅骨军服的年轻纳粹军官,摆出了标准的军照姿态--手放于膝上,轻抿嘴,目光斜向前四十五度。照相的柔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勾勒出眼鼻分明、线条致的侧面。
  浅色的发色,浅色的瞳仁,对应上现实里的金发碧眸。
  这些特征看起来,都没错。只是,在他的脸部和四肢上有数处崭新的淤伤,加之看起来过于虚弱憔悴,与照片里的简直辩若两人。
  “是你吗?西克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约瑟夫扳过他的脸,逼迫他直视他。
  “嗯?之前都躲到哪里去了?没被冻死,也没被饿死,挺有能耐的嘛。”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在战争结束、德军败北的这近五六十天里,这个人都遭遇了些什么。越不过边界,回不去故土,像只臭鼠,东躲西藏,佝偻在恶浊、不见天日的地方,得不到最基本的水与食物。
  假如再坚持过一段时间,“艾德里安冯西克特”这个名字便会从名单中剔除,当局将默认他逃脱或是死亡。
  “可惜,真不幸。”
  他终于肯直视他,已然失去那身军装,但表情却跟相片里的一模一样,淡漠而冰冷。
  扯扯嘴角,约瑟夫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小广场上,干涸的喷泉池旁,马赛克状的铺砖密麻无章,久了,令人产生晕眩感。安德烈依然没有停下来,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后,里昂紧步跟随,陪同他走过一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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