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约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道:“也不知是龙君太看得起我,还是如何,我不就是个混迹在草莽里的山民,
他开口闭口,天罡术,地煞诀,动辄倒转流水,顷刻开花的演武,我实在练不来。不过,既然他有意为难,我只能尽力而为便是了。”
他说着,眼底一瞟,却是见得远远走来一大群少年。
他们前簇后拥着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年岁都不大,看上去十五六岁,其中一人着烫金衣衫,上头有九只腾飞冲天的三足金乌,栩栩如生,好似要破开衣衫的桎梏,少年的气质更是如正午的烈阳一般,熊熊燃烧。
而另一人低调了些许,他身着的乃是一月色长衫,头戴高冠,样式奇古,他的长衫上,似是用笔墨绘了一株参天巨木,周边绕了几只粉白的兔儿,
少年手中持了一柄折扇,隐隐遮住自己的半边面容,与之清冷的气质相比,他却露出一双桃花眼来。
骏台公子只觉得冤家路窄,头大无比,生怕沈约与这些天神子弟别上苗头,用力扯了扯沈约的衣袖,急切地说道:“沈约,让一让罢。”
沈约望向为首金衣人的目光,那金衣少年的眼里满是挑衅与轻蔑,不可一世地也回望着沈约。
少年终究叹了口气,势必人强?他摇了摇头,一下从走廊翻了出去。
哪怕身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他也装作不曾听闻,快步消失在了骏台公子,与众人的眼底。
……
对于沈约而言,水府的课程若是没了所谓道术演武,倒是十分有趣。
只不过,上课的人,却偏生有些……无趣。
比之课堂之上,博采众长的金先生,龙君上课,偏生就有几丝老学究的气质。
他上课一板一眼,所说之事,有些则又需要悟性;根据骏台公子说法,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谈起玄之又玄的事情之时,沈约几欲入睡,他往周围一看,龙四最是不堪,早已发出呼噜声。
而羲和望舒尚且支撑,其余的人与沈约相比,也相去不远。
他不由得想起,刚开府之时的场景来。
龙君行事雷厉风行,他在水府待得第三天,陆陆续续的各方神便从各地赶来,他和人小鬼大的龙四趴在别院墙头。
龙四如数家珍一般和他说叨,这是太阴神君的轮宝船;那是太阳神的金乌战车;这是谁家的公子,那是谁家的小子。
龙四说到口干舌燥,这才把这些人点了清楚。
沈约远远地望见龙君面色如常,一身水蓝色的长袍,不卑不亢地站在淮水宫内,迎宾的乃是持晏老人。
他一一下这些神明恭恭敬敬送来的拜师礼。
而后将这些公子送入门内,行过礼节,并敬了龙君茶水。
沈约那时无不恶意的想,这么一来,二十来人,龙君怕不是被这些茶水灌得慌,别还未上课就提前尿遁了。
好在龙君一如既往,神色如常,倒是让沈约的想法落了空。
也通过龙四的介绍,他粗略地知晓了其中最是有名的一个是太阴神君的公子,望舒;而另一个则是太阳神君的大儿子,羲和。
后头还有什么风伯的儿子,雷神的侄子等等等。
“有个好老子,再有个好老师,当真要紧喏。”沈约无不含酸地说道。
龙四鼓着腮帮子在一旁,白了沈约一眼,随后一翻便下了台子,往别院内走去。
他自讨没趣,也翻身下了台子。
……
沈约大步走入别院,从淮水宫到龙四所在的别院,走水府大路,要走上一柱香的时辰。
至于沈约这等不老实的主儿,自然是从水草遍地的小路翻墙爬树直入此处。
他因为与龙四相交甚密,又因为龙四常常宣称:“这个狗腿子,是我从洞庭湖畔捡来的。”久而久之,别院的护卫与侍女也对这个不速之客,见怪不怪了。
沈约大喇喇地走到前殿。
里头点了灯火,几个侍女正在屏风之后,闲聊。
见得他到来,一个宫装仙姬,已是走上前来,温声说道:“沈公子何来?”
他笑着说道:“白绯姐,到这儿讨口水喝,不介意罢?”
白绯走到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又在学堂受了委屈了?”
他只是干笑不说话,望了眼后殿,说道:“龙四那个懒鬼还没起来吗?”
“你个衰人,一到我这儿就说我坏话,衣白绯给我把他乱棍打出去,再也不许他入别院一步了!”
言谈之间,一个身着小袄子,璎珞束腰的少女已是出现在了大殿尽头。
她大步走到少年身前,捉了一只瓷碗,自顾自地倒了半杯,如牛嚼牡丹一般一饮而尽,还颇为市侩地砸吧了一下小嘴。
这才志得意满地坐在了沈约身边。
沈约不由得觉得,这位龙宫的金枝玉叶,恐怕没少去株洲城的市井之中厮混。
这娘不管,爹不理,才学得这一身烈脾气。
“说吧,这次是羲和,还是望舒,又或是冰夷?”
沈约却慢悠悠地说道:“龙四小姐,骏台公托我给你带句话:‘龙君昨日说了,下午考核道术演武……’”
“啊!”这位洞庭水府的小姐一声惨叫直直突破了天际,转眼之间,龙宫明珠已是趴在了桌上抱头哀嚎。
“我……我忘记了!我!我又忘记了!”
门外此时却传来一声,柔和的人声。
“我便知道,你们俩人当真一个德行,如何是好?”只见骏台公子已是掀开珠帘,无可奈何地望着别院之中,两个唉声叹气的同窗。
“骏台兄,救我。”小丫头伸着一只手,满脸痛苦地说道。
“我其实也……”说着,骏台公子双眼望天,一副尴尬的神色。
“好啊,我记得你不也是二进宫了,哪有什么资格笑我们!”龙四一拍桌,像是倒筒子一般,就将面前之人的旧事抖落了出来。
生性儒雅的骏台,此时也涨红了脸,高声说道:“那时我告病还家,等回到水府,已是不及,龙四你都四回了!比我还不堪!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梗着脖子,似是被戳到了痛楚。
沈约在一旁吃着白绯送上来的瓜果,好整以暇地望着两人,随手抖了抖手指,说道:“龙君必然重罚于我,你们无论如何,都受不到波及,莫慌,莫慌。”
两人听得此言,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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