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浓》分卷阅读7

  了,并没有答话。半晌,阿酒又问:“那你为何不肯在天上轮值?”
  “我也不知道。”陈刀把火压了压,“就是觉得他们奇怪,不爱和他们待着。后来我就明白了,我不喜欢那样子。”
  “我记得你和我说,你想要天下魑魅魍魉不得当道。”阿酒说。
  陈刀沉默着点了点头。
  阿酒把撕烂的叶子丢到火里,用木棍扒拉扒拉:“说来还没问过,你主何星宿。”
  陈刀轻声道:“东方青龙,尾火虎。”
  阿酒便笑:“那就是了。你现在做何打算?”
  陈刀盖住最后一星火,和阿酒说:“送你到离天境。睡吧。”
  凛岳到离天境山高路远,阿酒与陈刀一步一步走过去,走了六个月。
  阿酒与陈刀站在界碑外,看着风卷着雪花打着转落下界碑,许久未言。
  阿酒叹了口气:“和我走吧。”
  陈刀摇摇头。
  目光定定,阿酒侧过头来看他。
  “我懂你的意思。”陈刀说,“我真喜欢你走的路……我一辈子都走不了这条路。世界都困不住你,但我和你不一样。阿酒,人和人生来就不一样。”
  阿酒说:“我想救你。”
  “莫救我了。”陈刀低声道。
  话音方落,铅灰的云层之上,巍峨如山的神佛顷刻现形。
  金身罗汉开口道:“尾火虎,离天境已到。”
  阿酒晾凉地开口:“人家叫陈刀。”
  金身罗汉缓缓摇头:“个人姓名有何要紧,星宿位主才是天地大事。”
  “所以你不是你,是金身罗汉;他不是他,是尾火虎。”阿酒嗤笑。
  金身罗汉好性子,未同阿酒争辩,只是又同陈刀说:“尾火虎,双化阁前一约,我既守约,你待如何?”
  “你放我陪阿酒走一遭,我回去归位。”陈刀抽出他那把不离身的刀,一刀劈向离天境的界碑。刀非神兵利器,就是他从天兵手里抢来的;界碑定山河,却是神物。陈刀的刀应声而断,界碑闪过点点白星,在“离天境”的“天”字上,留下一道白痕。陈刀将残刃楔入碑前,掸一掸衣服,屈膝跪下:“谢我佛大慈大悲。东方青龙尾火虎,归位。”
  他的目光堂堂正正,黑色的甲胄缓缓覆上他的身躯这大概是世上最威风的绳索了。星光在空中集聚,一把银枪缓缓成型,在陈刀面前一闪,便消失在他的肩头。
  陈刀起身。
  他如今已是尾宿星官,跪神不跪佛。
  “东方青龙尾火虎,天生反骨。帝降天兵之刑,八世杀之朔风崖,仍不服。佛祖劝建双化阁,择朔风崖上。于是转生九世,尾火虎避入双化阁,天命终破。”阿酒看着陈刀的背影,道,“早知道你是尾火虎,真不该叫你用朱便是那些疯书来堵门。”
  “起码我不再重蹈八世覆辙。”陈刀看着面色不善的仙君,“阿酒,你要明白我。”
  “你要我明白你,却不肯明白我。”阿酒说。
  “我明白,我都明白。”陈刀说,“只是人和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我强装你,也装不出来。阿酒,这就是我的路。无论如何,我都得走一遭试试。”
  “大不了再死一次?”阿酒问。
  陈刀道:“大不了再死一次。”
  仙官在云端开口:“陛下有容人之德,纵你有不臣之心,屡教不改,仍予你星官之位,你竟不感恩戴德!”
  “他不杀我,是因为杀不死我。他让我做星官,是因为除了我,谁都不是尾火虎。”陈刀说,“我只佩服他有胆放虎归山。”
  “大逆不道!”仙官的声音震得界碑嗡嗡作响。
  阿酒皱起了眉头,问陈刀:“你真要和嗓门这样大的人做同僚吗?”
  陈刀并未作答。
  阿酒短暂地垂下了头:“那我就不等你了。”
  说完,阿酒便转身往离天境中去。
  仙官哼了一声,也驾云离开了,陈刀跟着他。
  罗汉看了一眼在雪地中的阿酒,身影消失在空中。
  这时麻烦才真的来了。
  偷得六个月的平静,阿酒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陈刀与人去的远了,要他命的人就来了。
  天帝全知全能,三界内哪里风吹草动他莫不知晓。他不与任何人相干的时候,就是他消失的时候。
  天兵天将如蚁虫,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拨云见日,在一片金灿灿的日光中现形。阿酒眯着眼抬起头来,风卷着别处的细雪扑上眉目。
  一万天兵并三元武将,天帝丝毫不吝啬用牛刀杀鸡,出手便要十拿九稳,斩草除根。
  “颠倒人间界阿酒,错乱尊卑,枉入凌虚界,是为其罪一;不知羞耻,荒淫无度,是为其罪二;不知罪一罪二便罢,竟妄图大肆宣扬,败坏风气,是为其罪三。桩桩件件,其罪当诛。罪人阿酒,你可认罚。”为首的武将手握斩月刀,如此说道。
  “我不认罚又如何,你们能给我地方争辩脱罪吗?”阿酒笑了笑,“你们要杀我就算了,还要我死得心甘情愿。怎么,杀着人,还想留下个美名吗?”
  “你本就有罪,其罪当诛!”武将在云头一挥斩月刀,丝丝缕缕云飘然荡开。
  “法是天帝定的,刑也是天帝判的,按天帝的说法,我自然该死。”阿酒席地而坐,“但若我说,规矩本来就是不对的,不对的规矩不能依,罪,我也不认。”阿酒整理好衣袍,除去一捧乌发,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我打不过你们,不服也要被强按着低头,但就就算死了,我也绝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阿酒笑盈盈地说:“要杀便杀了。”
  “冥顽不灵。”武将举起刀来,“天兵听令!”
  阿酒索性向后一仰,躺在了雪地上,在武将下令声中喊道:“苍天在上,若我阿酒所行之道不违天道、不背人伦,则我阿酒必不会死于今日。我要离天境三百里从此不内风雪、四季如春;雕梁画栋平地起,为我府邸;三界晓谕,以淫入道者逍遥,离天境内快意!”
  万丈刀光急转而至,阿酒将双手枕到脑后,闭上了眼睛。
  “且慢!”一声断喝自天边传来,一道法器激射而至,但终究赶不及。阿酒被刀光吞没在芜苻到来之前,无垠雪境之上,金光粼粼。
  穹天晷寻不到庇佑之人,在空中打了个转,飞回芜苻身边。芜苻愣在空中,表情近乎茫然。
  他抬起眼睛去看那一万天兵与三元武将。
  “芜苻道人,罪民伏诛,尔有何话。”为首的武将起斩月刀,冷声问道。
  “他是我……”话至此处,芜苻的喉头彻底被酸涩堵住,再难出声。
  “道人半步飞升,日后你我当为同僚。”武将宛如冷铁的面上勾起一个笑来,“不如回凛岳,与君三千弟子,清修去吧。”
  芜苻直看着他,眼睛慢慢泛起血色,良久,冷冷地笑了:“今日有缘得见,不知将军名讳。”
  “得了,你不打虎,记恨这些伥鬼有什么用。”
  芜苻猛吸一口气,回头去看,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雪地上金光复起。而那金光中又有袅袅绯红,缓缓聚起一个人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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