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是来抢东西的,就兜着圈来质问。你说了这么多话,我以为……是想跟我分析些什么,原来……哈,”他勾起嘴角,讽刺又平静地看向裴兰诺,“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吗?”
“扑通”一声,公爵的心掉进水里凉了个透。
但他们的手仍然交握在一起,寒意从心上一点点蔓延至周尧的四肢,他的声音轻的快散在空中:“其实你如果是对我有什么怀疑,直接说就好了,不用兜这么大个圈子。”
“我不是自己出现在笼里,也不是有目的地接近你,我是被人迷晕了送到卡斯尔那里。这样的话,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可能是气氛过于凝重,周尧说完就朝对面的人淡淡一笑,唇红齿白,说不出来的好看。
“不是……”裴兰诺张张口,找回自己的声音,慌忙伸手去抓他手臂,想将人带入怀里,“你……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他,不应该这样质问他,但公爵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容不得别人背叛,也不允许被人欺瞒,他要将所有事情都牢牢把控在手里。
“周尧……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想要指环,我给你,我把它给你好不好?无论你是听谁的命令,我都无所谓,你别生气……你别生气……”裴兰诺这样说,在一天里经历了两次慌不择言的感觉。
周尧皱眉,内心冷笑,他这样的姿态,倒像他才是那个挑起事端的人,将身边人推开,周尧说出的话重了几分:“你别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我在欺负你。我说过,不是冲你的东西来的,你应该很清楚,在笼子里选择我的人是你,一意孤行将我带回城堡的也是你。”
“如果是担心,那我等下可以不跟你回去,不住在你那个城堡里,”他抬眸,看到对方脸上毫无血色,陡然间心生疲惫,“我没有在威胁你,只是个建议。”
“你不回城堡,你有地方去吗?”裴兰诺反问,说出的话像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他的表情从克制、惊慌、再到阴沉,转换的无比自然,冷冰冰地问:“我不应该,是你唯一的依靠么?”
“不是,”周尧回答道。
短短两个字,公爵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凶狠,他盯着周尧,眼里肆意翻滚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对面的人给生吞进腹。
“你怀疑我,我可以理解,但一边嚷着说爱我,一边又在小心提防我,裴兰诺,你觉得好玩吗?”周尧转过头,没看到他阴鸷的脸色,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靠着那么点月光,他看清街上的路,但还是走的很慢。周尧每走一步便说一句话,似乎每一个字都要斟酌很久。
“……以前有个人,他也说很爱我,离不开我,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样。”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明明不是这边的人,却能跟你沟通的如此顺利,”周尧瞥过头去看裴兰诺,对方脸上是一个怔忪与恍然交织的表情,他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今年已经是我来到这边的第三个年头,无法否认,我是被拐来的,但在一开始,我碰到了一个人……”
“他对我很好,教我这边的语言,跟现在差不多,我住在他家,与他几乎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裴兰诺低头注视周尧,似乎要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喜怒哀乐。
这是周尧第一次讲起他的过去,寥寥几句,但已经很不容易。周尧这个人,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拿捏,但骨子里却是倔犟到极点,他将自己隐藏的很深,会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对方希望看到的那一面,比如在面对裴兰诺时,他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少爷,害羞又纯情,两人在相处时虽说大部分都是裴兰诺在无下限地宠着周尧,但再怎么宠溺,公爵大人始终占据强势的一方,向来高人一等的贵族不愿向人低头示弱,即便在喜欢的人面前,也要占据主动的那方。
在面对中午偶然碰到的那个小少年,周尧更像个邻家大哥哥,沉稳可靠,在酒馆里面对那个蛮横急色的男人,酒瓶子说砸就砸,一点都不含糊。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裴兰诺无端嫉妒起那个曾经跟他相处了三年的人来。
“但是吧,”还没等他心里那些阴暗的因子跑出,周尧就顿了顿,对上裴兰诺的眼,淡淡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公爵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控制不住地感到窃喜。
但周尧很快扼杀掉他那幽幽升起的喜悦,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依靠,曾经那个人是我的依靠,但现在,我不想要了。我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你跟他一样,总是作出痴情的样子,打着为我好的名头,感天动地的去做一堆事情,到最后,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自私又莫名其妙。你们希望我也付出,最好能按照你们的想法做出回应,让那些可笑至极的个人独角戏能演下去。”周尧眼里万般疲惫与难受,他不知道裴兰诺听没听懂,但他弯下腰,似乎要将一些积压在心里很久的东西吐出来,闭上眼轻轻地说道,“可是我好累啊……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样……”
后来周尧还是跟裴兰诺回了城堡,两人像陌生人似的一夜无言,又像是在卯足了劲的拔河,在这场无声的拉锯战中暗中较劲。
第二天周尧醒来,发现自己占据了大半张床,于是不禁往旁边瞟去,与他同床异梦一晚的人已经不在。沉默了会,周尧整整衣服拉开房门,大半天没看到的巴伦管家挺直腰,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前,显然等候了很久。
“您起来了,”巴伦温声说道,“有位客人连夜从帝都赶来,公爵正在另一间房里与他商讨事情,怕您起来后有什么需要,让我在这里等待。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现在享用吗?”
周尧:“不用,我不是很饿,”
巴伦:“您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我待会要去花园剪几枝玫瑰,拿到餐厅那边装饰。如果没有别的安排,您可以帮我一起剪吗?”他向他发出邀约。
周尧愣了愣,“当然可以。”
巴伦嘴角向上扬了扬,眼神闪烁了一下,得体地微笑,“谢谢您。”
于是周尧来到在城堡另一边的花园里。
“要摘几朵呢?”他问巴伦。
“七八朵就可以了,您小心一点,”巴伦站在旁边说,即便周尧带上了手套,他仍是十分担忧,昨晚上他见到公爵与周尧时便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但即便是吵架,他也清楚对方是公爵的心头肉,如果是在剪玫瑰时伤到了,不知道公爵会怎么料理他这个可怜的仆人。
周尧察觉不到他的忧心仲仲,对这些娇嫩欲滴的玫瑰花很是喜欢,细心剪了一会后,他捧着花问:“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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