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门。房间里没有灯,月光却透过半开的窗户爬了进来,隐隐约约的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并不奇怪。
以孔家的防御阵法,外人想要闯入外围的多重防御阵法,入侵到内部,进而在劫走他本人后,不引起任何轰动的一走了之,其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但如果是孔家内部的人想要离开,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换言之,绑架他的只会是孔家内部的人,只可能是孔家内部的人。
他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快速的在心里做出判断他当时开门的时候,就觉得那个人的背影非常熟悉,也正是因为这种熟悉,让他当时没有升起任何防备或警惕的心理,也就是说,这个人他不仅认识,甚至还极有可能,是平日里熟识的长辈。
不知是不是视觉的丧失让他的听觉得到了加强,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他的不远处响起:
“……对,他现在就在我这里。”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似乎是被对方的话语逗乐了,那人轻笑起来,漫不经心的声音里透出满满的奚落意味:“我当然不会对他做什么。”
“因为我和他,可是同一类人啊。”
第48章道心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再宽恕任何人,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宽恕。”
也许是因为对方使用的通讯工具本身的私密性,孔云并不知道此时正在与他通话的,究竟是父亲,还是二哥孔颜,亦或者别的什么人,他只能听到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慢悠悠的响起,用轻松又随意的语气说完最后那一句话,一切便归于沉寂。
通话结束了。
自始自终,那人的语气都极其平静,不像是什么意图勒索的绑匪,却也没有孔家人一贯的彬彬有礼那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冷漠。
这个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对这种选择和行为造成的代价不为所动,无动于衷。甚至……乐见其成。
很快,这种沉默和寂静就被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所替代,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孔云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正在朝他走过来。
他能感觉到对手抚在他双眼上的那双手,随着对方灵力的输入,那种孔云难以辨认的法术也随之被解除,眼前的黑暗瞬间散去,突如其来的光线令他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待到那种不适感渐渐从眼部彻底消失后,他这才凝了凝神,向着对方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个仅看一眼,就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的男人。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实际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几乎每一个孔家的族人,都很容易给陌生人一种容易接近,亲切友善的感觉,对孔家人来说,那种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风度,可以说是与生俱来。
眼前这位孔云血缘上的长辈,当然也不例外。
孔云张了张嘴,低低的声音宛如喃喃自语:“……六叔。”
作为华夏修道世家中传承最悠久,也最强大的家族之一,孔家的规模只大不小,除了孔云所在的宗家,其他的旁系也数不胜数,而眼前这位将他孔家带走的中年男子,从血缘上来说,正是他父亲的弟弟,孔雍。
可是,为什么?
不同于其他的修道世家,孔家人的力量,来源于“道”,更确切的说,这种“道”的核心和基础,正是儒家思想所代表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十二项标准。
也就是说,那种对于很多大家族来说难以避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于孔家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这种对“道”的理解和信仰,正是孔家人的灵力来源。
道心愈纯粹,对“道”的理解与贯彻越深,其自身灵力就会越强,与此成对应的是一旦孔家人对自己的“道”产生了质疑,这种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中的“世界”里扎根,其自身的灵力,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记忆里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似乎还犹在脑海里浮现,可眼前的人却早已变了模样。等孔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
“……为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蹲下身子,将那本无意被带回来的《淮南子》捡了起来,看得出来,这本书被他的主人爱护得很好,从封面到书角都显得干干净净,工工整整,看不出丝毫磨损的痕迹。
他随手翻开一页,一边漫不经心的念道:“……是故圣人内修道术,而不外饰仁义,不知耳目之宜,而游于神之和……”
书本的内部依旧干净整洁,不同的是,很多地方都被人刻意用笔做出了一定的备注,明显是被人用心的读过。他随意的扫了两眼,牵了牵唇角,嗤笑道:“明明都是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玩意,有必要学得这么认真吗?”
少年平静的偏过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他是真的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丝毫被回答的价值一样。
他的冷淡和抗拒再明显不过,孔雍却仿佛被他的反应激起了兴趣一般,男人面上散漫的神色变得专注起来,他拉了一把椅子,顺势在孔云的面前坐下,一边勾了勾唇角,一边用循循善诱的道:“都说我们孔家走的,是“孔圣之道”,那么你知道当年孔圣经历了什么吗?”
孔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对每一个孔家人来说,孔圣的经历都是再熟悉不过了,就像是他们的睡前故事一样,其耳熟能详的程度,不亚于童话故事之于普通人。
“……他想用自己的思想,去改变世界,于是他开始周游列国,拜访一位又一位的君王,但是没有人听他的那套乱七八糟的思想,他们嘲讽他的愚蠢和不切实际,侮辱他的人格和理想。”
“他教导了很多学生,可后来一直到他的学生们都各自在自己的领域成功了,都没有人愿意接受他的思想,他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了他的理想主义上后来他死了。”
孔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下心乱如麻的心情:“……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却没有理会他的打断,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他开始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有时候,人们会敬仰他,他们‘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的理想终于被世人接受了,却又被一代又一代的统治者篡改得面目全非,作为作奴役人民神的工具”
“有时候,他又会成为世人眼中的毒瘤,人们说他麻痹了世人的思想,让他们被过去的思想所束缚,是阻挡他们迎来新时代的绊脚石”
“是不是很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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