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来说,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了解,他深爱的那些人,是怀着怎样的理念和意志,决然赴死。
那些年他独自把自己关在面道室里,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血脉亲人的身影,他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愿,也深知他们的信仰和伟大,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回忆起,女儿尚且年幼的时候,用软软的嗓音念“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情景。
可他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他当然明白,那些选择撤退离开的人,或许自私自利,但并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大错,在明知实力不够的情况下,明哲保身其实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普通人的退缩,也并没有到万恶不赦的地步。
但他也是人,也会……不甘心啊。
有人独善其身,于是一家平安周全,即使无法承受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也大可举家迁移到另一个国度,毫无心理负担的重新来过。有的人舍生取义,决然赴死,于是被剩下来的家人,就要承载着无尽的思念和痛苦,继续,向前,活下去。
那些被深深的埋在心底的不甘心,就那样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酿成了心里的毒,最后凝结成深入骨髓的怨恨。
因为是实力相对弱小的普通人,所以即使做出自私,撤退的决定,也是应该被理解和宽恕的
“可我已经不想再去理解,去宽恕任何人了。”
他没有再看里头的人群,只平静的伸手一推大门,便转头向着更高的地面走去。于是那扇沉重的石门也再一次被合上,再也听不见任何声息。
*
“你怎么看这种人?”孔云忽然问道。
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全离开了树林所在的街道,站在了一条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德拉科递给他一瓶随意从街边里的便利店买来的纯净水,一边拧开了自己那一瓶。
“如果你口中的这种人,是指在通过自己的理智判断,发现双方实力上的不对等,因此做出退缩,明哲保身这种决策的话,”他仰头喝了口水,平静的道:“我不认为这种选择有什么问题。”
德拉科其实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他不知道孔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这个问题的确很容易让他联想到自己。
当年霍格沃兹面临伏地魔的威胁时,站出来的格兰芬多无疑是最多的,除此之外便是赫奇帕奇,这个平日里看似沉默的学院有一半的学生选择了站出来,寥寥无几的是拉文克劳,明哲保身的则是斯莱特林。
不可否认,格兰芬多的勇敢的确值得称赞,可扪心自问,从实力上来说,除了高年级的学生,那些年龄仅在十四五岁,甚至更小的学生,真的应该去面对伏地魔这种程度的敌人吗?而格兰芬多的勇敢之中,真的没有冲动和鲁莽的成分吗?
让一帮还没成年的小家伙去对抗伏地魔?别开玩笑了,他们除了会“除你武器”,还能干什么?
他无意去解释斯莱特林的自私,因为这就是事实,但他同样认为,即使是牺牲,也应该尽可能避无谓的白白牺牲,而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退路都没有了。
“你呢?你又怎么看?”他反问道。
“还记得那天,你问我怎么看斯内普教授的吗?”孔云说:“我的回答到今天也不会改变我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我可以理解这种自私的行为……”说到这里,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德拉科以为他又要说出那句,“理解但不接受”的时候,却又听他道:“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
“所以,我必须阻止六叔杀掉那些人。”孔云低下头,无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他盯着瓶子里还剩一半的纯净水:“自私并不意味着有罪,即使有,也罪不至死。”
“那你打算怎么做?”低年级斯莱特林瞥了他一眼,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还是说,为了保护那些人,你打算杀掉你那位六叔?”
“……不。”孔云愣了愣,他不解的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等德拉科回应,他又补充道:“我不认为那些人应该为当年的独善其身付出死亡的代价,也不认为六叔的做法罪大恶极……”
“是能够被理解和宽恕的,是吧?”低年级斯莱特林挑高了一边的眉,不无讽刺的说道,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听到一个“是”的回答,所以他选择开门见山:“如果等我们达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因为你六叔的行为遇害,你会杀了他吗?”
回答他的,是少年的沉默。
德拉科开始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了,他原以为自己需要承担的只有未知的危险,没想到此刻面对的,却还有一个思想奇特的同伴,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句无礼的询问:“你真的不觉得,你的家族特别奇怪吗?”
梅林作证,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甩手走人了,然而目光触及到少年缄默的样子时,最终还是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赶紧行动?在你面临这个更糟糕的抉择之前。”
“他不会这么做的。”孔云说。
德拉科皱了皱眉,却听他用平稳无波的语气,继续道:“六叔有多怨恨那些人,就有多怨恨家族……他一定知道我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所以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动手”
“他在等我。”
很快,德拉科就明白了,孔云话中的“他在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于魔法中的占卜一学,他原本是不太相信的,更不用说更玄乎的东方卜卦之术了,然而在亲眼目睹孔云用几枚硬币算出了孔雍所在的地点,帮助他们准确的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后,他已经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深入了解一下东方的法术了。
“我能这么简单的算出来,也是因为六叔没有设置任何障碍。”孔云解释道,相比之下,他其实对西方的占卜学更感兴趣,“我听说,霍格沃兹似乎也有占卜课吧?”
回想起那个大部分时候胡言乱语,却偏偏又屡次在大事件上,做出准确预言的女巫,德拉科不自觉拧了下眉,含糊的道:“……也就那样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间,一座致典雅的庭院已然出现在眼前。
孔云仰起头,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座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庭院。从外观上来看,这是一个典型的日式建筑,除了外表上的优雅华丽,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蹙了蹙眉,又向前走了两步,一直站到了大门跟前。
明明只是两步的距离,这座房子的气场却骤然发生了变化,它看上去依旧平凡无奇,却仿佛一波平静的湖水,面上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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