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许多年》分卷阅读86

  一层茧摩挲着明楼僵硬的后颈。温热的手舒缓了神经,但僵了几天,又酸又痛,每一下都在最难受的地方摁了下去,慢慢地抬起来,才觉得血又流回了那块已经僵死的肌肉里。
  “哎呦!”
  “疼啊?”
  “你试试?”
  “我又不是没试过。”阿诚笑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给你捏了。以前在巴黎的时候,你捏得我疼死了。”
  “你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不是?”明楼想起来。
  他这么一说,阿诚怔了怔,忽然笑了:“你还别说,真是快十年了。”
  明楼也这才反应过来,不觉有些慨然,心底五味杂陈,手覆上肩上阿诚的手,两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巴黎也不太平,那家人不租了,说是要搬到瑞士去。”阿诚忽而叹了一口气,“我就暂时先托m.dupont给我们料理一下了。”
  “dupont?”
  “你不是还买了只猫送人家?”
  “哦,那事儿啊。”明楼心虚。
  “你真当我不知道啊。”
  明楼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头往后倚在阿诚的肚子上。
  “你有白头发了,要不要拔掉?”
  “早就有了,留着吧,明儿吵架的时候展示一下我是多么不辞辛劳,效忠国事。”
  “你们这架打算吵到什么时候?”阿诚顺手摁起他的额角来。
  “吵到日本人愿意给钱。”明楼闭着眼睛苦笑,“周佛海的意思是平兑,日本是五十作一,你说要吵多久?”
  “黑市上现在估计的是十七比一,你觉得有压力么?”
  “如此……民间资本的损失还是太大了。”明楼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矛盾。一方面,如果这边的经济崩溃,于战局或许少些阻力。另一方面,如果真的兑率太高,无异于将人民的血肉都要剥干净了,于心何忍。”
  貔貅前几日也问起这兑率来,阿诚此刻却不愿意提到他面前叫他苦恼了,便不再多说,低头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
  谈判从来都是漫长的马拉松。
  中途休息的时候,明楼揉着额头,忽然想起昨夜的吻,不由得心头酸软。正想长舒一口气,却见门口进来一个特高课的,拿着照片走向周佛海和他。
  “这个……似乎不像子良。”周佛海拿着照片,看向他。明楼便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端详起来。
  当然不是。
  他们终于发现了,所以电台也要开始运行了吧。
  第16章
  被陆军部高度重视的桐工作计划,竟然是一个骗局。
  苦缠八个月,所谓的宋子良竟然是个冒牌货。军部此刻将闹得怎样不可开交,明楼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
  “幸灾乐祸。”周佛海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还说我,您脸上都憋不住笑了。这帮日本人难缠得很,这都关起门来了,咱们还不能放松一下?”
  周佛海记得汪芙蕖曾经评价这个学生,长相俊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足搞政治的料。如今见他笑得春风和煦,又想起他的话来。明楼的话其实很投他的胃口。日本人两面三刀,一边撺掇这边投入人力和军备帮助他们巩固在东亚的统治,一边又与蒋介石方面谈蒋汪合作共同效忠大日本帝国的可能。如今栽了这样大的一个跟头,对于他们谈判而言,无疑是新的助力。
  “不要得意忘形,趁热打铁。”敲打了一下明楼,他到底也忍不住在喝茶的时候笑了起来。
  “说起趁热打铁,继之同我说,李主任私下联系过阿诚。我也向阿诚求证了,确有此事。”
  “他太着急了。”
  “有一些话,其实我这个立场,不应当说,但是出于对谈判的考虑,我想,先生应该考虑清楚。”
  “你的意思是税警团?”
  “不错。”明楼点点头,“我与他手里吴四宝有点过节,这个您也知道。此事当时虽然推到了阿诚四哥的头上,但是平白少了一批药品,我还是觉得其间有问题,上海就这么大,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你是怀疑士群?”
  “接触到这批药的人,明家这边只有阿诚和家姐手下的王经理,76号那里,已故的梁仲春,四哥还有吴四宝,似乎和李主任没什么关系。药丢了,我明家只有损失,阿诚和王经理没有动机。梁仲春死后,他的账目阿诚核对过了,没有这批药,他当时也没有瞒过我们的动机,以他和阿诚的走私关系,大可以大家一起发一笔财。四哥,76号严刑都没有逼问出来,应当是个替罪的。”
  “可药确实不在吴四宝手上。”
  “确实不在,我要检讨一下,这事我曾经公器私用查过一次。”明楼道,“然而,有一条航运记录,从苏州河走的,一路送到了淮安,盖的是76号的物资检章。我之前以为是阿诚替梁仲春跑个腿,可他告诉我他并不知道这回事。”
  “查清楚。”
  “如果牵扯到李主任呢?”
  “你这么明,还要我帮你?”
  “他倒明哲保身。”阿诚哼了一声,“叫下面狗咬狗。”
  “你这把我们都骂进去了。”
  “披着一身狗皮,骂得也不算冤。”
  “回去就扒了。”明楼在后视镜里丢过去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阿诚耳朵一红。
  刚到门厅,阿香立即迎了上来。
  “大少爷,76号的李先生在客厅等您。”
  “恩,我知道了。”明楼把外套递给她,“先去做饭吧。”
  “诶。”
  “你还是先打发了这条老狗吧再想着扒我的狗皮吧。”阿诚压着嗓子笑,横了他一眼。
  李士群这人江湖气重,站在那儿,如同基督教堂里放着一尊陶土关公像。
  “这画放客厅是不是小了点?”他望着书房门口的那幅画。
  “致啊。”
  “致?”李士群回头又打量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致来,摇摇头道,“我以为明长官在盐税里所获颇丰,怎么地客厅里也得是个名家的。”
  “坐下说话。”明楼看了一眼阿诚,“倒杯茶来,我和李主任聊聊。”
  “何必把他支开,汇丰银行的户头,还是他去开的,有他在这儿,我们聊得更好。”
  “李主任是有备而来啊。”
  “与明长官谈判,怎能不做好准备?”
  “李主任喝茶。”阿诚端着茶,轻轻放在面前,“今年新到的碧螺春。”
  然后折回去,为明楼上了茶,又附上他的耳朵,一脸严肃地耳语道:“阿香做的红烧鱼,别留他吃晚饭。”
  明楼抬眼看了他一眼,颔首沉思片刻,点点头:“好的,我晓得了。你先去忙你的。”
  “是。”
  李士群目送阿诚的背影离开客厅,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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