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枫接过一看,是一根布条,淡青色,有些眼熟。
“小小六,这东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小六高傲的昂起头,不愿意再搭理他。
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那几乎辨不出颜色的衣服,千枫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我衣服上刮下来的布条。”
小小六抛给他一个“你终于开窍了”的眼神,千枫一脸苦闷,沮丧的说:“走了半天我们怎么又转回来了。算了,我们再换个方向试试。”
千枫抬头四顾,随即原地转了一圈,茫然道:“东……南……西……北……完了,刚才只顾着唱歌了,没记住方向!”
“噗!”
一声嗤笑忽然从头顶传来,千枫脊背瞬间紧绷,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曲起,常年被几个师兄弟偷袭的经历让他不由心生警觉。
就在他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头顶的树枝微微晃动了几下,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面前。千枫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此人十六七岁的模样,五官平平,一双狭长的眼睛掩映在刘海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少年口中闲闲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略显凉薄的唇角微微翘起,挂着一抹邪气,一身半旧青灰粗布衣衫上稀稀落落打了几个补丁,显得有些滑稽。
见千枫看他,这人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一番才笑眯眯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背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吧?”
“什么是公子哥儿?”千枫问,想到家人,一股低落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没有家人了。”
少年眯起眼睛,手指摩挲着下巴看了千枫一会儿,似乎是在思忖他话语的真实度,片刻之后,他在千枫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眼珠忽然一转,才又拍了下千枫的肩膀,流里流气的笑道:“小兄弟,别难过了,你看我,我也没有家人,不照样过了这十七载吗?不如你跟哥哥走吧!哥哥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到吃,千枫的五脏庙开始不争气的叫嚣了起来,在楚门时,红鸢会调制各种奇奇怪怪的花露给他喝,根本不需要吃饭的,他偶尔也会吃到其他师兄弟们从外面带回来的吃食,虽然觉得新鲜可口,但那也仅是打打牙祭而已,千枫从不觉得吃饭是必要的。可是这次出来,仅剩的两瓶花露在前天早已被他喝完,小小六倒是没什么大碍,随便吃点野草便可以果腹,他却连只野果都没找到,算算时间,他已有两天没有吃饭了。
揉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千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见他这幅模样,少年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的青衣少年了,他绕着一人一马走了一圈,发现除了身上背着的一个长长的盒子状的东西以外,这人真的算是身无长物了,不由轻声嘀咕了一句:“本以为今天碰上了一头肥羊,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肥羊?”
千枫的声音在他身旁幽幽响起,少年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人耳力如此之好,他迅速掩去眼底的愤懑与不甘,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微笑,长臂一勾揽住千枫的脖子道:“哥哥是说要带你下山去吃肥羊。”
“哦!”过分的亲密让千枫显得极为不自在,他很想一掌削掉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可是想着吃人嘴短,他那刚刚张开的手掌便又合拢了起来。
“走吧!我带你下山去!”
在千枫的忍耐达到极限之前,少年放开他,率先往山下走去。千枫连忙牵起小小六尾随其后,像是生怕再走丢了一样。
残阳如血,晕染万丈霞光,就连山道上那一青一灰外加一马三道身影也被染成一片绯红,几欲被吞没在晚霞之中,唯有时断时续的说话声在空旷的山涧里回响着:“对了,小兄弟,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陆九,你呢?”
“千枫……”
八道。
烟拢月明水拢纱,熙来攘往应无他。暗闻丝竹犹不绝,酒至酣处笑捻花。
待到千枫随陆九来到八道之时,月亮早已爬上柳梢头了。八道的晚间与其他地方不同,万家灯火,热闹非常。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千枫忽闪的大眼睛里洋溢着兴奋的光芒,稚气的娃娃脸上总是带着一抹孩子气,看得陆九每每失神而不自觉。
微风轻抚,灯火阑珊,各种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期间还夹杂着杂耍艺人的喝声,路两边小摊上摆着的货物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新鲜的事物令千枫暂时忘记了饥饿,他东张西望,走走停停,不时问上陆九两句,刚开始的时候陆九还有耐心一一给他解答,到了后来,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就索性不再搭理他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闷头往前走。
第4章俗世
被周围异样的风情所吸引,千枫并没有察觉到陆九越走越快的脚步,等他抬头再看不到陆九的身影时,心下顿时一慌,提步就欲向前追去,结果刚走了没两步便与迎面走来的一人撞上,二人皆趔趄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鼻子被撞到了,千枫只觉鼻尖酸涩,泪意止不住的上涌,他捂着鼻子抬头,月色朦胧中,一蓝衣青年也正皱眉揉着一边的肩膀看向这边,锦袍玉冠,身姿修长,就连皱眉的动作在他做来都带着一股雍容的味道。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责备的话在看到千枫那泫然欲泣的眸子时便再也说不出口了,男子抬手掸了掸皱起的衣袍,才又说道:“算了,也是我没注意,你以后别这么毛躁了。”
说罢不等千枫回话,男子便匆匆离开,千枫转头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半晌才喃喃道:“好奇怪的人……”
正欲抬步离开,脚下忽然踩到一物,千枫低头看去,却是一块通体幽绿的翡翠,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才发现上面雕的是一只貔貅,张牙舞爪的样子很是可爱,千枫不由微微一笑,伸手将翡翠貔貅塞入怀中,丝毫没有拾金不昧的觉悟。
经过方才这么一个小插曲,千枫一时忘了自己要去寻陆九的初衷,此时刚好一阵诱人的香气随风飘来,他只觉腹中饥饿难忍,便顺着香气寻了过去。
这厢陆九走了一会儿,忽觉身后安静了下来,回头一看,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千枫的身影。陆九低咒一声:“该死,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他就这么飞了。”
说完他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九走近了一些,隐约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青色身影,本就矮小的身材在周围人群的衬托下更显得单薄。陆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千枫。
“让一让,让一让。”
陆九三两下便挤进水泄不通的人堆里,左躲右闪,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千枫身边,只见千枫低着头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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