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与‘修炼成人形’是一个说法。人族作为异常幸运的一个种族,自远古时起便拥有神识,无需专程修炼,但他们寿命较短,能活上百年已算长久。除了传说里那几位,人族若想要延长寿命,就必须修炼成仙。
鸢首花低头琢磨片刻,半知半解道:“因此,你说的神识界,便是人、妖、仙的统称?是不是只要能拥有与人一般的思绪就算拥有了神识?”
谢升摇首:“可以这么说,但范围远不止如此,除了人妖仙之外,还有神魔灵鬼。以上七类生灵在世间共存,到了如今早已浑然如一。”
少年睫毛眨了眨:“浑然如一?”
谢升自豪地答:“我相信没有哪个描述能比‘浑然如一’更加适合神识界,每年人妖神仙灵鬼魔各推举一位使者前往天砚山订立用于规范天道秩序的律法,为的就是让世间永葆和平。现如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糟粕成见,早就不复存在了。”
少年听那“天砚山”觉得耳熟,回想起来谢升总以“天砚山虎族”自称。看来这座山远比鸢首山出名,怪不得谢升总嫌他孤陋寡闻。
谢升趁着鸢首花少年坐在对面兀自沉思,便偷偷打量起他的脸来。在月色的映衬下,少年的鼻梁显得更加高挺,两段弯弯眉毛本该让人觉得和颜悦色,但后端扬起的眉峰却泛着微光,给人以陌生的疏离感。
不过马上少年便抬起了眼,他看见谢升放大数倍的脸时吃了一惊:“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谢升清清嗓子,复又正经起来:“既然你已经明白了什么是神识,总可以回答我上个问题了吧。”
少年皱眉,用食指指甲蹭了蹭嘴唇:“事实上,我也回答不了。我吃过一些鸟兽,可那时它们已经死了,仅存尸首,我无法获知他们是否已经修炼成人。”
“它们是人牲吗?”
“不是人牲。许多年前我曾陷入长眠,醒来后身体虚弱,急需食物供养。我维持着原形在结界里找到了第一份食物,它是一只刚死去不久的黄猫。我想直接张开嘴巴想要吃掉黄猫……可是我突然发现,作为一只食人花,竟然失去了用来吞咽消解食物的花嘴,我只能将茎叶缠绕住它,慢慢汲取它身上的养分。”
“什么意思?”谢升的眼珠滴溜转了半圈,“你现在吃不了人了?”
少年周身嗖得冒出一道白雾,摇身一变变回了食人花的模样:“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是没有花嘴的。”
谢升在初次与鸢首花见面时用窥探法术看到了他的真身,确实没看见他用来吃人的花嘴,那时谢升只当对方的真身拥有不同的形态,谁知真相大不相同。
一株比周围草木粗壮宽大的绿植立在谢升面前,它的茎叶上长着毫无规律的倒刺。数道荆条从茎部窜出,每道荆条上都印着一个猩红的印记。风稍稍一吹,茎叶便哗啦哗啦摇摆,但长在荆条上的倒刺屹立风中巍然不动。
看上去确实可怕,只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长花,便不会结出果实,既然没有果实,那么完全不需要长成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然,倒刺和荆条究竟是为了保护什么呢?
谢升上前,想要伸手碰一碰他,鸢首花却后退一步,将倒刺悉数在叶子里,还把谢升变给他的衣袍平摊在枝叶顶部,经脉在浅灰布帛下嗦嗦耸动:“你别动我,会被刺伤的。”
谢升停住步伐,鸢首花也在同时变回了少年的样子。谢升问:“你发现你的花嘴不见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少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服,叹息道:“缠住食物汲取养分耗时太长,短则十余日,长则三五月,神界与我有心灵感应,花嘴消失不见后,神界中央地势渐渐变低,有泉水从底部流出,辰酉湖由此形成。按照与村民的约定,我每年都必须食用一次人牲,但经那次长眠过后,只需将人牲丢入湖中即可,人牲浸没在辰酉湖中凝结为神界的日月华,我通过神界汲取养分,如此一来,便不用亲自吞食人牲了。”
谢升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你长眠以前吃过人,对吗?”
少年睁着眼呆想片刻,回答:“理应如此,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谢升看他这副迷惘的神色倒不像骗人,翻出一本蓝皮小册子。小册子封面上面写着“神识界律法简则”七个大字。
“如果你长眠是在神识界形成之前,那么吃人的罪行便不受律法约束。既然你不记得长眠前发生的事,我就先帮你查查你现今的行为会受到怎样的刑罚。嗯……丢进湖里汲取养分,明明像是吃人却又没有吃人……”蓝皮小册子在二人面前腾空漂浮,自己翻起了页,最终在一页停止,谢升凑上前,一目十行匆匆读完,道,“上面写,神界本就是消解邪灵恶鬼之地,神界中的神有权受神界日月华滋养,因此你无罪。”
谢升起简则,绕着食人花少年走了半圈,打量了几眼对方身上的衣服,接着向下瞄了瞄那双光|裸的脚。
他狐疑地问:“你真的是鸢首山山神吗?我从没见过食人花妖当山神,也没见过不穿衣服的神灵。”
少年不说话,两眼望着天际,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背过身去走远了。
谢升害怕鸢首花再把它弹出结界,赶紧跟上:“哎,你别生气,我信,我信还不行吗。我们谢氏虎族只负责追捕正在作恶的奸恶之徒,你长眠之前吃人的事情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我、我不会再调查你了。”
少年光着脚继续向前走,越走越快,他喊了一声:“虎族侠士,远走不送。”
谢升紧追不舍:“我看你在这处地界十分无聊,不如你我二人出去闲逛一圈,你看可好?现在祭祀日已经结束,你应当有空外出吧?”
少年听到这里停下脚步,谢升知道他有所心动,于是说:“什么鸢首花、食人花都不适合当名字,况且在村子里会被村人认出,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吧你是食人花,我取个谐音,便唤你鸢室仁好了。”
少年瞥他:“鸢是人?”
“鸢室仁。”谢升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是这两个字,你看怎么样?”
少年不爱与人亲近,他一把将手抽了出来,低头犹豫:“我也想出去转转,但我害怕、害怕他们会笑话我……”
“他们只是笑话你不穿衣服,神识界所有人都非常注意衣着礼节,只有野兽才不穿衣服。”谢升说着又变出一双布靴出来,“室仁你快把这个套在足上,外面人都是这副打扮。你不用怕,其实你的人形威风凛凛,气魄十足,山上所有鸟兽都敬畏你。”
“真的?”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不信的话,一会儿我变回老虎的模样,让你独自用人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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