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心如明镜台》分卷阅读16

  齐身体的确体弱多病,但是四肢却是健康。
  谢隐约知道凤齐从小就要强,发病时痛得满头大汗也不肯在人前哭,只会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忍着,现在身体有这样的缺陷,自然不愿意让旁人看到。
  没有提及凤齐的腿脚,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谢将焚天立在石壁旁边,单手解开披在身上的外袍。外袍高高扬起,衣角擦过凤齐鼻端,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谢逆着天光,教人看不清神色,赤裸的上身布满了各种伤痕,既有刀剑的划口,也有野兽的撕咬,不知是否是长年茹素的关系,这样紧实有力的身躯,腰部却异常地消瘦,胸膛两侧至腰身曝露在天光下,掩饰不住斜削的线条。
  凤齐手掌搭上谢的左肩,在那里他用布带打了个死结。绑结的时候是在黑暗之中,凤齐怕活结滑动,不利于肋骨固定,而今要解开了才发现这个死结早因为浸满血液,粘成一团,不是那么好解了,尤其是他几根手指都无法用力,更添难度。
  谢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右手抱着衣袍,非常有耐心地等着凤齐的动作。
  凤齐站在阴影处,未曾露面,一双白皙如荑的手努力地抽拉着那个自己绑下的结。可世事好像总是如此作弄人,你越是焦急,想解开这个自己系的结,这个结偏偏越发的抽紧,不让你如意。手掌在谢胸前停留的越久,凤齐越是紧张,就像个连药臼都拿不好的小学徒,却要在药王面前提针下药,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先生莫急。”隐约见凤齐额角透出汗迹,谢出言安抚。
  凤齐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瞧了瞧谢,那在水寇面前满是寒洌杀意的脸庞,此刻在朝阳的沐浴下,只余温和。
  “失礼了。”凤齐轻声地说向谢致歉,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从阴影中探出脸,低头埋进谢颈项,用光洁的牙齿咬住那个解不开的扣。
  谢看着凤齐那长过膝的青丝自肩膀滑下,就像一笔丹青,挥毫洒墨,铺成开来,悠悠的檀香,欺近他的鼻端,让他一时忘了提醒凤齐,若是解不开,他用剑挑断也是一样。
  凤齐手口并用,好不容易解开那处结扣,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将包裹住身体的布料拉紧,重新固定打结,这次他吸取教训,不敢再打死结。
  谢将衣服穿好,系紧腰带,左手提着焚天,右手直接搂住凤齐的腰,脚步迈开,跃至罅隙口边缘那处,在边缘处纵身一踩,便提气往上冲。
  凤齐找到的这个罅隙口就在江面,这段江岸陡峭不如白帝城那段,离最顶上也还是足足有五十来丈。
  纯阳梯云纵在江湖有个别名,号称上天梯,连天都敢踏,五十丈的悬崖对纯阳内家弟子来说,并不是不可触及的地步。只可惜谢现在的身体这个状态,强行运气,也不知究竟有几分把握。
  谢右手抱紧凤齐,气劲贯达足尖,两人如冲天白鹤,展翅而飞,若是有人经过此处,便可以清晰地看到,被谢踏过的那块石板,已震出几丝裂缝,如蛛网纵横,以谢足尖曾经的所在为中心,丝丝裂开。
  谢自知丹田中真气不足,好在这峭壁虽陡,却不乏凸起的石块,方便他短暂歇脚,待丹田真气生出,再纵身往上。说起来虽是简单,但是这石块分布不均,又小的可怜,大多只有成人的拳头大小,有些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甚至很多石块表面看是悬崖的一部分,真正踏上去才会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块浮石,受力即松。
  梯云纵本身就是靠一股先天真气,疾射而起,脚下若是无可依凭,效果便要打折三分。谢体内有伤,手中还带着一个人,面对此险境,自然是沉着以对。
  眼见谢身影越跳越高,几近崖顶。
  凤齐几乎松了一口气。
  只是几乎。
  就在谢准备用最后一块凸□□借力跃起之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雨燕像迷失了道路,昏头昏脑的拼命扇动着镰刀似的翅膀,从崖顶俯冲下来,一头撞上了谢准备落足之处,又恰恰遇上谢想借力的那块石头本就是松动的浮石。
  “哒…哒…”石块顺着崖壁一路滚落下去,朝着江面一去不回,很快就消失在视野当中。
  谢正是一道真气已老,内力不接,眼见脚下一空,两人就像那块石头,迅速朝江面跌落。
  凤齐心都提到嗓子眼,却也知道自己不宜乱动,碍了谢,只是陡然一身冷汗,打湿后背。
  谢遭此大变,岿然镇定,他这一生都是险中争胜负,临危定死生,比这还艰难的境地不知遇过多少次,也未尝变色。勉强提起丹田最后一点内力,谢抬起左手,将焚天插入面前山壁。
  焚天果然不辜负他的期望,在山壁上击出尺余火花,便立刻划开石壁,将两人身形吊住。借这点力道,足够谢携伴登上山顶。
  甫一踏上实地,凤齐立刻扣住谢脉门。
  谢单膝跪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夹杂着血沫。
  第8章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凤齐给谢切完脉,又隔着外袍确认了一下肋骨的位置,皱起了眉头,“血胸……”
  谢落地之时便已失去意识,焚天脱手,落在地上,人也直挺着倒向凤齐,额头顶着凤齐的肩膀。
  凤齐知道谢适才强行牵动肋骨伤口,导致血胸,若是血和残液大量淤积在胸腔之内,无法排出,便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这荒山野岭,哪里有合适的场所为他进行医治。深知此时一刻都不能浪,将谢放置在地面,他站起身,看着身后那片密林。
  两人不知道被江浪冲到了哪里,放眼望去都是森林,郁郁森森。
  凤齐提着焚天,往森林里走了一小段路,砍了几颗杯口粗细的小树,又将缠绕在古树上的山藤切下长长一段,编成一张木排,将谢拖上去,凤齐一心只想着要快些,更快些,丝毫顾不上自己的手指被粗糙的树干和藤蔓磨得鲜血直流。
  抬头辨了辨方向,凤齐拉着木排径直往东而去。山路坎坷,不敢让谢颠簸,凤齐已是一再的谨慎,碰到实在是落差太大的地方,他宁愿用双手拖着木排,一点一点地将木排移至安全的地方。
  他原本就不良于行,现在全副神都放在谢那里,自己却时不时被路上的树根石块绊倒,有一次摔倒的时候险险差点被尖锐的石块戳到眼睛。
  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红晕,汗水流遍全身,额头的汗珠更是几乎落进眼睛里,凤齐来不及擦一擦自己的脸,埋着头,往东面拼命赶着。他看得出来,脚下这条路虽然荒芜,却的确是曾经有人往来过,沿着这条路,也许就能看到人烟。
  说不上此时的心情是气还是急,既气谢不停自己的劝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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