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分卷阅读7

  道:“医生一职,经验阅历好比基石,你希望生病的人少一点,却也希望自己经历得多一点,我们只负责诊断,并不是不下诊断病就不存在,没这个道理,所以轻松点,不要太放在心上,下班了,早点回家吧。”
  小齐这才反应过来话题又绕了回去,于笠初是怕他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心里不好受,所以在开解他,想明白了这点,他霎时觉得心里暖暖的,下一秒便侧了身子立正站好,为于笠初让出一条道,拧着嗓子粗声粗气地道:“是!老大再见!”
  第5章
  出了医院,于笠初插着兜径直去了书店,推门便是那把吉他,昨天的桃枝和花领带已经没了,今日似乎端的是复古绅士风,琴身上架了只单眼金边圆镜,镜身侧连了根细链子,琴颈上还煞有其事地别了只雪茄。
  于笠初摸了摸下巴,心情有些复杂。
  一把吉他,活得比人还风骚。
  店内泛着咖啡豆微苦的气息,言晏站在料理台后,见他进来似乎并不太惊讶,自顾地给他做了一杯摩卡。
  于笠初靠上料理台,抬着下巴点了点问道:“今天又是特供?”
  言晏斜着一方嘴角眼神柔和地一笑,眼尾拖长,在灯光下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张脸将那点乖痞融合得太好,以至于让人错觉这幅皮囊是打胎里就带出的邪气,尤其是歪嘴笑的时候,老神在在的气质被烘托得淋漓尽致,于笠初想着,这种面相确实是不适合做医生的。
  他看着面前端放的咖啡也不客气,提杯朝前向言晏示意了一下,接着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曲奇要来点吗?自己烤的,一个人吃不完。”
  于笠初点点头:“正好有点饿了。”他其实已经很饿了,然而对于这会为什么不在家老老实实准备晚饭,而是在这里和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面对面吃小曲奇,说实话他不愿意往下深想。
  于笠初放下杯子转过头环视了一圈,正望见靠窗坐着的女子有些面熟,他在心里回忆了一番,不看得有些久。
  “认识?”言晏将一个装了五块曲奇的小碟子推向于笠初。
  于笠初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来过医院。”
  言晏看了女子一眼:“她以前有几个月常来,后来似乎是怀孕了,整个人神状态都不太好,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
  于笠初这会也想了起来,听完点点头:“是了,她来我们科做过mr。”
  言晏似乎并不意外,却仍是顺嘴问道:“放射科的?”
  “是。”于笠初拣了块曲奇丢进了嘴里,觉得甜度适中,“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很久了,不过似乎怀得并不情愿,是丈夫和长辈一起施压,才要了孩子,当时在科室门口对于要不要做检查还发生过争执,家属怕影响胎儿不让做,最后还是我劝停的。”
  靠窗的女子未施粉黛,年轻的面庞却显得有些憔悴,眉眼中夹着焦虑和轻愁。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
  于笠初尚没有从言晏这话的尾音里咂摸出点什么,便已经见着那人泡了杯茶,走过去放在了那位女子面前。
  女子手上的书久未翻动,察觉到面前的声响有些吓了一跳地回神,看清面前的茶后愣了愣,随即对言晏报以和善的一笑。
  言晏转而在对面坐了下来,从手边挑了本书,眼睛却依旧看着对面的女子。
  女子捋了捋耳旁的碎发,口气有些感慨:“好久没来了。”
  言晏默了一阵:“我记得你最后一次来,肚子看起来有六个月了,怎么样,孩子还健康吗?”
  于笠初这时也走了过来,怕言晏太过唐突,向女子解释道:“这人虽然长得不靠谱些,但以前也是学医的,大概职业病犯了,你别和他计较。”
  女子听完顿了顿,没过一会似乎也认出了于笠初,接着朝他点点头后,弱弱地笑了起来:“没事,孩子快满百天了,很健康。”
  “最近都没睡好吗?”言晏象征性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眶。
  女子摸了摸自己眼下的乌青:“工作完了回家要带孩子做家务,孩子半夜可能会闹,不能睡得太沉。”
  “你丈夫呢?”
  女子的话音明显顿了顿,表情显得有些隐忍:“起初…也会分摊点家务帮忙哄个孩子,时间长了嫌太累就都丢给我了。”
  于笠初插话道:“两边的老人呢?不帮忙吗?”
  “当初说过会帮忙带,但两方老人身体都不大好,也并不和我们一起住,偶尔来也只是逗一逗孩子,大小事情也帮不到什么忙。”
  别人的家事两人没有干涉的权利,空气静了几秒,最终还是言晏打破沉默,却不知道是对着谁说:“没必要委屈自己。”
  女子听完却沉默了,最终像是放弃了什么,她摇了摇头,然后起身道了别便离开了,想来也是挤了时间妄图从家长里短里暂时脱身才来书店坐了坐,这会子便要回家做饭看孩子了。
  柴米油盐模糊了山盟海誓,母爱两字一笔一划都成了巨大的枷锁,当初将她逼上悬崖的亲人们,此刻却都将责任撇得干净。
  言晏翻着手里的书,思绪向着某方向抽离,结果开口却还是方才的话题:“看这情况,矛盾爆发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照这性子看来,估计是不会离婚的,这后半辈子被困住,也不知道会怎样了。”末了抿了抿嘴,有些不着调地遗憾道,“挺好的女孩子,可惜了。”
  于笠初手指抚着杯沿,并没有急着去接言晏的话。
  他是在平权家庭长大的,母亲的角色从来不是依附于父亲而存在的,甚至常晚有时候更像家庭的掌舵者,但并不独裁,甚至接近无为而治,而于舟扮演的角色也不同于一般的家庭,他以男性姿态保护这个家的同时,并不会将自己定位在主宰和不可撼动的尊严地位上,甚至是亲民的,更加润物细无声的。
  于笠初一下出神得有点远,话语却自然地从口里脱出:“中国式婚姻似乎普遍逃不过繁殖恋的命运,传宗接代,赡养父母,无后即罪,有后最好还是个带把儿的。社会对女性的恶意太过猖狂,婚姻法和性知识普及度低,女权意识虽然逐渐势起但毕竟受到诸多局限,舆论大环境又诸多尖刻,大部分女性并不会为自己争取权益大概嫁给爱情,终生享有爱情,比之中乐透的概率也差不离了。”
  他的父母各自经济独立,家庭的缔结是基于爱情与尊重,并不存在女主内男主外等带有性别歧视色的思想观念,生下他也并非出于某种目的与私心,由此,生在这样的家庭他一直是庆幸的。
  言晏向后躺倒在软沙里,翻着昨天于笠初看的那本散文,突然就着某页缓缓地读出声来,声音格外好听:“这大红喜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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