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善水掏出三百块钱递过去,“路好,开快点半个时辰能到。”
“得,我也不推辞了,六百带你走。可不是我多要,夜间走偏远路就这规矩,毕竟一个来回就拉你们了,还得心惊胆战的。这大半夜,要不是你们是从火车上下来的,我还真不敢接这活。”司机讨价还价地感叹,没注意到方善水时间用词上的古怪。
方善水没说什么,爽快地又掏出三百块递过去。
司机已经由绿转红的脸,终于透出了点笑意,“行,大兄弟你们坐好了。”
方善水依言扶住身旁的师父,此时师父的手臂已经完全冰冷僵硬了。
方善水甚至觉得自己挨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石头,那直板板的身子,仿佛一根折起来的棍子斜倒在椅背上。
师父他……
车窗外一片片阴影扑闪而过,沉重的黑暗挤压着车前灯仅照的三尺光明,方善水心里的荒凉感越来越盛。
司机打了个哈欠,黑暗和一成不变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困倦,但当他从后视镜里瞥到后排座椅上两个怪人,顿时就醒神了。
尤其那个上车以来一句话都没说过的。
坐在车里还带着那么大的斗笠,还有那僵直僵直的姿势,司机越瞄越觉得发毛,心里直犯嘀咕,索性转眼不看了。
司机还算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视前路,只是渐渐地却有点纳闷。
他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熟悉的标识呢?
以前走这条路没感觉有这么远啊?
司机低头一看时间,才只过去了四十分钟,时间差几分钟到凌晨两点。
就在司机低头看时间的这一瞬,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猫叫!
叫声仿佛很远,又似乎就在身前,声音凄厉,调子拉得老长老长,像是婴儿夜哭,却比那多了几分森然的鬼气。
司机手一抖,赶忙抬头,一个黑影已经迎面扑了上来。
司机吓得大叫一声,慌张踩下刹车,却还是没来得及,和那东西撞在了一起。
只听“砰”地一声响,司机就见自己的车前窗玻璃出现蛛网一般的裂纹,还好那撞上来的东西不大,没直接把玻璃撞碎。
不过这也已经亏大了,司机欲哭无泪,根本不敢下车看看自己撞到了什么。
“喵、嗷!”
猫叫声又出现了!
声音很近,就在耳边!像是猫爪子直接挠在了人耳膜上。
这次的猫叫声有别于第一次响起时的尖锐凄长,反而是嘶哑的、阴沉的,就像是在警告喝问一样。
司机神经紧绷的都快要断了,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发现那只发出叫声的猫,此刻正挂在他车子后排的左边窗户上!
那是一只黑猫,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借着车内灯光,他看见那只猫漆黑油亮的皮毛,此刻正像钢针般根根竖起,这是发怒的表现。
黑猫扣着尖利的指甲扒在车窗户上,溜圆却反射着绿光的黑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后座左侧的斗笠人,仿佛盯上了猎物,一声一声的叫着,叫声一声比一声暴躁低沉,喉咙深处还发出呼噜噜的威胁,好像随时会发起攻击。
第七章鬼拦路
司机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后座的面具小哥一声“走”,才反应过来,打起方向盘往死里踩油门。
车子嗡嗡两声后,就如同像发疯的公牛狂冲出去,那只趴在车窗户上的黑猫,凄叫一声瞬间被甩飞老远,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会儿,司机已经出了一身白毛汗,脊背都湿透了,贴着衣服凉丝丝的,仿佛什么东西趴在背上一般。
“大兄弟,你说这可真够邪门的。三更半夜的,那猫它不去抓耗子,逮着我们想当耗子抓啊?话说回来,遇见黑猫老不吉利,我好像听谁说过黑猫是阴司使者,它刚刚一个劲冲你们叫,你们,你们……”说着说着司机沉默了,本来只是想和人聊聊舒缓舒缓情绪,结果越说越害怕了,尤其瞥到后座的斗笠人,他可不会忘记,刚刚那黑猫就是盯着这位的。
更人的是,刚刚气氛那么诡异,连那面具男都转头去看了黑猫几眼,可这斗笠人却始终保持他上车时的姿势没有丝毫动静,不动不说话。
这真的是,活人吗?
司机哆哆嗦嗦地把着方向盘,声音抖抖颤颤都带上哽咽了,“大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你可不能害我!要不,要不你们在这里下车行不行?我把钱都退给你,哦不,我倒贴你钱,回家几十万几百万给您烧去,你要多少就说。”
“你不要害怕,我是活人,青越观的道士。我现在赶时间,你送我到地点后,我给你张护身符,保你平安回去。如果我现在下了车,你一个人……”方善水话到半茬闭了嘴,俨然是就算我不说,后面你也能自行脑补了。
司机真哭了,俨然把方善水当成了威逼利诱的神棍:“到地点,怎么到地点啊?我们已经第三次绕回来了,你没发现这地方就是刚刚我们撞车的地方吗?大兄弟你真是道士,会法术的那种?不是神棍?”
“……”方善水停顿两秒,看看周围,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蒙蔽他的感知。
方善水从斜挎包里翻出了一张黄符纸,把符纸贴在掌心合掌一撮,顿时一抹火光冒出,将他掌心的纸符化为灰烬。
司机都快看傻眼了,眼瞧着方善水将烧过纸符的手在眼睛上一抹,手一指前方五米处的一颗道旁树:“向那个方向开。”
司机张了张嘴,想问方善水是不是藏了火柴什么的,但知道不是问的时候,望向方善水所指的方向,诧异道:“那边……呃,那边没路啊!”
方善水:“那边才是路。”
司机不信,坚定的摇头:“不行,会出车祸的,我宁愿在原地打转,我不信等到天亮还这样。”
“等不到天亮……”方善水幽幽说了句,司机似乎听明白了方善水的意思,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方善水没有和司机争执,毕竟眼见为实,索性伸出刚刚烧符的右手,飞快地在司机眼皮上一抹而过。
司机吓了一跳,陡然感到眼睛被方善水抹过的地方一阵火辣的痛,大叫道:“你干啥?”
“你现在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路了,一直往前开,不要再回头看了。”
方善水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司机依言张开眼睛,赫然的发现车前竟然出现了两条路,其中一条,还真在方善水刚刚所指的方向!
简直邪了门了!
虽然他不常来这里,但他肯定这穷乡僻壤的怀云镇,只有一条大路直通!
司机不敢置信,更离谱的是,那条似乎是多出来的公路,在他眨眼间晃晃忽忽时隐时现,慢慢变得看不见了!
方善水:“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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