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能弄来钱,每次回家看望婶婶和妹妹都是一种折磨,坐立不安,短短一个多月就瘦了十斤。他婶婶还以为他是营养太差了,走的时候还给他带了一饭盒鸡腿,嘱咐他注意身体。妹妹也叫他不用给自己钱了,自己都上大学了可以勤工俭学。
宋文逸几乎每次都是逃出家门的,他实在没见面对对他完全信任的亲人,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龌蹉心思,他做了这么对不起她们的混账事。
宋文逸啊宋文逸,你真是个混蛋啊。
还没等到宋文逸想出弄钱的办法来呢,坏消息就先一步来了。立秋没多久婶婶的病突然就重了,本来老人就是神不好干不了重活,但基本生活什么的都没问题,这一下子就瘦的不成人形,还死活不愿意去医院。被宋文逸兄妹拖去一检查,肝癌晚期。
医院现在也挺人性化,医生直接就说了,带回家吧,开点杜冷丁痛了就打一针。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喝点什么,别在医院白造钱病人还受罪。
这话没当着婶婶面说,但一看侄子女儿哭成泪人了,婶婶就非常平静地说走,回家吧。
宋文逸又一次准备向命运低头了,叫了个出租把婶婶送回家。在车上宋文逸心里难过的都木了,紧紧地搂着婶婶硌人的肩膀。婶婶拉着他的手说好孩子,别难过,这些年把你耽误的够够的了,婶婶早就想下去找你叔叔了。
宋文逸反握住骨瘦如柴的女人只剩一张皱巴巴的皮包裹着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肝癌晚期了,那得疼成什么样?婶婶就忍着不去医院也不告诉他们,就怕花钱人财两空。
宋文逸突然抬起头,异常坚定地对出租司机说师傅麻烦您掉个头,回医院!
在那一刻,宋文逸这辈子第一次决定不由命运摆布了,他要抗争!命运你个王八蛋,这次我偏不服了!
抗争要有本钱,医药就给宋文逸当头一棒。老人这种情况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合适的**做移植手术,一排查,宋文逸兄妹俩个人都配不上型,老人的娘家亲戚只有一个弟弟,磨磨蹭蹭来配型也不合适,特别高兴就回去了。
医院说那就只能保守治疗排队等着了,不过连亲女儿亲弟弟都配不上型,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希望就更渺茫。
老人住院没多久就开始持续低烧,吃什么吐什么。医生说癌症晚期病人都这样,疫力几乎为零,可以大量注射人血清蛋白强制提高疫力,不能治本但是病人能好受点。一个疗程十天,一天十针,一针五百,每个疗程间隔不能超过两周,这样维持着为可能的移植手术和化疗做准备。
宋文逸听的一哆嗦,咬咬牙说行,就这么治!
然后就开始满世界弄钱,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加上自己的所有积蓄,满打满算刚十万,也就撑一个月吧。
宋文逸一边跑医院照顾婶婶,一边要安慰妹妹,还要假装手里有三十五万块钱,每天都在神崩溃的边缘。正好那时候股市火的一塌糊涂,办公室同事天天都在讨论,这个翻了三倍,那个翻了五倍。处长撇撇嘴,说常规股票都不算啥,再厉害也就每天10%了,炒杠杆才厉害呢,两天就可以翻倍。
听者有意,宋文逸那时候真是想钱想疯了,当天中午就去证券公司开了户,一股脑把十万都买了股指期货,加了四倍杠杆。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啊,当宋文逸这种人都开始炒股的时候,庄家也该网了。从他买入的那一刻开始,大盘一路跳水,天天千股跌停,好像几千亿市值的股市就差他这十万块似的。
宋文逸毫无资本市场经验,知道情况不好但不明白怎么个坏法,别人买股票还能看出跌了多少,他连亏成什么样了都算不明白。三天后证券公司给宋文逸打电话了,爆仓了。
宋文逸也不知道自己在检察院后门边上的墙根那儿瘫了多久,清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后门都锁了。他才想起来出来接证券公司客户经理电话的时候急急忙忙的,也没顾上跟处长说一声,在领导看来自己这是无故旷工了吧。
还管他呢?到如今终于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宋文逸顺着那条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从来哪里来,不知道到哪里去,就这么走吧,累死了或者被车撞死了或者被高楼上掉个东西砸死了就算了。死,现在对他来说是最轻松的解脱。
恍恍惚惚间就走到了这座新落成的大楼前,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报道过,说这栋大楼是某首富送给他儿子大学毕业的礼物,顶层的观景餐厅吃一顿饭万元起。
凭什么?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含着银匙,而有人幼年成孤一生磨难?!
宋文逸难得的产生愤慨这么激烈的情绪。
从前不论遇到什么挫折,再不公平再伤自尊,他都是一忍再忍,自己给自己顺气。周卓走后他还尝试开始信佛,心里憋屈的不行了就自我安慰:活着就是受苦,苦是苦乐也是苦,都是苦都一样。
这套理论安慰安慰他那颗被暗恋感情伤害的心灵还可以,至少宋文逸没因为周卓的事想过跳楼,可是真遇到大事才发现释迦摩尼耶稣基督也不好使了。
他应该怎么告诉婶婶和妹妹三十五万打水漂了还欠下了三万外债?他拿什么给婶婶治病给妹妹上学?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活了。
眼前高耸入云的大楼是很好的工具不是吗?宋文逸神使鬼差地就从大楼的大厅进了消防楼梯,一层一层地攀爬,累了就坐下来哭,哭够了就站起来继续爬,在闷热缺氧的楼梯间里想象着随后从高空飘下的感觉,心里竟觉得从未有过的向往。
再长的楼梯也会有尽头,宋文逸终于来到顶楼的时候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沉重的铁阀门,天已经黑透了。
晃晃悠悠走上天台,一百多楼上急劲的夜风吹的他几乎站不住,踉踉跄跄勉强挪到天台边缘就双腿一软跪在了水泥地板上。
眼皮底下就是这个繁华的都市,闪烁的霓虹灯火,俗艳而充满生气,有人在哭有人在笑。但这一切很快就要跟他无关了,只需要纵身一跳,一切都解脱了。
真的是生无可恋了吗?那为什么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流。婶婶还在医院,还有妹妹,可怜的姑娘还没有走出校园就要失去世上所有的亲人了。周卓呢?要是他知道自己因为他被逼到这条绝路上还是会有一点难过吧。
可是活下去吗?又看不到一点希望。
宋文逸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而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又让他对自己的无能和软弱充满厌恶。他很清楚自杀不是勇敢,是逃避,他宁愿死也不敢活。
可是真的要到了举着棋要杀过楚河汉界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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