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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聋子把他那辆又脏又旧的老福特停在东倒西歪的栅栏旁边;栅栏内侧,面积有限的草坪早就荒芜成了两块脏兮兮的裸地。车门磕坏了,开不彻底,所以他下车的动作很艰难,艰难得像是在挤所剩无几的牙膏。烈日蒸发着泥塘里脏乎乎的浑水,那些近乎无形的尘土也随之腾空,把一切都弄得灰扑扑的。聋子从后备箱里掏出他全套的钓鱼工具一根鱼竿,一个饵桶,一个鱼桶,还有一个装着乱糟糟鱼线和鱼钩的小箱子。他的房子是正常尺寸,但他站在门廊上,就好像男孩子的机器人玩具给硬塞到了洋娃娃的小房子跟前,比例失调得很滑稽。他略略低下头,进了房门。
聋子离开了两个月左右,不大的客厅里已经开始尘土飞扬了。一切都空荡荡的。沙发上扔着几件脏衣服,跟前的矮桌上敞开着油渍斑斑的披萨纸盒,厨房的水槽里散发着酸腐的臭味,一只苍蝇盲目而焦灼地飞来飞去聋子的聋是天生的,他听不见丁点声响,但他听见了寂静。他把东西都扔在一边的圈椅上,走进卧室,脱下自己被汗水沤得开始变味的t恤。他弯下腰,想要对付堆缠在脚踝的牛仔裤。地板上蒙着浅浅的灰尘,这些灰尘却在床板的势力范围边上戛然而止了;在那条边界线上,聋子意外地看到了love的一只耳环。
那天love一起床就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即使听不见她的脚步和呼吸,聋子就是能感受到她,那是一股摄人心魄的芬芳,一团模糊宜人的体温。对他来说,她是听得见的。她从浴室出走出来,芬芳的温暖就加进了湿漉漉的水汽。聋子忍不住在半梦半醒间露出了微笑,love坐到他身边,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吻着;不必睁开眼,他也能从她嘴唇的开合和舌尖的轻点上“听”出那些古怪幼稚的昵称:哥哥,傻瓜,王子,我的英雄,神,小蠢蛋。love喜欢这样,用嘴唇在他的嘴唇、脸颊、手臂、大腿甚至腰间说话,他就用全身去倾听、去感觉。
他睁开眼,看到她美得犹如神话,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卷发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她用撒娇的神气转过脸,给他看左耳上的耳环,还有光秃秃的右耳耳垂。
“另外一只找不到了,哥哥,”她无限委屈地撅着嘴,仿佛她不是丢了一边耳环,而是在脸上留了个巨大的伤疤,“我出不了门了。”而她那种小题大做的幼稚神情在聋子看来是理所当然的、迷人可人的。
聋子说:“你美得像金苹果上的露珠。”什么是金苹果?他也不知道,但这句话就溜到了他的唇边。他知道在金苹果上的露珠里,微缩凝结着太阳、月亮,五斑斓的星空,他能从那里头看到所有的光。
从他人的描述里,聋子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非常难懂的,缺乏听觉的矫正和比对,他即使咬对了唇形和舌头的位置,发出的却还只是一串串似是而非的咕哝。而love总是能听懂他的每一句话,她光照人的脸上褪去了薄薄的恼怒和不满,转而染上故作不在意的羞赧。
“又是这句老话,”她的嘴唇一撇,像个淘气的小子似的,“从来就没点新鲜词。”
但她终究不再抱怨、不再焦躁、不再挑三拣四,就只戴着一只耳环,在婚礼上成了他的新娘。
love就叫love,这个词在唇语上是很好辨认的张开嘴,舌尖从上膛落到下膛,然后牙齿轻轻在下唇上咬一下。她用绿得惊人的眼睛看着聋子,然后在得知他是个聋子之后,缓慢而挑逗地用红润的嘴唇重复了三遍这个词,在聋子的注视下,像是自我介绍,又像是在提价码、谈要求。有些人天生就懂得如何让他们的猎物自投罗网,任他们拿捏操控,love就是这种人;聋子是聋,但他却不瞎;他有眼睛,有鼻子,有一双手;他也许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可以用眼睛吞噬他,可以闻见她身上柔软濡湿的香味,还可以把全身的皮肤都沉浸在她轻柔的碰触里love,他想,这是个又直白又贴切的好名字。如果她不叫这个名字,谁还配叫这个名字?
爱是毫无来历、毫无源头的,love的出现也是如此,又突然,又蹊跷,又美丽,又不可溯源。她从来不谈她自己,只有一次,她说她的家并不在美国,而是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来回一次能要你半条命,伙计。”她说话的措辞总像个男人,果敢,漫不经心,还带点狎邪;那种神情和遣词让聋子着迷。她的字也像男人,写得很挥斥,签名的时候lo之后的两个字母就被洋洒成了难以辨认的美丽曲线。
而聋子决定不去在乎这一切如果不是有真正痛苦的往事,像她这样的人是不会隐匿到这种乏味的小镇上的。她身上有种东西,明明白白表示了她的与众不同,她是外来的,格格不入的,却又带这种格格不入游刃有余地和所有人周旋着。聋子开始甚至不敢真正看她在她跟前,聋子像是幡然醒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缺陷:他是个聋子。即使有超量的高大,即使并不丑陋,即使他小小的五金门店确保了他不至贫困潦倒,但他始终是个残疾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个高高大大、高高兴兴的大块头,感到了自己的窘迫和不足。他不是没有恋爱经验,在love之前,他和不少可爱的异性交往过,甚至还和一个同性发展过半段关系;但在真爱跟前,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认为自己不够好。
“说真的,你这点小毛病我正用得着,”对此,love是这么回答的;她歪着头,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是个话很多且嘴巴很坏的家伙,为了阻止我这条不听话的舌头到处惹事,有的人想缝起我的嘴,有的人则想尽办法把自己弄聋。”她笑起来,仿佛自己说出了两句了不得的俏皮话;接着她紧紧抱住聋子,轻轻发着抖,像是突然觉得很冷。她把嘴唇贴在他裸露的肩头上,然后无声地“说”,他们会有足够的办法好好沟通交流。
love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聪明,聋子简直怀疑她无所不知;她很生动过分生动了,几乎是难以捉摸、难以捕获的。她说话七拐八拐,喜欢把表扬说得很下流,或者把贬低说得很悦耳;她浓密的黑色睫毛一垂,就把所有的戏谑、嘲弄、刻薄和喜怒无常都压在了碧波盈盈的眼睛里。她甚至很狡猾,还有点邪恶,能把所有人哄得团团转,聋子亲眼目睹她在举目无亲的陌生小镇上如何给自己牵线搭桥,活得轻松自如。她有那样的面孔,那样的身体,那样的智慧和唇舌,走到哪里都能给自己建起宫殿,招募信徒。她是个最坏最坏的家伙。
“我是个大混球,杀人,挑起战争,毁灭种族,放逐英雄我是个最大最大的反派。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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