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坡下》分卷阅读39

  到,这不过是因为他深陷幻觉时,糖儿恰好在他身边,他就将糖儿拽入了幻觉里。如此而已。
  秦漾也晓得自己真是心事太重了,这段日子屡次遇到鬼压床,他都不愿入睡。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哪几个晚上会遇到鬼压床,他睡前感到头疼欲裂的那几天就是了。但他还不能歇一口气,入冬后糖儿就要院试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下。
  有了前一年院试的挫败,家里人都为糖儿捏了一把汗。
  然而糖儿为秦家争回了一口气,顺利考过了院试。虽未考得一等“廪生”,却也考得了二等“增生”。
  糖儿很懊悔,他觉得自己没能考得“禀生”,没能为家中争取到津贴和粮食。
  家里人倒是已经心满意足。方梅知和秦漾都很高兴,认为糖儿在这个年纪考得“增生”已是卓尔不群了,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放榜后没两天就是糖儿的生辰。
  秦家人一起去睦云县的酒馆里吃了羊骨头面。方梅知买了匹布,给糖儿做新衣裳。午后两兄弟陪着方梅知去城北的观音庙还愿。方梅知说糖儿院试之前,她是去那里求过观音菩萨的,没想到灵验了。
  一家人在庙中的天井里上过香,再去拜菩萨。
  糖儿跪在蒲团上求了一支签,从竹筒里掉出的是第八签。他到庙里的和尚那儿拿了签诗,典故是斐度还带,上边写着“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方梅知看了很欣喜,她说这是个好签,糖儿注定能考取功名,成为栋梁之才。
  方梅知还拉着糖儿在庙里算命先生的摊子前坐下,花了三十个铜板让他解签。
  算命先生看到签文后,问他们求的是什么。方梅知说是功名。接着算命先生就给他们讲起了斐度还带的典故。他讲斐度这个人年轻时家里很穷,但是拾金不昧,归还旧主。他做善事得了福报,后来顺利考中进士成了宰相。
  算命先生说这签是上签,给他们逐句讲解了意思,再将糖儿夸得天花乱坠,让糖儿别畏惧挫折,一心一意读圣贤书,他注定是要功成名就的。
  方梅知听了喜上眉梢,将签子折叠起,小心翼翼地放好,
  糖儿在回去路上听方梅知高兴地说着什么命里注定,菩萨保佑,他偶尔点点头,却不见有多大兴致。
  秦漾悄悄问他怎么了。
  糖儿抬头看他,轻声说道:“这个签子我求的不是功名。”
  “是姻缘。”
  26朦胧
  还好这话没被方梅知听了去。方梅知要是听了,准会多心。
  秦漾不懂糖儿的心思,在这时候瞎想什么姻缘。他低声说:“随缘吧,该来的总会来。”
  糖儿点了点头。
  秦漾以为糖儿只是有了心仪的姑娘,难心猿意马,心绪不定。他十几岁刚遇见海棠那会儿也是这样,好端端地就会静不下心思,容易想许多事情。
  后来秦漾觉得不大对劲了,他在拾糖儿屋子的时候,在桌案上看见了一幅画。
  糖儿考过童生试就是个年轻的秀才了。他不必再去晴湖书院,早将被褥和书籍都带回了家中。他平日里或是在屋子里念书,或是去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举人家里请教求解疑。那日糖儿恰不在家中。
  那张宣纸被压在两本书底下,秦漾一拿开压着的书,宣纸就被窗外刮来的风给吹到了地上。
  秦漾见那上面画的是他。
  糖儿的画向来不算太好,只能说是寻常学子的水准。这事晴湖书院里的先生也曾提过。先生说糖儿虽画得平常,值得夸赞的是能轻易勾勒出人的神韵。所以秦漾一眼就认出了画的是自己。
  他捡起来看了许久。
  那画上有糖儿的印章落款,还有糖儿题在画像旁的几行字。两个小字是“念竹”,四句题诗写的是“晴湖春雨平意浓,花荫垂露情朦胧。不识当日庙堂洪,怎料观佛是心动。”
  他将题诗和画细细看了几遍,心下一凛,蹦出个不大好的念头来。他最终不动声色地将画放回了书案上,照着原先的样子摆好。
  糖儿回来后见自己的屋子被拾过了,赶紧去看了自己的桌案。见那幅画被压在书下像是没被动过,他才稍稍安下心来。
  他心虚地去院子里问哥哥有没有拾过他的桌子。
  “没有。”秦漾说,“怎么了?”
  糖儿听了舒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他撒谎说自己的一支毛笔不见了,以为是秦漾给起来了。
  秦漾看着他,缓缓道:“没准在哪个角落里,你再找找。”
  糖儿应了声,回屋就将宣纸叠好藏进一本旧书里,再将书塞进最底下的抽屉。他觉得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糖儿不知道秦漾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没有猜到。秦漾想的是,糖儿秋天还要参加乡试,有什么事都等乡试之后再说。
  似乎是上天也在推澜助波,存心偏袒糖儿。糖儿第一回去乡试就考过了。糖儿十六岁考得秀才时已经将小小的槐海镇撼了一撼,他仅十七岁就考中举人,这事儿轰动了整个睦云县。
  人都说秦家是祖上积德了,出了这样一个奇才。许多人慕名前来秦家拜访。有段时日,秦家院子前的车马络绎不绝。
  方梅知狠狠地风光了一把,在邻里姊妹间出尽了风头。这回连爱在背后嚼舌根的孙寡妇也无话可说了,只得讪讪地贺喜。
  一向内敛的方老爷子跟每个来德明药铺的人说他的外孙中举了,乐滋滋地听着别人纷纷道喜。就连方梅知的大姊夫,睦云县的知县老爷也将这个外甥挂在了嘴边,还将糖儿请去家中做客。
  当晚由知县老爷做东,在秋香楼宴请了糖儿在熙明书院和清湖书院的先生和同窗旧友。方家人和秦家人也都在。
  大伙儿都很高兴,真心祝贺糖儿中举。喝醉的许经老先生还即兴唱了出戏文,哼哼啊啊的,也听不清词,但他唱得确是很有味道。大伙儿皆拍手叫好。
  许先生唱罢戏文,醉醺醺地搭着糖儿的肩,举起酒杯跟他说:“老夫祝你皆逢时,处处逢时,一生逢时。”
  晴湖书院的张先生跟许先生是旧识,笑言这许老头又要撒酒疯了。
  许先生劝了几回酒,一拍脑袋说:“哎哟我忘了秦谧还是个小孩。”
  他红着脸摇头,又摆摆手道:“那这酒秦谧还喝不得。”
  糖儿嘴唇都碰到杯沿了,听到这话有点儿气恼:“许先生你喝醉啦,我都十七了。”
  许先生身子摇摇晃晃的,他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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