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的动作往前靠了靠,额头碰到了齐屿的肩膀。
那看起来就像一个拥抱。齐屿手下的动作顿住了。
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打湿了眼睫流进眼睛里,又从里面流出来,好像就成了眼泪,只是带来一片火辣辣的疼与涩。
“齐屿……”
“嗯。”
齐屿觉得肩膀上的人好像是笑了一下,但他没有见过西野的笑,不知道那是什么模样。
他第一次见到西野时便对他感到好奇,直觉地嗅到一丝故事与秘密的气息,让他想扒开西野那人为裹上的表层窥探一番内里。
但实际上,他向来不是爱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尤其对八卦闲谈一类敬而远之,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对一个人隐藏的东西感兴趣。
当看到西野的资料的时候,他有点失望,不过如此,还是那些平常人的平常事,每天都在这世上各个角落里上演,有什么意思呢?有多少人愿意给予关注呢?
但那天伴着车窗外飞快移动的城市光影,他看着在那绚丽背景中闭着眼靠在车窗上的西野,那份欲望再次隐隐浮现。或者说,对别人的生活感兴趣的自己比西野本身更加让他觉得怪异。他好奇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诗“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你。”
看,多奇怪。
空调温度打得太高,汗水源源不断地从毛孔里面渗出来,齐屿感觉自己的脖颈被蹭出了一片湿润。
肩上的人好像睡着了,呼吸清浅,只能感觉到一片湿意。齐屿的手放在西野背上,轻轻抚着有些凸起的肩胛骨。窗外的雪簌簌而下,屋内是一片融融暖意,窗里窗外的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岁月无边。
他笑起来,抱怨似的加了些力道,拍了下西野的肩膀:“反复无常就是你了吧,那时候不都答应当朋友了吗?”
西野撤回了身子,齐屿看过去,发现他只是整个人有一点狼狈,脸色微微发白,其他都还正常。
西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会了。”
他说得认真,齐屿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说道:“什么不会了?不会跟我做朋友?”
西野没理他,站起了身去捡打架过程中掉在一边被揉搓成一团的外套,好像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齐屿坐在地上不起来,面对西野有点疑惑的眼神,坦然地望回去:“你揍得我太疼了,站不起来。”
一只手伸到眼前来,齐屿反而被他的配合搞得一时怔住了,然后抓住了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不经意间一抬眼,旁边那人微微勾起的唇角撞入眼中,惯常的冷冽因为那一点笑意消融出一小块水波,轻轻地在薄冰下漾着,隐约又清晰。
第12章雪球
任奔奔还在外面,旁边站了一个人,西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是那天在餐厅的那个。
“我说要草莓味的你是不是没听到啊!去重买!”
任奔奔说着剥开了手里的香橙味棒棒糖,颇为嫌弃地塞进了嘴里,吮得不亦乐乎。江连声应了,一转身正好碰见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西野和齐屿。他的表情有些僵,冲齐屿一点头,小跑着出去给任奔奔买草莓味棒棒糖了。
齐屿走过去戳任奔奔鼓起来的一侧脸颊:“还吃?不是牙疼的时候了?”
任奔奔被戳中惨烈的回忆,想起前段时间那尖锐绵长完全无法缓解的疼痛,嘴里的糖也少了几分甜味。
齐屿看他这模样,仿佛想起了什么,笑道:“从小在甜食上管得那么严,管出来一嘴蛀牙,从小轮番给你灌输五讲四美,灌出来一个社会蛀虫。”
任奔奔不乐意了,虽然齐屿平时也没少埋汰他,但这回当着他的死对头西野的面,他怎么都觉得丢面子,闹腾着要去捂齐屿的嘴。
西野安静地立在一边,看他们两个人闹,竟然也没表现出不耐烦。
最后仍旧以任奔奔的惨败告终,嚎叫着被齐屿压在墙上:“疼疼疼!哥!亲哥!我错了!”
齐屿不松手,任奔奔也不顾在西野面前要保持自己高冷的大哥风范了,开始软着声撒娇:“好哥哥!我错了,原谅我一回……”
西野扭过头去,脸冲向另一边,齐屿抬头看他,心里动了一下。
他松开任奔奔,呼噜了一把人的头发,冲西野道:“要不要一块去吃点东西?”
任奔奔只敢在心里冷哼,西野回过头来,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但齐屿就是觉得他整个人软化得像最松软的雪,捏不成个,甚至让人不舍得把呼吸放重,担心给吹跑了,或者热气给暖化了。
西野摇了摇头:“我回宿舍,五点多要去餐厅。”
齐屿也不勉强他,点了点头,多问了一句:“你知道回去的路吧?”
西野转身走了,没理他这个无聊的问题。
任奔奔揉着胳膊看着他俩,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了,碰了碰正在穿外套的齐屿的胳膊:“诶?哥,你俩谁赢了?”
齐屿就着走廊里的一块镜面玻璃整了整衣服,闻言看向任奔奔,笑得颇有深意:“你觉得呢?”
任奔奔心有余悸,立马狂拍他哥马屁:“那还用说吗!我哥是谁啊,揍西野那小子不跟玩似的!”
齐屿往外走:“那小子也是你叫的?他比你大一岁呢。”
任奔奔上学早了一年,比同级的都要小一岁,也是因为这,家里人老担心他在外面受人欺负。
任奔奔怪异地看了齐屿一眼:“哥,我觉得你和西野都有点不对劲。”
齐屿随口问道:“哪里不对劲?”
“你看刚刚西野竟然说了两句话,按他以前的性子,顶多说个“不去”,贼招人烦,这次竟然跟我们解释他为什么不去,虽然仍旧招人烦吧,但……”
任奔奔挺认真地在那思考,一抬头正好看到齐屿脸上的表情,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快活的笑意,眉目舒展开来,好看得扎人眼。
任奔奔打了个哆嗦,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当个吃瓜群众,以被齐屿暴力波及。
西野回到宿舍先去洗了一个澡,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被他直接扔进了洗衣盆里。身上之前出的汗在回来的一路上已经被冷风吹散完了,触到浴室的冷空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热水浇到身上是正常的温度,手指却因为太凉被烫得生疼,半天才好起来。
西野仿佛还能闻到下午萦绕在鼻尖的香气,淡淡的很干净的香气,从齐屿身上传来,带着汗水蒸腾的热气,闻着让人的心都跟着静下来。一两个小时之前体育馆里那个疯子一样的自己跳入脑海,他抹了一把脸,有点想不下去了,但意识却自顾自地往下走,柔弱的一丝,断断续续的不是很连贯。
他厌恶那样的自己,毫无理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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