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他了解得深,没想到西野跟他不相上下,最基础的理论也全不知道,超脱得似乎全然不是这个专业的。
齐屿手里拿着眼镜,轻轻敲打着桌面,看向一旁无聊地翻着书的西野。他能感觉出来西野的心不在焉,那么长时间,他一次也没跟自己对视过,跟他说话也只是敷衍地嗯两声,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齐屿转头捕捉放在自己身上的另一道视线,任奔奔立马了回去,同样看似无聊地翻书玩,等齐屿转过去了,他的视线再次上抬,在齐屿和西野之间打转儿。
倒是宋知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氛围,时不时地问齐屿问题,如饥似渴地几乎把他每句话都记笔记。齐屿想纠正他这个习惯,后来想了想还是随他去了,学习方法没有定型,是否高效有用全看个人。
晚上西野洗完澡从洗澡间出来,任奔奔正在洗手台前刷牙,西野选了他旁边的位子洗衣服。任奔奔吐掉漱口水,看了西野一眼:“我哥不像玩过很多人的吧?他贼会装,偏偏总有人吃他这一套。”
西野洗衣服的手顿了顿,眼睛低垂看着盆中的水,似乎是随口问道:“他以前,谈过很多?”
任奔奔手舞足蹈:“那可多了去了,当年我崇拜死他了,一年换了七八个,你服不服!要不是我哥,我都不知道我们那管得死严的学校竟然那么多基佬……”
西野猛地抬头看向任奔奔,任奔奔却仿佛没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什么惊骇的信息,若无其事地拾洗漱用具,嘴里继续叨叨:“那些人也是贱,明明知道就是玩玩罢了,还一个个往他身上扑,被甩了还有寻死觅活的,我操是不是个男人啊,没见过这种傻逼,我哥估计就是被这种疯子弄烦了,之后再也没找,不过他只要想,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到手……”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向西野,又转开,握了握自己的胳膊,嘟囔了句“我也不差啊,怎么就都不长眼呢”,回了房间。
水溢满盆又流出去,有一些溢出洗手台沾湿了西野的衣服,他搓了搓手,关掉了水龙头。他能觉出任奔奔这几日态度的不同,好像在防范着他什么,也许是看出了他的一些龌龊心思,从心底开始排斥。
任奔奔那样没有耐性极度抗拒上课的人,连续几周一次也没逃过周四下午的课,即使对着书本困得直点头,也坚决地插在齐屿和西野之间。
西野没再表现出来什么,在齐屿跟他说话时也渐渐地重新回到了以前往外蹦单个字的状态。只是他仍旧忍不住看齐屿,看他低头看书时垂下的眼睫,看他讲课时张合的嘴唇,看他写板书的动作,看阳光在他的指尖跳跃……他的眼睛成了一个放大镜,齐屿的一切在其中纤毫必现,每一样都让他喜欢,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也更厌恶这样肮脏的自己。
他小心翼翼无法自控地关注着齐屿的一举一动,又在齐屿真正面对面与他交流时披上冰筑的壳子,生怕显露出一丝一毫。渐渐地,那个课后的小课堂变成了一种折磨,夹杂着欲罢不能与自我谴责,让西野逐渐抗拒。
四月份的天极其喜欢下雨,绿色的春意铺满校园的边边角角,新生的藤蔓抽着条攀延上窗户外面的防盗网,毫不在意地贴近着玻璃,配着淅沥的雨,像极了一幅色鲜嫩又朦胧的画。西野很喜欢下雨,即使它带来无尽的潮气还有溅湿的裤脚,他也喜欢听雨声,沙沙沙沙,滴答滴答,哗啦哗啦,不同大小的雨有着不同的音质,可以配合不同情绪的故事。
宋知良这周有事没有来,任奔奔在座位上玩手机,齐屿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半扇窗户被打开,细密的雨丝飘进来,落在脸上带来丝丝绵密的冰凉,不一会儿就濡潮了他的头发。
“咔嚓!”快门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任奔奔耸起脊背,撇了撇嘴,立马关了手机界面。
齐屿懒懒地睁开眼,手肘往后搭在椅背上,姿态闲适:“你做什么呢?”
任奔奔眼神四处瞟,在心里骂自己傻逼怎么忘了调静音,立马甩锅:“你凭什么说是我?怎么不说是西野呢!”
齐屿笑着看了西野一眼,转向任奔奔:“别乱诬赖人,西野才没你这龌龊的心思。说,你想干什么?”
任奔奔捂着自己手机,不服气地喊:“你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你怎么不去看西野的手机啊!”
他说着就要去抢西野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西野的动作很快,快得几乎有些突兀了,一把将手机从任奔奔手里抢了回来,因为太过用力手肘磕到后面稍微凸起的椅背上,清脆的一声响后是室内一时的沉寂。
西野的脸上像结了一层冰霜,他站在桌椅的缝隙里,脊背微微弓起,像一只被侵犯了藏得最深最钟爱的秘密领地的野狼,毛发竖起凝神贯注,做好了随时防御与准备攻击的姿态。任奔奔和他突显狠戾的眼睛对视,不知道为什么竟一时没移开,也没做出反应,倒显得有些呆滞。
齐屿站起来,声音变得极为严肃:“任奔奔,还不给西野道歉!”
任奔奔移开视线,有些狼狈,也恼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机一把砸向齐屿,一路踢得桌椅乱响冲出门。门被他甩出哐当巨响,等过了好几秒耳朵受到的刺激才散去,雨声重新在两人之间响起。
齐屿向西野走过去:“你别生气,我等会儿去教训他。”
西野的气息有点粗,他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低下视线:“不用了,以后我不来了。”
他说完就想走,却被齐屿拉住了:“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西野捏紧拳头,克制地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学也没什么用,不如去挣点钱。”
齐屿知道西野家里的情况,也看过他这半年来的辛苦工作,没法反驳他这个挣钱的理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别人的生活选择指手画脚,只是他仍旧没有松开西野的手,视线落到西野攥在手心的手机上。
西野的手指颤了颤,用了些力气挣脱开齐屿的手,再也没说什么,离开了教室。
第20章心结
地面全湿透了,石板路上的水不易渗透进地底,在低处聚集成水洼,配上花色的大理石瓷砖不容易被看出来,一脚下去溅出水花,才发现那儿有一片积水。
西野毫不顾忌地踩过广场上的那一片大理石路面,穿过两条大道,沿着简陋的石阶向山上走去,雨越下越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偶尔遇见几株桃花开得鲜艳,他没带伞,睫毛上沾了水,他眨了两下给眨掉了。
上了山走过一个瀑布,循着水流往另一个方向下行一段路,是一片平坦的高地,水流在这接入碧绿的湖泊。以往平静的湖面和细密的雨相连,砸出无数圈小涟漪,离远一看,真像皱了一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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