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z市?”齐屿问。
“没有。”西野答道。
齐屿没再继续问下去,他们之间没必要再询问得那么仔细,了解得再清楚也没什么用。
齐屿当年离开的时候,换掉了之前所有的联系方式,除了两三个关系好的人,其他的同学的联系全都断绝了,还是这两年回了国,过往悉数变淡,被一个朋友重新拉进了同学群,才又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当中。
他的生活圈子和西野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一支烟抽完,齐屿没再点,后倚在长椅上,就着冰凉的夜风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西野静静地看着他:“你怎么样?”
齐屿笑了笑:“也挺好的。”
沉默氤氲在夜风中,齐屿笑道:“也没什么事,你住在哪儿,需要我送你吗?”
这是一个委婉的告别提醒,西野说:“不用了。”
齐屿也没再多让,站起身来:“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应该一块吃一顿饭的,但我今天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西野跟着站起来,垂着头应了一声。他们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不留,这话说得是明面上的虚假。
齐屿冲他摆了摆手,向旁边停的车走过去,西野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路灯的光边缘正好打在齐屿站的位置,他微微偏头,示意西野说话。
西野放在口袋里的手用力得要把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捏碎,声音却尽力放得平稳,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轻声说:“没什么,你开车慢点。”
齐屿不知道有没有应他,回过头去,几步就坐进了车里,留下一点车尾的灯光残留在西野的视网膜上。
一别经年,久别重逢,真是一件不怎么让人感到舒服的事情。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这里的楼还如多年前一样,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只是不复崭新,不是什么很好的建筑,经历了七八年时光,已经变得老旧斑驳。
过去的这些年里,西野回来过好几次。每当他觉得走不下去了,就会来这里看看,也不进去,就在楼下长椅上静静地坐一晚上,在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悄然离开。
这也不是七年半两千多个日夜中他第一次见到齐屿,只是第一次能离他那么近。
在周围陷入寂静与黑暗之后,西野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二楼黑洞洞的窗户,然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他没有乘电梯,他们当初买的楼层很低,那个时候西野就更喜欢走楼梯。他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声音几近于无,连声控灯都没有惊扰起,在黑暗中他却仿佛早已经将这条路走熟了,没有什么阻碍。
隔着一小段距离,西野看着面前红色的房门,平静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温柔的水光。
这是他曾经拥有过的一个家,他之前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隐晦地向陌生的住户打听,二楼的房子是不是换了房主。
当得到否定的信息后,他会如释重负般地松一口气,它还在这里,这仿佛是撑起他脊背的脊柱,是让他能继续走下去的一点安慰。
他已经和它分别那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彼此的气息。
西野靠着房门缓缓地坐下来,那冰凉的触感却仿佛是最温柔的触碰与怀抱,他从兜里掏出被□□得皱巴巴的东西,是一封信。
是一封十年前的信,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给亲爱的三十岁的西野”。
黑暗中,西野的眼睛温柔极了,他仔细地将信展平,细致地抚弄着每一丝褶皱。他并不需要看信上的内容,因为他没管住自己的手,早就忍不住拆开了,上面的每一个字他不用看都知道在哪里,是怎样弯折落笔的。
他闭上眼睛,吁出一口寒气,冬日深夜的楼道里冷得厉害,西野的手脚都冻得僵硬,他却浑不在意,手指从信纸上一点点地划过,缓缓地笑了。
无论如何,他也守住了自己给齐屿的一个约定。他们曾经说好的,等三十岁的时候,一起打开这封信,一起看看二十岁的齐屿对三十岁的西野说了什么。
虽然没一起打开看,西野将脸贴在信纸上,想道,虽然没一起打开看,但他和齐屿在这一天还是在一起的,也算他完成约定了吧。
冬天的夜很长,西野却觉得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这个夜晚就要过去了。
他将信仔细地叠好,重新放回衣兜里,扶着门把手站起身来,打了打身上的土。整栋楼里还没有动静,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起床,这里会热闹起来。
西野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他抬手神经质般地敲了敲门,他心里无比清楚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身体却下意识地绷紧了,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是要等人给他开门。
“齐屿,你……”
带着哽咽的低语声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像一个神经病。
西野从楼里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了雪,雪花很小,在地面上浅浅覆了一层白,还没遮住地皮的灰色。这是今年z市的第一场雪,天还没亮,路灯却已经灭了,大多数人还处在睡梦中,他也许是最早发现下雪的一批人。
西野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头,半张脸埋在衣领里,他以前走路不这样的,却在看到齐屿之后,下意识想将自己苍白消瘦的脸藏一下。
他的身体其实一直都还算挺好,小毛病虽然不断,但他向来能忍,忙得再狠累得再厉害也能撑下去。只是前几天下了一场冬雨,他囫囵凑合了两顿冷饭,却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跟爱捣乱的孩子似的时不时戳弄一下他的胃病来势汹汹,以往他都是忍忍就过去了,这次却厉害得很,被周思徐直接绑去了医院。
他从年头到年尾,从周一到周日,每天都把自己扔在工作里,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这一场病带来的空闲他却没有拒绝,只是在状况稍好的时候自己转了院,跨越了一千多里地,在z市里偷了这几天闲。
他终于有了一个并不算太合适的能靠近齐屿的理由,虽然这靠近,仅仅是他站在楼上透过窗,远远地看到齐屿的车将谢嘉年放下来,在齐屿调车的时候,他能看到齐屿一闪而过的脸。
这已经很足够了。
他在z市市医院住了三天,看到齐屿两次,也看到了谢嘉年很多次。谢嘉年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身上有着很多西野学也学不来的东西。
西野一点也不觉得齐屿现今对他的冷漠有什么问题,这明明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重逢了。他什么都没期待,之所以去找齐屿,也只是想完成那个约定而已。
齐屿曾许给他的约定,不给就不给了,他许给齐屿的承诺,却想尽力地完成,即使齐屿根本就不需要了,也不记得了。
冰凉的雪打在脸上,西野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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