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面前少女关切道:“三哥可是哪里不适?”
周行:……
他除了强扯出一个好看些的笑容外,再没有化解的法子。
到底是同病相怜的蒋存不忍好兄弟病中郁郁,主动岔开了话题:“云浮,方才你说同窗之情深厚难得,可是指此情寻常?但我观史书,结党营私者多有同窗同年。”
蒋存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相信屋中都是自己人。
徐思年与谢显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一个蹙眉道“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则颠颠儿的跑去关门。
蒋存笑道:“兄弟们该信得过我蒋家军才是。”
语意中不带丝毫误会,徐、谢二人也是信服点头,没生丝毫芥蒂。
刘拂笑望他们三人,点头道:“按着二哥说法,你们五个,岂不是也在结党?”
她又看向正扶着周行坐下的方奇然:“大哥与三哥自幼与二哥你相熟,若真论起来,岂不是武威将军府、祁国公府与xxx府三府的后代,早已勾结到了一起?”
蒋存哑口无言,辩无可辩。
刘拂用指尖敲敲桌子,轻声道:“再进一步讲,京中乃至整个大延,有多少官宦富贵人家,娶得是寒门小户之女?姻亲之家,岂不比同窗之谊更加牢靠?”
“你们是你们,你们的父辈是你们的父辈。”
向着周行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刘拂接着道:“所谓矫枉过正,若世家之子回原籍举业,却与同窗一个不熟,反倒会在圣上心中落下个不善为人处世的印象亦或是事有反常必有妖!”
五人同时一震。
刘拂直接点名:“就如国有灾情,方侍郎可会因着大哥与二哥交好,就将赈灾粮款硬拨出两成给大将军练兵使?”
方奇然摇头,蒋存亦然。
“既如此,还不快写请帖?”刘拂端起茶盏,撇去浮沫,端给徐思年,“松风兄与江南学子最熟,名单中加谁减谁,还请你多多斟酌。”
想起上辈子偶然听闻,左都御史方奇然与少将军蒋存若非深得圣心,只怕不知要多少次折在同僚构陷里,刘拂便觉得忧心忡忡。
惟盼自己的话,能有点用处。
她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不年不节不菊不梅不雪的,也不知赏个什么好……”
书生聚会最是麻烦,比不得女子玩耍嬉闹,比不上官员可谈政论时势,除了作诗作对投壶互辩外,再没其他的乐事。
如今时节,也没什么好咏的,真是让人头痛。
她看向奋笔疾书的谢显与徐思年,寻思着是否能让他们回去问问谢夫人与徐夫人。
这些事,还是夫人们比较熟悉。
从来只参加不邀人的刘拂第一次为此烦忧,并再次感慨幸好自己还能以男儿身份在外游走,不必困于内宅之中。
因着身体缘故,并未被分派活计的周行一直注视着刘拂的一举一动。
他见她难得头疼模样,又是好笑又是不忍,到底开口建议道:“不如赏月。”
刘拂叹气:“只怕有家境贫寒者,半夜冻着就不美了。”
夏日赏月赋诗也是常事,但南方的冬月潮寒非常,风寒也是能要了人命的。
周行道:“有月无酒,算什么赏月。”
酒热暖身,确实不错。
刘拂合掌笑道:“临别时一人送上一小坛佳酿,传出去也算是一桩美事。”她斜睨周行一眼,“三哥不善饮酒,到时切记多穿些。”
周行却不像之前那般直接反驳,反倒是含笑摇头:“好,我记下了。”
刘拂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她突然发现,周行从贡院回来后,好像沉稳了许多。
粪号果真是个能改变人的地方啊。
***
将撰写帖子的任务布置下去之后,第二日刘拂独自一人带着大笔银子回了饶翠楼。
如今户籍定下,她已可以用“湖州刘拂刘公子”的身份将望日骄赎身恢复良籍。
大旱间外乡也有不少卖儿女的人,春海棠选了几个好苗子用心调.教,想来不过两年就能撑起场面。
而在这两年见,仅凭天香宴的往来客人,就足够提供信息给刚刚前任户部侍郎的谢大人。
“海棠姐姐。”刘拂一手牵着望日骄,一手攥着装着她身契的锦盒,认真劝道,“你真不与我们一起走么?”
春海棠笑着甩了甩帕子:“姐姐我已在饶翠楼待了大半辈子,如今一叉腰姑娘们就要抖三抖,傻了才出去受别人白眼。”
刘拂想要再劝,就被她按住了口。
“我的心肝儿,饶翠楼能出个龙女娘娘,已经够姐姐吹耀一辈子了。”春海棠捏了捏刘拂的脸,笑的更甜了,“你且好好的,姐姐就也好好的。”
用脸蹭了蹭春海棠温暖干燥的掌心,刘拂垂眸,轻轻应了声好。
抬手搭上春海棠的手背,刘拂轻笑道:“我海棠姐姐看着如二八佳人一般,哪里就成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呢……待我送了骄儿出嫁,再来背姐姐上花轿。”
在春海棠反应过来撕她嘴时,刘拂已将人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当中。
“姐姐要记着,没你就没刘拂。”
“不论如何……不论我在哪里,姐姐都是我的姐姐。”
见春海棠红了眼眶,刘拂取过她手中的帕子,替人拭了拭眼角:“我听着暗香姐姐的意思,是想退了,若她有意,姐姐不如将饶翠楼托付给她,也算是个传承。”
春海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却明显是听进去了。
刘拂心中微酸,心里明白她之前都是托辞。
又有谁愿意送往迎来呢。
不论她是更不敢完全相信自己能立住脚,还是更不愿拖累自己,刘拂相信,这两方的比例都不会很轻。
能帮着春海棠扶起了饶翠楼,却真的不一定能扶住她回复良籍后的一生。
待缓缓,再缓缓……
她刘云浮言出必行,总要为海棠姐姐择一好归宿。
“他们两个小的,姐姐也可放心。”
在刘拂点头示意后,陈迟便领着陈小晚上前叩谢春海棠大恩。
待他们被春海棠喊起来后,又重新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春海棠一脸迷茫望向刘拂,刘拂只笑而不语,让出道来,使不知何时端着托盘茶盏的望日骄得以走近。
当见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女双手捧杯,奉向春海棠后,刘拂才正了正神色,硬将春海棠压得坐下去。
“这不是我的意思,全是他们两个自己的心意。”
陈迟与陈小晚口称“干娘”,捧着茶杯的手一直高举着。
“大好的日子,姐姐哭什么。”
刘拂笑着将手帕还给春海棠,看着她擦干泪痕,红着眼眶接过茶盏,又着急忙慌的寻着给干儿子干女儿的见面礼。
这事她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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