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摸黑走到屋内茶桌旁。
淡淡茶香从桌边传来,勾的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且喝杯热茶,咱们再细细的讲。”
漆黑屋中唯一的亮光,是刘拂纯澈的眸子。
局已搭起,剩下的就是请君入瓮。
尚怀新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为国为民,实际上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充填自己的荷包。
这样的人,与他仅会做面子私下里一味享受的主子,竟还望向用民意左右皇权,简直是笑话。
当年先帝舍安王取当今,真是英明至极。
刘拂冷笑,轻声道:“左不过是看太孙性子弱,想着法子借书生的口欺负人呢。你们且放心,我万不会有事的。”
“只不过……”
刘拂抬头,十分认真地望着欲言又止的周行。
第148章夜宴
“只不过什么?”
周行定定看着刘拂,神情十分认真:“我不能看你一人涉险。”
已做好了准备听他细讲的刘拂大窘,万料不到周行会有此一言。她余光微晃,就能看到坐在旁边的蒋存已露出一脸不忍猝睹的神情。
刘拂已可想出,若非周行全神贯注在等自己答复,此时怕要跟蒋存真打一架了。
可她的嘴角,还是不可自抑的扬了起来。
“我以为你今日所为,就已是将这个意思不容置喙地表达出来了。”
周行忙解释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话未说完,刘拂便笑出声来。
摸不到头脑的周行懵了一瞬,又因月色沉沉摸不透刘拂的想法,很有些忐忑。若非顾忌好友心情,怕是要大着胆子拉着心上人的手,反复确认确认。
周行绝不承认,他是近乡情怯,有些伸不出手。
刘拂见他如此,脸上笑意更浓,小屋中的氛围反倒更好了些。
重归正题前,蒋存摇头叹息:“周三公子,你真是傻到没边了。”
“你!”周行生咽下那口气,横瞪蒋存一眼,即便晓得他看不分明,心情也平复许多。他缓声道,“圣上那边,我与阿存反复商议之后,都认为与其送你面圣,不如先去寻皇长孙。”
因着大婚将近,秦恒已有近十日没来书院,毫不知情的谢显已开始担心起他为了成婚会不会耽误一年后的春闱。
蒋存接话道:“说句不大恭敬的话,大婚之后的皇长孙殿下,怕是不会拒绝这份大礼。”
只是,绝不能绕过圣上。
但若先经了皇太孙的手,那自然由他去与他祖父拉关系。
她之前不愿通过秦恒,一是为了他的身份还未揭出,二是怕少主年盛天子岁高,连累秦恒被当今误会。
似是看出刘拂顾虑,周行补充道:“自太子去后,皇太孙便被圣上亲自养在身旁,皇室亲缘,实比一般祖孙还要深厚许多。”
这话称得上大不敬,却也是十分得用的大实话。
“也好。”刘拂轻舒口气,“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两年时间不论是他还是我,都有些累了。”
只是这最后一场戏,还是得做足。
刘拂用指尖轻敲了下桌子,偏头露出个笑容来:“皇太孙大婚,咱们大延已有近三十年未曾有过这般大喜事,定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你们说,是么?”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在真命天子处过了明路,然后捏紧了反王极其从属的罪过,赚得一笔泼天的功劳。
在周行眼中,她是秉着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的劲头,可是在早已只前事的刘拂看来,她是比着葫芦画瓢,并无太大危险。
不过再怎么有谱,也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
那些三言两语组成的历史,其实一笔一划间都藏着无数血泪。
深望一眼蒋存,刘拂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黯淡的月光掩盖周行眼中一闪而逝的迷惑。
***
皇太孙大婚定在秋闱前,是以南下赴考的蒋存还有幸得观这一场盛会。
而在秦恒忙完大婚事宜再次出现在书院前,周三公子与蒋少将军割袍断义的消息已传的满京城皆知。
不明底里的皇太孙闻言,急的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了两封满含了真情实感的信笺劝他未来的股肱之臣重修旧好,又修书一封予刘拂,盼她劝他们不要再闹。
可惜的是,这些以私人名义发来的信,全都石沉大海般没能得到回音。
实在放心不下的秦恒终于耐不住性子,于百忙之中,在大婚前夜抽出了一点空隙,偷偷潜回了晋江书院。
当秦恒屏退侍卫绕开学生,小心翼翼推开刘拂院落大门时,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
他的先生与好友,正负手而立站在院中石榴树下,似是正在等谁。
第149章先生
清风朗月,树下花前,白衣玉带,醇酒飘香。
秦恒远远看去,莫名想起了两年前的当涂县青麓山上,那个凭风而立举杯对月的纤瘦少年。
这两年时间不论是他还是周行蒋存,都已被事故磨得不似当年模样,唯有刘拂……
纵是时光飞逝,可这个烙印在心间的背影,似乎没有丁点变化。
而那个人,也始终如一。
如果对方可以永不改变……想起愈是临近大婚,就愈发恭敬的东宫部下,秦恒在心中苦笑,几乎敛不住快速跌落的情绪。
正在此时,树下人回首环顾,正与立在门前的秦恒四目相对。
她遥遥点头,常年带笑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更甚月色。
“先、先生?”本是来找周行与蒋存调和的秦恒一对上这深沉目光,就想起了明日的大婚,莫名就怂了许多。
见刘拂向自己招手,秦恒吞了口口水,向着院中走去。
更深人静,即便秦恒将落脚的力度放到最轻,千叠百纳的粉底靴仍在青石板上踏出不低的声音。
当他走到刘拂几步远外,才站定了脚步。
“云浮……”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眸子,秦恒下意识换了称呼。
然后他就看见,刘拂冷冰冰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暖意。虽是一闪而过,却也让秦恒心中高悬起的大石松了一松。
只不过下一刻,那石头就又提了起来。
“大婚在即,怎还不好好安歇,出城来书院作甚。”刘拂负手而立,轻声道,“他们二人间的纠葛,抵不过你明日的正事。”
仅‘大婚’二字,就足够秦恒汗毛倒竖大感不妙了。
“云、云浮……”
秦恒咽了口口水,只觉当年随祖父头遭上朝直面文武百官时,都未曾有过如此忐忑不定。
在秦恒的注视下,刘拂后退一步,一震衣袍,屈膝跪伏于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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