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江湖那个人》第一百六十四章：长安城，我来了

  远处，太阳落山，望安镇愈发阴暗，那些灰黑色的枝丫之间，忽然无来由的袭来一阵大风，枝头上新生的嫩芽遥遥摆摆，地面上有些陈旧树叶被卷了起来，沙沙作响，然后纷纷落下，这时，无边落木萧萧下。
  有一个老人一身朴素长衫，身上隐隐蒙着一层淡淡光泽，身旁有一柄短刀漂浮着，随着他慢慢前行，闪耀，仿佛天际那一抹落红惊鸿一瞥。
  岳岩第一时间感受到有压迫，心头没来由生出一阵恐惧，急忙停下，紧紧的盯着那个老人，拱手道：“六扇门捕头岳岩，见过前辈。”
  老人无言，却更加深沉。
  其他六扇门捕快也发觉了不对劲儿，包括张志欢和一众士卒都停了下来，第一时间抽出兵器，警惕起来。
  张志欢望向岳岩，轻声道：“怎么了？”
  岳岩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说道：“这是个高手，恐怕是敌非友！”
  张志欢望向老人，执礼道：“老先生，我们乃是朝廷命官，奉旨进京，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人缓缓开口，道：“钦天监宁清！”
  张志欢长舒了一口气，是朝廷的人就好，便说道：“原来是宁大人，不知，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宁清一动不动，只是那一圈一圈的真气波动，搅乱了空气，天地元气迅速汇集，他冰冷道：“琅琊郡郡守张志欢，六扇门捕头岳岩，你们入京是来做伪证的吧！”
  岳岩和张志欢都意识到问题了，急忙解释道：“宁大人，我们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们只是奉旨进京而已。”
  宁清却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道：“长岭县一役，数千男儿战死沙场，县尊顾青辞几次三番差点命丧黄泉，县丞马世联为了狙击北漠，更是牺牲，整个身体都被钉在城墙上，数千个家庭从此破碎，但他们义无反顾，一往直前，只为了保家卫国，只为了能够还我大夏百姓一个安宁，他们都是真英雄！”
  “但是，却只因为某些人的贪心不足，这些英雄埋骨黄沙，却得不到应有的荣誉，他们的家庭得不到应有的保护，甚至于连真正的好男儿，真正的英雄却面临着惶惶不可终日的刺杀之中，而作为最清楚事实的两位上官，你们却同流合污，所以，当诛！”
  随着宁清最后两个字吐出来，岳岩第一时间大吼：“逃，这是大修行者！”
  然而，同一瞬间，有刀呼啸而来，高速袭来，半途中有士兵枪尖被触碰一丝直接粉碎，沿着一道弧线，无可阻挡的穿越数十米的距离，准确而冷酷击向岳岩，这个罩气境武者。
  岳岩本来是第一时间逃跑，却也是第一个被锁定，那一瞬间，致命威胁源源而来，他慌忙举起刀抵挡，却在触碰那一瞬间，腰刀直接破了一个洞，一声沉重闷响，岳岩瞪大了眼睛，喉咙破开，一个血淋淋的洞浮现。
  岳岩身体一颤抖，直接倒地。
  短刀飞回，漂浮不定，宁清望着岳岩的尸体，淡淡：“尸位素餐，堂堂一个罩气境武者，再不济也不至于连我一击都接不下，却偏偏只想着逃跑，连武者的基本意识都没有了，这样的人，武者意识已经被吞噬了！”
  宁清一边叹气，一边拖起右手，那柄短刀就在手掌之上三寸不断的旋转，冷冷的扫过其他人，那些六扇门捕快和士卒都已经丧失了战斗信念，大修行者四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抬不起头。
  张志欢是个纯粹的读书人，从来没感受过死亡如此近距离的压迫，吓得脸色苍白，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宁清，你想zàofǎn吗？你没有权力处置我们，你也没有证据……”
  又是一道剑影，灵动有若幽魂，闪电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再一次掠过去，根本无法捕捉，转瞬之间，“呲”一声，划过张志欢的喉咙。
  血珠在空中缓缓飘落，张志欢的神情和岳岩一模一样，轰然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慌了，特别是那些六扇门捕快和那是来个兵卒，他们不知道宁清会不会杀人灭口，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有机会在这个大修行者手上逃过一劫。
  然而，他们惊慌失措，他们汗流浃背，宁清却缓缓转身，慢慢向京城而去，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确实也挺缓慢，抬头望了望京城，宁清抬起头，轻声道：“顾大人，我能为你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你澄清，这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不想对不起公主，所以呀，我沉默了，但是，这段时间，我总会想起那个年轻的书生，他是长岭县县丞，一个很有礼貌，文质彬彬，他策马冲向城墙外时，我来不及救他，我却知道，他牺牲的时候定然是微笑着的。”
  “那几天，不管情形有多坏，他都总是义无反顾，他经常说‘但使大夏男儿在，不教胡马度此山’，是啊，他是个好男儿，是个真英雄，和你一样的真英雄！”
  …………
  京城，入了夜里，依旧繁华，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在一家客栈里，有一个女子正靠在窗边。
  “圣女，”向长老拱手道：“消息已经传来了，顾少侠居然真的赢了，如今风满楼已经传出消息了，十二个大修行者，数十个罩气境武者，上千俗世武者围攻，顾少侠居然赢了！”
  莫岚影平淡一笑，淡淡道：“他要是输了才奇怪呢？”
  向长老疑惑道：“圣女就这么看好顾少侠吗？”
  莫岚影摇了摇头，嘀咕道：“不是看好，而是他本来就不该死，他的一生，本就是京城开始，都还没来京城怎么可能就死了，如今看来，虽然有些偏差，但都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在走，天书应该是没问题，可为什么会有偏差呢？”
  向长老看着嘀嘀咕咕的莫岚影，叹了口气，他们这圣女，怕是没救了，时不时就嘀咕两句，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剑谜秦可卿，不应该和顾青辞有交集的，琴痴也不应该，我记得天书记载的是一个叫青衣的姑娘吧，为什么这个青衣没有出现？这个顾青辞……不可能是翻书人，没有翻书人敢扰乱这种大势，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仿佛又陷入魔怔的圣女，向长老摇了摇头，道：“圣女，我这几天观察马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莫岚影扭头，问道：“什么问题。”
  “最近京兆府衙门多了一个捕头，是马东阳亲自托关系送进去的。”向长老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马家那么大，带几个亲戚什么的，很正常啊！”莫岚影说道。
  向长老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马东阳是不可能亲自过问的，我觉得奇怪，便去打探了一下，发现那人来自十万大山，而据说顾少侠之前也在十万大山待了挺长时间的，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莫岚影眉头一挑，脸上浮现出笑意，泛起两个酒窝，猛的站了起来，道：“要不，我们去把那人bǎngjià了，然后严刑拷问！”
  …………
  京城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小酒馆，这小酒馆里只有两个客人，一个穿着破旧一副的老头儿，脏兮兮的，两颗老黄牙露在外面，腰间挂着一把刀。
  另一个也是个老人，却一身白色儒袍，仙风道骨，干净简洁，容颜清隽，下颚有白色胡须随着夜风轻飘，脸上带着温和笑容，就像是普通邻家老人，却少了几分苍老。
  两个老人形象气质完全不一样，一个带刀，一个手握一本书册，也不像是能够有共同语言的人，却偏偏在这时候，坐在了一起。
  若是顾青辞在此，不知道会有多震惊，这两人他都认识。
  带刀的人，是颜伯，那个总跟顾青辞笑嘻嘻的探讨秦可卿好生养的老头子，而另一个人，顾青辞的前身有幸见过一次，那是当初京城科考之时，曾经见过一次，这老人是如今读书人的精神领袖，大儒——无缺先生。
  顾青辞的名字都是从无缺先生的两句诗里得来的。
  一个闻名天下，举世无双的大儒，敢在金銮殿上指着皇帝鼻子破口大骂的大人物，一个在小县衙当差役的糟老头子，却仿佛很熟一样，一起在喝酒，一起在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无缺先生将手里的书揣兜里，问道：“我说刀兄，你都隐世几十年了，这突然出现在京城，不会又想要闹点什么事情吧？”
  颜伯摆了摆手，道：“老了老了，一转眼，我们都老了，要闹腾，也不是该我我们闹腾了，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无缺先生捋了捋胡须，道：“只要刀兄你不闹腾，我就放心了。”
  颜伯没好气道：“说得好像我很爱闹腾一样。”
  “就这长安城，你年轻的时候，就闹过好几次吧？”无缺淡淡笑道。
  颜伯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道：“无缺啊，我当年的人情，你还认不？”
  “认，”无缺先生点头道：“你当年为了成全我，最后一招，收了刀，然后一出江湖就是几十年，我如何不认呢？”
  颜伯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我有个晚辈，可能你也听过，叫顾青辞，那小子一根筋，容易招惹麻烦，我担心他吃亏，到时候，就承蒙你多多照顾了！”
  无缺先生皱了皱眉头，道：“你要走了？”
  “要走了，几十年了，该去看一看了。”
  “有把握吗？”
  “没有！”
  …………
  朝阳在慢慢升起，绿树蔚然，相互交错着枝蔓，有阳光透过错落的树叶间洒下金辉漫漫，光束点点照应在地面上，仿若漫天的星辰都落入凡间，有桃花漫漫，无风时静静垂落。
  几匹马在官道上狂奔，远远的就看到一座雄城。
  顾青辞勒住了马，停下遥遥的望着那座城，淡淡道：“终于要到了！”
  秦可卿骑着马，也停了下来，望着顾青辞，道：“直接杀进去吗？”
  顾青辞吓得手一抖，道：“我的个姑奶奶，你是有多想不开？”
  秦可卿没有说话了，就站在顾青辞旁边，静静地望着顾青辞，这时候，刘亦青慢吞吞的策马过来，道：“大哥，怎么，是不是有很多感慨？”
  琴痴跟着刘亦青，依旧抱着琴，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顾青辞，又偏过头看了看刘亦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弹了一声琴，琴声寥寥，响彻云霄，虽然只是一声，却气势磅礴厚重。
  刘亦青突然一拍巴掌，道：“我终于知道差点什么了？”
  正说着，刘亦青身上气势一变，一抹剑意重霄而起，周围的行人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无形的压迫，在空气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有剑影漂浮而过
  顾青辞没有说话，而是精神沟通上了系统。
  “系统，指定抽奖，剑法！”
  “恭喜宿主，抽中侠客叶孤城，自带剑法天外飞仙，熟稔度三十年，是否提取融合？”
  顾青辞心中微微激动，今天看来运气非常好，看着那系统页面上的白云城主，立马在心里默念：
  “融合！”
  有一道气，突然从顾青辞身上散发出来，迅速凝结，仿佛千万柄无形的剑突然出现在上空，遮蔽了苍穹天光，那是一柄剑，也是一座城，更是一个人！
  秦可卿都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属于自身的剑意，却也都有些震惊的望向了顾青辞，这一道剑意，他们很陌生，但是没人问出来，长安城外，这一刻，响起了一道琴声，悦耳动听，却越来越快，仿佛密密麻麻的大雨磅礴，万般尘埃都在逃避。
  雄城在前方，本来艳阳的天，却突然仿佛变成了万里乌云一般，天上的做絮乱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城内，有人抬起头，听到了琴声，看到城外天空上，有三柄剑。
  天下七道谜，剑谜，酒痴，琴痴，这一日，拜访京城，这会是江湖盛事，这是他问独有势，盖压天下。
  那一日，有桃花朵朵盛开，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有顾青辞望着那城墙上三个字——长安城！
  “长安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