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得讨厌起来。
而当第一丝厌恶的情绪出现以后,这种感觉便不可抑制地肆虐了。
是,她讨厌这个城市的一切。
这是她埋在心里,从来不去多想,也从来不曾表露的情绪。
她宁愿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若耶。
温言仰得脖子僵硬,寒风灌进衣领,带走着她身上的温度。
低头时,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从温热,迅速变得冰冷。
温言抱着膝盖靠在木椅背上,越哭越伤心,从无声流泪,到小声啜泣,再到放声大哭。这样漫天烟火、热闹红火的除夕之夜,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也根本不必担心会惊扰到谁,会给什么人带来任何困扰。
“温言。”
身后传来声音,温言的身体僵了僵。
是陆逸白!
温言没有转头,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努力敛着情绪,却忍不住哭得更伤心,索性不管不顾,埋头痛哭,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陆逸白皱了皱眉,在她身旁坐下。
“你,别哭了。”
他声音明显的无措。
确实,温言总是眉眼带笑的,第一次见她哭,还哭得那么伤心,陆逸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陆逸白撞撞温言的胳膊,“温言,要哭你就好好哭,别埋着头,一会儿缺氧了。”
听了这话温言不小心一口气呛到了自己,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逸白手忙脚乱地帮她顺气。
“诶诶诶,别激动别激动,来,呼气吸气呼气”
温言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一脸严肃的陆逸白,“又不是生孩子!”
虽然是带了哭腔的声音,却约莫有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生孩子,是……这样的?你怎么知道的?”
陆逸白问这话的时候,眼神真挚而无辜。
温言反而有些窘迫了,低头默默地抹着眼泪,没有再说话。
之后好一会儿,两人都沉默着坐在那里,只有温言渐渐平息下来的抽泣声。
“你是不是,想你阿婆了?”
陆逸白望着结冰的湖面,眼神里是同样浓重的悲伤。
温言沉默。
很久之后,她才开口。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妈妈丢下我,我爸爸早就成了别人的爸爸,连阿婆也离开了。师父,我没有家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她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平静而渺远。
而陆逸白听得清清楚楚。
“你有我啊。”
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了愣。
温言转头望着陆逸白,后者粲然而笑,六分暖意、三分戏谑,剩下一分,意味不明。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懂吗?以后要是你嫁不出去,就来给我做饭好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养活你一下,也不算辜负你‘师父师父’真的叫得那~么起劲。”
“啊?”
“啊什么啊呀,傻样儿……”
陆逸白忽然靠温言很近,“徒儿~你想不想回若耶去?”
“回若耶?”温言哭得有些红肿的眼里闪过光亮,“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还没去过南方玩呢,反正春节也没什么事,正好去旅游啊。带上你,刚好有导游了。”
还能洗衣做饭啥的。
“可是,我爸爸……”
“哪儿那么多可是。温叔叔那边我来搞定。走吧走吧,咱们师徒二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陆逸白说着拉起温言。
“啊,现在就走?”
“当然了,不然呢。你个傻徒弟,都说了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温言无语,话是这么说,可是至少得拾一下东西吧,什么都不带就出门,真的没有问题吗?!
陆逸白压根没有理会温言的疑惑,拉着温言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关键是,除夕之夜,将近凌晨,应该连个出租车都没有的吧。
温言这样想着的时候,陆逸白已经把她带到了一个车库里。
里面停着的是辆银白色的车,看起来有些年纪了,除了车头的一点点轻尘,车子被保养得很好。
“上车!”
陆逸白载着温言,飞快地疾驰而去,开出了别墅区。
温言觉得,陆逸白似乎比她更加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个车……”
“放心,不是偷来的。”陆逸白望着前方,“是我姥姥以前开的车。”
温言沉默。
他的姥姥,从爸爸和秦畅的谈话中,听到过。
陆逸白突然转头,笑意温柔。
“你别看这款车现在不起眼,当年买的时候,可是最红的一款。我姥姥……是个特别时髦的小老太太,十足十的弄潮儿。”
“她对你很好。”
肯定的陈述语气。
陆逸白笑笑,“大概……就跟你和你阿婆差不多吧。”
温言“嗯”了一声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同样重要的亲人,同样的天人永隔,同样的,在这世上还留着血缘羁绊,却没有了家。
也许没有人,能比陆逸白更加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吧。
是同情吗?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同情;因为同情,所以带她义无反顾地逃离。
天色漆黑,凌晨两点的烟花,稀疏了许多。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车里开了空调的缘故,温言的意识渐渐模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到醒来,车子已经开出了北京,停在了某个服务站里。
正文第042章病了
车内车外温差太大,玻璃窗上的白色雾气,几乎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温言抬手擦了擦,透过车窗,看到了陆逸白正在外面打电话。
因为太冷,陆逸白一直动着脚,有点摇摇晃晃的。
打完电话后,陆逸白走进了服务站的便利店,片刻之后,手里多了个大大的塑料袋,朝着停车的地方走过来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