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在落下的瞬间就微微弓起身子,他那一条看起来就像是植物根茎的腿部强健有力的从地上猝然弹起,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大树被震的一颤,但是还没等它的树冠发出簌簌的声响,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就又跳跃了几次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
躲藏在树冠里的松鼠偷偷从茂密的枝桠里探出了头,它圆圆的小眼睛骨碌碌的望着树下,好像是在犹豫是否重新回到那下面去觅食。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大的咔嚓咔嚓声由远至近,一只蓝色的比大磨盘还要大上一圈的天牛挥舞着双翅从树下经过。小松鼠刺溜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那只天牛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藤蔓编制的网兜,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东西,有书本卷纸墨瓶枕头衣服围巾等等,它一直向着森林深处飞去。
天牛飞行的速度并不慢,只是它庞大的体型使得它常常要绕开挡着道路的繁茂树木。
最后它飞过一道高乔木形成的天然屏幛堪堪赶在那个在林间灵活跳跃的男孩身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高地上。
这是一片很奇怪的地方,高地上的泥土非常肥沃但是植物却很稀疏,它黝黑的泥土暴|露在空气中,而不是像其他地方一样被茂盛的植被覆盖。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这里潺潺流过,在高地的中心只有一棵植株,它高约五十厘米左右,浑身上下的叶片宽厚肥嫩,顶在茎上的黄色花苞也许是因为被阳光直射的原因,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当男孩卸下天牛脖子上的网兜蹦跳着走进这朵花的时候,这棵植株原本紧闭着花苞竟然缓缓的打开了。男孩的笑容也随着这朵花的开放而粲然绽开了,他将手中的网兜随手丢弃在一边,脱下肩上的弓箭和挎包,伸手从花心里拿出两颗像是糖豆一样的黄色颗粒,一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颗塞进了天牛大张的嘴巴里。
“妈妈,我给你带衣服回来了,你看。”男孩笑着说道,他坐在地上打开网兜,从里面掏出一件黑色的袍子,那个袍子上胸口的位置还有一枚红黄色徽章,他一把把徽章拽掉,扔到一边:“你变成人的时候可以穿。”
“还有书,你最喜欢看书了。羊皮纸,围巾,瓶子,枕头,巫师飞行棋,你醒过来我可以教你下,我会下。”他一样一样把网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摆放在地上,“报纸,手帕,墨水瓶,玩具魔杖……这是什么东西?”一个棕色的小熊布偶躺在网兜的最下面,他伸进网兜的手还没有碰到,从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深蓝色的足,男孩抬起头正看到天牛的两只前足抱着那只小布偶退到了一边。
他脸色一沉,低声说道:“放回来。”
但是天牛却还是抱着那只小熊布偶不放手,它一双黝黑黝黑的眼睛沉默的看着男孩。
“那是给妈妈的。”男孩厉声说道,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因为生气而鼓鼓的。他伸出手,对着天牛说道:“拿来。”
这一只像是披着漂亮的蓝色斗篷的山谷接骨木天牛[1]往后退了一小步,它深蓝近黑的前足把小熊布偶紧紧捂在胸口。他们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这一只看似高大威猛的天牛妥协了,它迟疑的将小熊交出去,最后阴郁的转过身趴在了地上。
男孩将小熊布偶也摆放在地上,他对着那朵盛开着的像是金百合一样的花朵说道:“妈妈,这些都是我们今天的战利品,我们趁着没人的时候袭击了他们的一个塔楼,你放心,我没有被他们看到。”
他将自己像根茎一样的下肢慢慢钻进土里,屁股坐在地面上,双手托着脸颊,注视着花朵:“我身上的伤已经都好了,你还没醒,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说说话。”
他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不停的说着他今天是怎么样潜伏在那座城堡外面,偷袭过往的小巫师,然后从他们那里得到战利品,又怎么样悄悄飞到塔楼上从敞开的窗户爬进去洗劫了他们的寝室。
天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它长长的多节的触角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上,似乎是在给他以无言的安慰,随着男孩的讲述它还会偶尔配合的扇动自己的鞘翅,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当男孩躺在天牛的鞘翅下渐渐入睡的时候,那株一直伫立在他身边的植物悄悄打开了紧闭的花苞,它将自己的花口对准了熟睡的男孩,一股由无数细微的小亮点组成的发光带从花口飘了出来,无声无息将男孩包裹了起来。
男孩咂了咂嘴,他在睡梦中似乎喃喃的叫了一声妈妈。
天牛将自己盖在男孩身上的那片鞘翅竖起来,光点更加贴近男孩,它们像是雪花一样融化消失在了男孩的皮肤上,当这些光点全部消失不见之后,那朵盛开的花无力的垂下了花托,它看起似乎颜色暗淡了一点儿。
天牛又重新把自己的鞘翅放下来,它黑亮黑亮的眼睛默默注视着那朵正在缓慢合上花苞的植株。
那朵花苞在最后合上的时候还微微冲着摆放在它前面地上的那只绒毛布偶小熊指了指,天牛圆圆小小的眼睛ding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它小心伸出自己的前足把那只小熊抓过来,然后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只有那朵花,却像是一直都没有睡觉一样,它的花苞一直静静对着男孩酣然沉睡的脸,直到月落星稀,天空泛起鱼肚白,它才伸了一个懒腰,垂着花苞打了一个盹。但是在小男孩醒过来的时候,它又挺着了腰杆,将自己的花柄对准了清晨灿黄灿黄的太阳。
接下来,男孩就像以往一样,打来溪水浇灌它,松土,仔细观察它有没有发出的新的叶芽,不断和它说话,陪着它一起晒太阳,然后再度过漫漫的一天。
那当些悬挂着“战利品”的高大的乔木随着秋风落下自己第一片黄黄的叶子的时候,这一朵被男孩心照料的小花说出了它的第一个单词:“……宝宝。”
闻言,男孩那一只枯萎干涸的惨白眼睛珠里又一次沁满了温热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1]山谷接骨木天牛:desmoceruscalifornicusdimorphus
分类地位昆虫纲insecta鞘翅目coleoptera天牛科cerambycidae全世界大约有25000种。这类甲虫虽然分布于全球,但主要栖息在热带地区。它们体型的大小差异也很大,从2毫米到152毫米都有,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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