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藤蔓扎进心脏,顺着血管不断爬行。
失手了。
方淮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攥住,搏动得越来越慢。
而他的暗箭扎进对方右肩后,只延缓了那么一秒刺进他心脏的时间。
方淮向后倒去,手指一弯,扣动机关匣,射出第二发暗箭,心中却涌起一丝懊悔。
第一击没刺中对方心口,已经落了下风了。法宝威力虽然强,可却不是靠外在的灵力运转,而是由使用法宝之人消耗元神来驱动。一般的修士可以一边运用体内积攒的灵力修补元神,一边发动灵器。
而他的身体就像一张网,根本捕捉不到流水一般的灵力,所以只有靠吃丹药弥补,但再多再上乘的丹药,对于他这低下的根骨而言,都是事倍功半。更别提在短短几瞬间对元神造成如此巨大的消耗,灵力的补充根本追不上这速度。
两发已经接近极限,超过这个极限,他这肉体凡胎会破损成什么样子,不得而知。
第二枚暗箭出手,这次准头没差,可也没办法将对方立刻击毙。反倒是他,两枚暗箭发出后,全身血液疯狂地逆流,压榨身体里那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他不是修士,倘若肉身没了,魂魄会立刻消散。
方淮咬碎压在舌根底下的养魂丹。这丹药据说可以聚拢修士的魂魄,使其在肉身陨灭后不那么快消散,但对他来说,能不能起到想要的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从第一击失败到第二箭射出,无论肉身和魂魄多么痛苦,那一丝懊悔一直盘桓在他心头。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有生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其实要是这么死了,那么仙界的存亡也跟他没关系了吧?或许就这么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只是爹娘……方淮眨了眨眼。这一刻他终于看明白了,他的懊悔,源于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爹娘是,余潇也是。
他对余潇的感觉,早就不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去拯救他那样了,他已将他当作类似亲人的存在,哪怕他对余潇还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余潇对他也有所保留。
所以他不能死。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迅速地闪过,刹那间的顿悟,不曾让他搭上机关匣的手指产生丝毫的迟疑。
魔剑还停留在胸口半寸处,因为被一股力量阻住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几个时辰前他从毓疏的蹄子下逃脱后,就给自己喂了雪骨参仙家药材中的至宝,可以护住心脉。但看眼下魔剑刺入他心脏的情况来看,雪骨参也只能抵抗那么一小会儿,足够他瞄准对方要害的一小会儿。
在雪骨参药效消失之前,他的箭必须脱手。而一旦效力消失,他的肉身是否会因为过度负荷而化为齑粉?
方淮没有再多想,只是冷静地等待着。
藤蔓一样的魔气侵蚀着抽动的心脏,一点点削薄雪骨参的药力。直到最后一层保护即将被刺穿。手上的扳指以可感知的速度消耗着灵力,捕捉对方的身形,他牙关似乎都要咬出血来。
就在此刻!
“红绡”剑咣啷落地,他彻底脱力地跪倒在地上,手臂因为过度紧张而痉挛起来,然而想象中的痛苦和意识流失却都没有发生。
因为他没有射出那第三箭。
嘴里还在漫出浓重腥甜的血味,那本该在他胸口的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方淮抬了抬头,听见垂死之人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
而面前他看不到的景象中,原本只需再将剑推进半寸便能杀死他的魔修,正瞪大双眼仰躺在地上,浓黑的魔气在魔修的口鼻耳和四肢周围萦绕,皮肤皲裂流血,整个人就像一块被击碎的石头,从内部向外开裂。
方淮茫然地对着前方,忽然身有所感,从脖颈上扯下那半块玉佩,虽然目不能视,但掌心清楚地感受到表面圆滑、触手温润的玉佩正在碎裂,像是摔碎的瓷器的那样,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变成了几块碎片。
是这东西保护了他么?
方淮小心地拢了手掌,地上的魔修已经没了气息,他用另一手支撑着想要爬起来,反而整个人趴倒在地。
身体和神都透支得太严重了。方淮这时终于感受到意识的涣散,他紧紧握住那几块碎玉,即使手被碎片锋利的边缘割伤,鲜血从指缝里溢出,也不放松一点力气。
他就这样昏迷过去。而手上的鲜血浸透了碎裂的玉,原本被封存在玉佩中的一点血,也混着方淮的血滴落在地上。
轻微的“啪嗒”一声,唤醒了这座岛屿上沉寂已久的封印。
太真宫的石室,封闭的石室门被人用气劲轰开。
余潇沿着地道往上,快步走到大殿中。月色入窗,黑袍衣摆的影子在地上急促地移动着。
静止不动的珠帘后,一点莹莹的光落在座椅上,随即无数个同样的光点组成女人的身形。
“才两个月就坐不住了?”尹梦荷的声音飘荡在大殿中。
余潇停步转身道:“玉佩的神识呼应,忽然变得极其微弱。”
“哦?那小子遇到什么麻烦了?”尹梦荷托腮道,“就算遇到麻烦,只要他还戴着那块玉,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玉碎了。”
“碎了?所以就感应不到了?”
“即便碎了,感应也不该变弱。”余潇通过窗,遥遥地朝千里之外望去。“我只知道有人要杀他。但那人已经死了,他也没有性命之危。不知为何,玉碎之后呼应突然变得十分微弱,只能知道他还活着。方位,声音……都被类似结界的东西挡住了。”
“哦?”尹梦荷眉尖一蹙,思索道:“感应变弱之前他在何处?”
“东南倾。”
“这么快就找到东南倾了?”尹梦荷倒是诧异得很,直起身来道,“确定是东南倾无疑?”
“岛上有毓疏,应该错不了。”
“哦,那只讨人厌的畜生。”尹梦荷又靠回椅背道。“那你不必担心了,虽不知是为何,但八成是岛上的结界承认了那小子,把他带进岛心了。”
余潇眼神一沉道:“那为何我会感应不到他?”
尹梦荷瞥他一眼道:“那岛从前的主人可不是好惹的,他布下的结界,就是十个你加起来也未必穿得透。”
尹梦荷这样眼高于顶的女人,连昆仑那几个千余岁的长老都不放在眼里,能被她评价一句“不好惹”的人,不知是怎样的修为。
“不过现今那岛上只住着一个贱人。”尹梦荷说这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学她主子当正人君子,凡是被结界带入岛心的人,无冤无仇她不会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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