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句:“是给《夜奔》补镜头?我看那些粉头爆料,前两天不是杀青了吗?”
“没拍好,继续磨。广场升国旗的戏码。”祝炎棠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可吴酩是谁,吴酩是反复看过他所有电影广告访谈花絮的人,对自家爱豆的演技有充足信心哪怕黑子也不喜欢抓着祝炎棠的演技黑,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性格和身份背景上网传祝炎棠爷爷那辈是逃到美国政治避难的前党将军,大反动派,不过也没实锤。去年祝炎棠上了春晚,估计今年还要接着上,这可是入了中央的眼,直接粉碎谣言。
总而言之,祝姓非典型性小鲜肉的铁粉吴酩认为,杀青了还补拍纯粹欺负人,道:“这不压榨劳动力吗!你公司不给你撑腰啊。”
祝炎棠闭口不谈此事,只是坐近了些,去拿吴酩的涂鸦本:“画什么呢?汤都没空喝。”
“画人。”吴酩被夺了本子似乎不爽,没好气道。
“哇,这个人好帅,他谁啊?”祝炎棠笑呵呵地垂着眼,本子上赫然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侠客形象,手持缰绳立于一棵败柳之下,及腰的发,腰际挂的森森的刀,滴血的侧脸,显得落拓漠然。
长衫上打了阴影,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是铅笔表现颜色的手法。
红色,红衣。
“我白月光,裴锈大侠。”吴酩还是没什么好气。
“撕下来,送给我好不好?”祝炎棠用指尖描摹那位大侠的眉眼,“这是他屠完青楼站在城北门口,等官府来杀他吧。你有把他的感觉画出来。”
吴酩愣了愣,他想,什么叫“他的感觉”,那种肃杀和义无反顾,不都是你吗,是你表达给观众的,我也是想着你画的。这话固然出不了口,他念起自家堆的那些画得满满当当的本子,还有墙上挂的某几幅画,心跳得更快了,口无遮拦道:“随便拿,这本我都送你了,类似的小画儿我手里太多了。”
祝炎棠心满意足地翻看起这马上要画满的厚本,吴酩的线条很干净,不是那种乌压压抹一大片的铅印速写,却又十分有力,不轻浮。风景、建筑、猫猫狗狗,各种都有,人物也从卖红薯的老奶奶画到了抖空竹的小孩。不过其中出现最多的人物显然不是现实所见,他们扮相不同,却有一张相同的脸。
寥寥几笔就能把一个神态描出来,让人相信,自己就是那个人,甚至让人回忆起当天穿画中那件衣服的心情。祝炎棠觉得美术真的是很神奇的领域。
吴酩见他开心,自己也开心起来:“祝老师,你知道吗,自打你出道我上高二,只要是自由发挥,我画人像都想象那是你。”
“别叫老师啦,”祝炎棠把本子合上,抱在怀里,“你把它送给我,就必须用除了祝老师之外的名字来称呼我。公不公平?”
“啊?不公平!但我觉得,也行,”吴酩摸着鼻梁一本正经,“祝炎棠我跟你说,虽然这样肯定显得我很花痴,但我必须得说,站在一个艺术家的角度来看,你的外形非常符合美学标准,值得钻研。”
“喔,大艺术家,你讲具体一些我会更开心。”祝炎棠笑着,露出标准八颗白牙,带着那种演员特有的灵劲儿,他简直闪闪发光。
要具体?吴酩想,该怎么说呢,解释理论吗?说通俗点儿,有人的美是花开富贵,有人的美是江南烟雨,而你祝炎棠的风华,则是种迟早要到来的,玉碎。沾染心爱这宝玉之人手心的一滴血。你锋锐又剔透,凌厉而脆弱,就像你演过的那个、设计缜密计划杀掉家暴继父并在成功后自杀的少年因为太纯净的东西都会被老天嫉恨,弄得凄惨。
世人都爱看你表面玉石的温润光泽,可我看你太多太多眼,就多了种松开力道,你就会立刻碎在地上的直觉,于是就特别特别想用笔,把某些瞬逝的东西记录下分毫。可这么说是不是不吉利?太煽情?还乱糟糟太意识流,斟酌了一下,他开口:
“不说真人比影像更生动了,就说你在荧幕里给我的印象,高三那会儿我看武侠小说,那些个亦正亦邪的少侠,我全都往你那儿脑补。然后,《碎秦楼》就来了,裴锈就来了。你太适合演那种古代江湖儿女了,或者你放下剑,就该生在文质彬彬歌舞升平的盛唐,做个诗人。”
祝炎棠听过很多人夸自己长相,可他没听过这种夸法,觉得新鲜,就顺着吴酩的意思来:“要我当诗人?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吴酩也跟着他乐,“我说真的,祝炎棠,你身材也是特别惊艳我那挂的,那种漂亮的,不招人紧张的肌肉,该怎么长,门儿清。还有你的比例也是。”
“比例?我看见本子里有斐波那契螺旋线的草稿。”
“是啊,虽然我数学不好,但我没事儿喜欢研究几何题,那种必然的不变的内在联系,很美。”
“你的意思是,我符合黄金分割比?”
“不对,”吴酩思考道,“是黄金分割比符合你。”
就算是祝炎棠这种淡定主儿,也要被夸得受不了,他拍床戏都没脸红心跳过,他任何时候都能做到和任何人互相盯着不笑场不躲闪,这会儿却突然有点不想跟那位认真分析自己模样的家伙对视。他一直认为表露太真实的情感就是暴露弱点,可现在,吴酩在他面前,他却感受不到任何弱点。
真是不可思议。
他不肯坐在床沿上了,从茶几上捞起个苹果,低着头削。
吴酩倒是坦荡荡,要不是突然来了个电话,他还跟那儿直来直去地盯着祝炎棠,时不时还用笔杆子比划比划。
“哦,郑叔叔啊,”吴酩夹着手机,脸色变了变,祝炎棠早就发现,他一紧张就喜欢揉眼睛,一揉就红,而他现在就正在往红里揉,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又亏本了?我看您生意还不错啊?水电都掉得挺快。”
对面嗓门很大,但祝炎棠听不清,只见吴酩老实听了一阵,才悻悻道:
“好,我知道了,那您就下个月再说吧,嗯,成我明白了,拜拜。”
“我怎么觉得你在受欺负?”祝炎棠冷不丁开口。
“啊?”吴酩怔怔瞧了他一眼,颇烦恼地,放下手机,“就,我家房子比较多,靠这赚点钱……有一哥们租了开饭馆,有困难,拖房租,好几年了,这个月不又打电话通知我一下吗。”
“不应该有中介对你负责吗?”
“是个老朋友,从我爸那辈就在用我们那房子,就没另找中介。”
祝炎棠心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朋友,难道不是脸皮非常厚的变异吸血虫,挑眉看着吴酩:“那你自己找他要啊,吃这种亏算什么?北京房价这个样子,你扶贫呀。”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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