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想到自己今天没有去学校,他衷心盼望卡尔能跑快点,别让罗纳德和鲁尼那两个混蛋给逮到,剩下的事情等他会学校再处理。
殷红的液体一点点流进他的血管里,他莫名地有些累,把漫画书扔到一旁,自己靠着枕头,渐渐合上了眼睛。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确诊为轻度地中海贫血。这是种非常麻烦的遗传病,通常来说许多患者都活不到成年,幸亏他的程度不深,否则他想象不到他的父母该有多么绝望。他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难再怀孕,而他的父亲曾向外祖父发过誓,永远不会让她伤心,这么多年来,他们想尽一切法子来延续他的生命。除了吃药,他定期就要到医院来输血,否则他就会死于贫血,可输血带来的后遗症毁了他身体里的许多东西。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个聪明的男孩,现在超过两位数的加减乘除都会令他感到烦躁。至少他还活着,光这一点他就应该感谢上帝了。
半梦半醒间,他意识到有人推开门却没有进来。
护士刚刚进来过,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护士。托德想到自己小的时候,父母就曾这样夜夜站在自己的房门外,悄悄地注视自己,生怕自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回归了上帝的怀抱。
他快速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发现是认识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维拉德先生?”他小声地喊着,“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汉格尔维拉德,黛西维拉德的父亲,他想他有必要和这位颇受人爱戴的医生搞好关系。幸福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脸上。
黛西,他的黛西,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可爱……他定了定神,“维拉德先生,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汉格尔维拉德被他喊得倒退一步,脸色难看得像是见了鬼,“托德克罗夫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此托德感到十分奇怪,就算他和黛西的关系曝光了,维拉德先生也不该是这幅反应,“是我,我有家族遗传性贫血,您不知道吗?”
“是啊,我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汉格尔维拉德把目光落在针管里流淌的鲜血上,语气阴沉沉地说,“看在我女儿认识你的份上我最后警告你一句,你来得可真不凑巧,小心把命都丢在这里。”
就在托德要继续说些什么,一道尖利的女声插入了他们中间,“维拉德先生,我和我的丈夫一直尊敬您是位真正的绅士,但听听您都说了些什么,向我的儿子道歉,现在!”
托德凝视着自己满脸神经质的母亲,“好了,妈妈,没关系的,可能我说了点什么惹维拉德先生不开心了……”
“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汉格尔维拉德朝她点了点头,“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导致我心烦意乱地厉害。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克罗夫特母子在病房里。
“亲爱的,”克罗夫特夫人伸出手抚摸他苍白的面颊,喃喃自语,“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我梦到我要失去你了。”
“不会的妈妈,”托德用自己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握住她的,“不会有那样一天的,我会一直留在你和爸爸的身边。”
暗红色的血液一点点流进他的血管,为他带来新的生命力他们谁都没有看到,血液中掺杂着一条恶意的黑线,蛇一般钻进了他的身体。
她将他的手凑到唇边亲吻,“希望上帝保佑你,愿上帝保佑你,我亲爱的孩子。”
托德越来越困,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梦里,没有无法治愈的疾病,没有孱弱的身体,有的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这是托德克罗夫特身为人类最后一个梦,美好的梦,他都不愿意醒来了。
太阳落山,地表的温度迅速降下来,寒冷再度成为大地的主宰。
回家的一路上,卡尔的心都跳得非常快,就像是有什么极其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天幕尽头大片暗褐色的彤云预示着大雪的到来,母亲忧愁地握着他的手,喃喃背诵着《圣经新约》里的篇章。他的头还是很晕,被撞的地方鼓起了很大一个包,碰一下都疼得厉害,但为了让她停止忧虑,他不得不做出一副我很好的样子来。
她语调哽咽,“是谁做的?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罗纳德和鲁尼。”卡尔低声说,“没关系的妈妈,他们会为贪婪付出代价……没关系的。”
黑夜里的韦尔伯特庄园,是邪恶的巢穴,任何胆敢闯入的普通人都会被潜伏在暗处的黑暗生物撕成碎片。
卡尔以为自己会有一点愧疚或是良心不安,但是他没有,仿佛从某一个时刻起,他内心的怜悯与慈善都消失了,只留下无穷无尽的憎恨。
今夜莫里森家的晚饭由许许多多的冷冻食品组成:卡尔的爸爸刚从工作的位置回来,而他的妈妈太过心烦意乱,没有半点做饭的心情。卡尔的晚饭是由他妈妈亲自端到床头,他盯着那漂浮着速冻蔬菜叶子的汤和油腻的土豆泥,非但没有半点胃口还很想吐。事实是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他刚推开莫里森夫人就呕吐起来他的胃里已经空了,只剩下少许胃液和胆汁。
她尖叫起来,鞋底把地板踩得啪嗒啪嗒响,“沃伦,沃伦,把你的车开出来!卡尔需要去医院!”
莫里森先生进来看了一眼。他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秃顶男人,半点都看不出婚纱照上的英俊潇洒,将焦虑的妻子按在板凳上,自己转身拨通了电话。
“我是沃伦莫里森,我的孩子受伤了,我们怀疑是脑震荡,他现在很不好,需要去看急诊……”
兴许是电话那头的医疗小组还在试图劝说他脑震荡不过是卧床休息两天的小事,他扬高了声调,“我的孩子快死了,政府却不能让他得到应有的医治!他一直呕吐,晕眩,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你们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你们是要害死他吗!”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莫里森先生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挂断电话,“亲爱的,看看卡尔能不能自己下床,如果不能的话就等我把车子开出来回来帮你们。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匆匆离开了屋子。
莫里森夫人定了定神,回到卡尔的房间,用一条热毛巾一遍遍地为他擦掉脸上污渍,“没事了宝贝,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你会好起来的,所以不要害怕。”
卡尔勉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闭上。她哭了吗?她好像真的哭了,这让他的心脏像被捏住一样难受。
“很抱歉,但是亲爱的,你能自己起床吗?”
他很轻地点了点头,“我……我可以。”他攀住妈妈瘦弱的肩膀,克服世界天翻地覆的旋转,挪动着坐起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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