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之龄、雪杏林中,曾有人穿花而过,笑容如那轻软的雪瓣。眉目流转,指尖轻挑间,勾动了少年心底最隐秘的情思。
待最终看见乌族士兵叫嚣着闯入时,他嘴角轻轻勾起笑容。
“兰,谢谢你。”他站起身,将铜镜抱入怀中。
“会疼吗?”
“不会。”
简竺在镜子里闭上眼,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仿佛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青年炽|热柔软的心脏。
他启唇,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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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族的士兵早就听闻近北有个瑶阁,里面都是难得的古玩珍藏。本想来大肆掳掠一番,结果没想到哪有什么珍宝,反倒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熊熊烈火和不断坍塌的建筑。大火窜天般的速度燃烧着,热浪将空气扭曲变形,现在已经燃烧到隔得很远都可以看见浓黑的烟雾和四溅的火星。
他们在扑面而来的高温中满面震惊和茫然。
困兽(完)
领队的人摆手止住了下属的动作。他看见了高高屋顶上的谢琅。瑶阁很高,那人站在屋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乌族将军在那一刻觉得他从这个年轻男子身上看到了深深的不屑和骄傲,挺直的脊梁带着宁折不弯的决绝。这让他想起了大漠的鹰、雪山的狼,以及长烟落日中那些骨头硬的像钢铁的东夏将军。
谢琅看着越来越多的乌族士兵涌|入,他们身后还有带伤的近北百姓。开始只有几个人,他们不顾士兵的阻拦,大胆的跟在后面靠近瑶阁。而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跟上来。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即使士兵砍杀也没能阻挡他们前进。
所有人都在仰头看他。
大火越燃越猛,噼啪声不断,越来越多的木梁砸落。谢琅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到一个巨大的蒸笼中,四面八方都是躲不掉的热浪,浑身都是被热气蒸出的细密汗珠。他抹了把脸,甩去汗水,心里不但不慌,反倒畅快无比,似乎十多年的郁气在这一刻都被这一把烈火蒸腾而去。
任火舌舔上他的衣角,谢琅在嘈杂声中仰天大笑,手指着底下的乌族士兵长叹道:“家破矣。”
说罢,纵身一跃,自高楼而落。
“啪!”
“哗啦”
他怀中的铜镜碎了一地,与渐渐蜿蜒而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他身后的瑶阁轰然而塌。巨大的木梁砸落于地,轰鸣一声,溅起无数细小的尘埃。随着坍塌的加剧,瑶阁也终于露出它里面所掩藏的满地碎片。
乌族将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在他身后,人群里渐渐响起低低的哭音,一点一点像墨水晕开般扩大。
待确定人死后,有士兵上前问他该如何处置。
“……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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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在天边第一缕霞光刺破云层时,扬名多年的瑶阁最终化为一片灰烬。木灰和碎片,连同它的主人一起,成为史书上不轻不重的一笔。
后来谢氏集的古物在时间流逝中散落人间。有的被践踏被损毁;有的落入古董商手中,转手被卖往他处;有的被偷窃……它们齐聚在谢家数年后带着谢氏的印记再次分散,终不可寻。
它们身上印着谢氏的痕迹,但留下这些印记的人却坟前长青。
终究是,物比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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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二十六年三月,近北破。
近北一破,朝廷顿时火烧火燎坐立难安。官员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圣上更是气塞昏迷,一病不起。此时乌族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很快便可抵达京都,情势紧迫万分。朝廷里分成两派,一派觉得应该当机立断,弃都南逃;一派竭力反对,坚持固守。最后仍在病中的皇帝拍板:弃都南逃!
与此同时,乌族加紧攻势。近北一破,人心涣散,有两个城池的官员居然不战而降。
此事一出,举国哗然。
在逃亡中,先前皇帝身边掌权的小人集团跑的比皇帝都快。长久压抑在百姓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一起迸发。朝野官民纷纷揭露他们罪恶,上书请求赐死,甚至皇帝身边的军官士兵都满是怨念。在一片讨|伐声中皇帝被迫下旨,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
天启二十六年四月,京都破。
自此,延续了三百年的东夏灭亡。
乌族俘虏了东夏皇室子孙、后宫妃嫔以及不肯屈服的官员。这些人被当作玩物,肆意践踏,不从者即刻处死。大帐前流血三日,血腥味长久不散,被掠者终日以泪洗面。被乌族掳去的还有朝廷各种礼器、古董文物、宫人、工匠等等。东夏府库蓄积为之一空。乌族军队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此番战事元气大伤,战后休养了多年都未彻底恢复生息,同时也给幸存的百姓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
顶层的贵族们丧失所有尊严,站在江南的土地上迷茫四望;最底层的百姓们在经历伤痛后仍旧忙忙碌碌,等待新朝的建立。
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初见
简竺猛地睁开眼,一片黑暗里对床舍友台灯的白光映亮他视线正对的天花板。
他喘了口气,觉得脸颊两边凉凉的,眼角还残留泪水。简竺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的眼泪洇湿|了大半个枕头。
他呆呆着,好半天没能从这个梦境中缓过神来。他心里还残留着梦中激烈的情感,想一想便会忍不住流泪。简竺抚上胸口,平复着有些激烈的喘息。
做梦太真实了也不好……
头很重,感觉好像在脑子里装了块铅一样。舍友们还在睡,简竺拿过手机一看,才凌晨五点。他慢吞吞地起身,静坐了会便下床洗漱。
对床的王云州听见声响,回头轻声问道:“醒了?”
“你醒这么早?”
“嗯。我昨天的作业还没写完,今天不就交了么。”
“哎对啊。”简竺想起来了,“那你快写吧,今天第一节就交吧?”
王云州点点头:“你别管我了,时间还早,要困就再睡会儿。”
简竺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桌前抽|出纸笔。他现在还晕晕乎乎,脑袋里不住回想梦中的情景。但他越是想,越是记不清具体的情境,只能忆起断断续续的片段。每个人常常都会在梦醒那一刻清晰记得梦境,但很快便会忘记梦,甚至觉得自己昨晚上根本没做过梦。梦是不连续甚至不逻辑的,过于凌|乱的片段会干扰我们在清醒状态下的记忆习惯。即使再深刻的梦境片段也会被我们在短时间内忘却,但很少有人会对此在意。
但简竺莫名觉得,他需要记得这些。
他一边努力回想梦中场景,一边飞快地在笔记上记下来。他现在还有一些零碎的闪现,他记得一些名字,比如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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