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分卷阅读6

  一会儿外头进来几个庄稼汉子,手里都拿着东西,有锣鼓有唢呐,上头还都绑着红绳儿红布,只是都有些黑旧了。进来了就嚷嚷:“没听说过有这么办事的,这着急,哪里凑得起一队人来?”
  杨氏从里头出来,后头还跟着出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那几个汉子见了立时不做声了,都上来行礼道:“方老爷子好。”
  老头子颤了颤面皮,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因那家急着非要今日就嫁进来,只好先对付过去罢。让各位看笑话了,有劳有劳。”
  那几个汉子赶紧摇手摇头:“不敢,不敢。”
  里头把张八仙桌抬到对门口,边上放上一把交椅,下沿放上红烛线香,下方并排放了两个蒲团。就听杨氏的声音:“伯丰快过来,我带你见见新娘子。”
  说了就见她领了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男子往庭院里走去,边上就有人说:“阿耶,这不合规矩,婚前见了面可不吉利。”
  杨氏一听住了脚步,笑道:“是了是了,我都急糊涂了。得,一会儿就拜堂,完了进了洞房你们自己慢慢认识去吧。”
  站在当院里的几人都笑起来,灵素坐在凳子上也跟着笑。马氏远远看见了,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二房底下三家的几个小孩儿这会子也听了信,都好奇地往灵素处看。又跟着大人进进出出乱窜,还有七八岁正好问事的,刚混打听两句就让自个儿娘老子给训了,只好悻悻住了嘴,又往别处人堆里钻去。
  方伯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一会儿里头又走出来一个年轻些的媳妇,手里拿着两身衣裳,嘴里道:“好容易寻着了,要不要试试?”
  方伯丰看了一眼,低声道:“不用试了,我比三哥个头高。”
  牛氏想想也是,便问杨氏道:“那可怎么办呢?”
  杨氏道:“新郎官没什么关系,系上红花绸带就成,你把衣裳给我,我去给弟妹比比看。”
  牛氏把衣裳递给她,嘴里道:“绸带?还缎带呢!哪儿来的红绸子!”
  杨氏道:“阿耶,不过那么个说法儿,你随便寻个什么红的,不拘什么,对付过去就成了。”
  说了拿了衣裳,一阵儿往灵素那里去了。
  灵素见她拿了身红艳艳的衣裳来,站起来笑道:“这个就是你们这儿的喜服了?”
  杨氏点头道:“就是就是,来,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灵素展开来看了看道:“太也麻烦了些,就留这个外衫我披上吧。”
  杨氏一愣,一撇嘴道:“由你吧。一会儿你自己记得穿上,这就该拜堂了。”
  果然不一会儿,里头红烛就点上了,那老头子方往交椅上一坐,方伯丰被推了出来,只一身半旧的寻常衣裳,斜挎着一根红布带,胸口一团生拧出来的红布团,花不像花,果不像果的。倒是束发的头巾换了块红布,看着有两分喜气。
  杨氏又过来,一看灵素已经把大红褙子穿上了,只头上半点首饰也无,实在寒酸得很。只这同她又有什么干系,她只管把事情对付过去就好。就算笑话,也不是自己的笑话。
  便见她笑眯眯对灵素道:“给,把这个蒙头上,让你哥送你进门,好拜堂。”
  灵素依言接过红盖头戴在了头上,杨氏便又顾自己去了,一会儿那几个汉子便奏起乐来,听着十分喜庆。杨氏刚要给灵素那边打招呼,就看灵素扶着她哥的手已经在门槛外头了,心说这两位可真是够着急的。
  早先来的那群人里,专门有声音亮嗓门高惯给人“喊喜”的,这会儿就听他高声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底下人又滴滴答答吹奏起来,外头院子里“嘭!叭!”几声爆竹声儿,小孩子们跟着起哄拍手,才有两分办喜事的样子。
  方伯丰牵着红带子在前头走,几次欲回头,到底还是没回头看。这么一路默默无声地穿过后堂,走过一个侧墙门,到了一处偏院。灵素虽盖着红盖头,神识却无碍的,便“见着”一处极小的小院,门口檐下放着一个大水缸,院子里只一株枣树,一大一小朝南的两间房。
  进了房门,一张掉了漆四方桌子,两张索性没上过漆的条凳,西边靠墙立着一个旧橱,东边摞着两个木箱子,东边又一个小门,进去后就是另一间屋子,里头一张窄窄的老木床,南窗下一张书桌,边上立着一个搁板搭起来的书架,看着已满满当当的了。
  杨氏同马氏陪着两人进了屋子,笑道:“什么撒帐坐福的,咱们也不弄这些了,一会儿还得晒粮去呢。你们自个儿说话吧。”说完两个就转身顾自己去了。
  方伯丰同灵素两个站在屋子当间,听着那妯娌俩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小院都安静下来。
  灵素一伸手把红头盖扯下来了,仰着头问方伯丰:“这就算成了亲了?”
  方伯丰一愣,只觉得眼睛里映进来一对乌沉沉的眸子,好像跟他至今所见的皆不相同。嘴里不由自主答应着:“嗯。”
  灵素笑了,又道:“我叫薛灵素,你叫方伯丰?”
  方伯丰点点头道:“我叫方懋,字伯丰。”
  灵素便道:“哦,我就叫薛灵素,不过以前桃花儿管我叫素姐儿。”
  方伯丰点头,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灵素又问:“那什么时候吃饭啊?”
  第5章嫁妆
  不说洞房里如何情形,外头直到礼毕,都未见有族里道喜的亲友前来。
  一会儿牛氏从里头出来,手里拿了一叠红纸包,笑着道:“辛苦各位了,辛苦各位了。今日事起仓促,喜宴是来不及准备了,只好散些喜钱,叫各位沾沾喜气。”说了让人给方才吹唢呐敲锣的分红包,一人一个。
  那些人也是早有预料的,接了手里,同方家人道个别就成群结队地往外去了。待出了们,一个黑脸汉子便道:“捏出来没?两文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吧!”
  另一个道:“成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没让你倒赔两个就不错了。”
  那个道:“也是,给他们家做长工,做三年欠两年,越做越成奴才了。上两日王成还说想借点钱还了好停了契呢。”
  有一个便道:“你还真别不服,人家横是有这样的运道!你看看,好好的媳妇就娶进门了,听说一个子儿没花!欺负人家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嫁妆,连聘礼都赖了。嘿,你们还嫌这两文钱少了,照我看来,这就是他们这回婚事花的最大的一宗抛了!”
  几个人对景一想,越想越好笑,都叹:“真是得有那个脸皮,干得出来。”
  另一个道:“我说那娘家不是还有个兄弟在吗?也是个面的,怎么能让妹子这么被轻贱了,瞧这婚结的,连个像样的喜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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